碎冰蓝玫瑰花语

从A市京都回来的这趟旅程，漫长又乏味。

她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拨通了闺蜜简舒钰的视频通话。

“钰钰，这高铁坐得我都快烦死了。”

周舒绾撇了撇嘴说道。

简舒钰在屏幕那头笑着打趣：“谁让你非要这个时候回来，忍忍啦。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周舒绾托着下巴，眼神有些空洞：“能有什么情况，我就想谈个恋爱了，身边连个合适的人都没有。”

简舒钰眼睛一亮：“嘿，巧了，我这儿有个朋友，人特好，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们先聊聊。”

就这样，周舒绾加上了郭书珩的微信号。

起初，两人只是礼貌性地打招呼，渐渐地，聊天的话题越来越多。

郭书珩的幽默风趣，让周舒绾原本灰暗的生活多了一丝亮色。

一天晚上，郭书珩提议玩摇骰子比大小，输的人回答真心话。

周舒绾饶有兴致地答应了。

几轮下来，周舒绾输了一次。

郭书珩笑着问：“真心话哦，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周舒绾想了想，说：“能懂我，不会抛弃我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我的人吧。”

接下来的游戏中，郭书珩故意输了一次。

周舒绾眼睛一转，问道：“你什么时候向我表白呀？”郭书珩那边停顿了几秒，随后发过来一大段话：“现在就表白，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嘛？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不想你被别的男孩子追，也不想你成为别的男孩子的女朋友，更不想我和你的关系止步于朋友，这个并不算正式的告白，希望你能答应我，等我和你见面了，我会拿着你喜欢的蓝玫瑰正式向你表白的。”

周舒绾看着这些字，愣了几秒钟，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你是认真的嘛，没有开玩笑叭？”“没有，我是认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

郭书珩立刻回道。

周舒绾咬了咬嘴唇，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最终打出了“我答应”三个字。

第二章：蓝玫瑰的告白日子一天天过去，周舒绾和郭书珩的感情越来越好。

终于，到了两人见面的日子。

周舒绾站在约定的地点，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亮起灯时，周舒绾闻到了蓝玫瑰的香气。

郭书珩的西装口袋里插着三支沾露水的蓝玫瑰，领带夹是月亮形状的碎钻。

"闭眼。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来，腕间檀香混着广藿香。

周舒绾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再睁眼时整个穹顶变成了流动的星海。

十二面镜子折射出万千星光，木马背上的鎏金纹路在光影里舒展。

郭书珩把玫瑰放进她颤抖的手心："古希腊人说蓝玫瑰是遥不可及的爱，但我要它触手可及。

"周舒绾的眼泪砸在花瓣上，晕开深蓝色的涟漪。

她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全家去迪士尼却把她忘在加油站。

弟弟抱着玲娜贝儿坐在后座欢笑，而她攥着融化的冰淇淋走了三公里。

此刻郭书珩的吻落在她手腕的丝巾上，轻得像蝴蝶掠过废墟。

音乐盒叮咚作响，旋转木马带着他们升到最高处，周舒绾看见玻璃穹顶外真正的月亮。

"这是专属于你的星空。

"郭书珩解开领带蒙住她的眼睛，"下次带你去冰岛看极光。

"周舒绾在黑暗中数他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她偷偷把丝巾往下拉，让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贴在他温暖的掌心。

这是二十六年人生里，第一次有人把星光种进她的血管。

旋转木马第五次经过月桂树造型的灯柱时，周舒绾发现郭书珩在偷偷调整领带夹的角度。

每当鎏金木马攀升到穹顶正中央，那枚月亮形状的碎钻就会将星光折射成彩虹，落在她泛红的眼尾。

"你策划了多久？"她摩挲着蓝玫瑰丝绒般的花瓣，发现每片叶子都被修剪成完美的心形。

郭书珩的指尖掠过她耳后碎发，变魔术似的拈出颗裹着金箔的松露巧克力："从看到你朋友圈说童年愿望是当公主开始。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的瞬间，游乐场忽然响起《月光鸣奏曲》。

十二面镜子开始缓缓旋转，星海在他们周身流淌成银河。

周舒绾看见无数个郭书珩的倒影将自己环绕，每个镜中人都捧着不同颜色的玫瑰。

"红色太俗气，白色像葬礼。

"他低头轻嗅她手中的蓝玫瑰，"听说在维多利亚时代，人们用蓝玫瑰表达'奇迹降临'。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飘落真正的玫瑰花瓣雨，混着柑橘香气的暖风卷起周舒绾的裙摆。

她踮脚去接空中的花瓣，腕间丝巾突然松脱。

郭书珩的动作比她想象的更快，温热的掌心及时覆上那些狰狞的伤痕。

旋转木马恰在此时升至最高点，星空在他们头顶炸开烟火。

"这是3D投影。

"郭书珩的声音混着心跳震动她的后背，"但我的紧张是真的。

"他解开袖扣，露出内侧刻着"绾"字的银链，"从简舒钰那里打听到你名字的寓意时，就订做了这个。

"周舒绾的眼泪浸湿他衬衫第三颗纽扣。

二十六年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记住她随口提过的"绾"字出自《楚辞》，第一次有人发现她看到旋转木马会驻足，第一次有人把她的伤痕当作星辰亲吻。

月光茶会深夜的摩天轮轿厢里，郭书珩从保温袋取出青瓷茶具。

白牡丹茶汤在月色下泛着琥珀光，配着做成星星形状的和果子。

"简舒钰说你经常失眠。

"他往她茶杯里添了勺椴树蜜，"这是我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月光白茶。

"茶香氤氲中，周舒绾说起童年养过的昙花。

某个夏夜她守着花苞等到凌晨，却在盛开瞬间被母亲叫去给弟弟冲奶粉。

"后来再也没见过花开。

"她摩挲着茶杯上的裂釉纹路。

第二周清晨，门铃惊醒了浅眠的周舒绾。

九十九盆昙花挤满楼道，每片叶子都系着蓝丝带。

郭书珩站在花海尽头，袖口沾着晨露："现在有人陪你等花开了。

"体温拼图电影院的冷气太足时，郭书珩会把自己的衬衫袖口翻过来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他总能精准地在恐怖片血腥镜头前捂住她眼睛，掌纹印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像某种护身符。

周舒绾偷偷记录他身体的温度：接吻时耳垂37.2℃，生气时指尖微凉，深眠时怀抱像晒过太阳的羽绒被。

某次她发烧到39℃，郭书珩整夜用酒精棉球擦拭她滚烫的手心，晨光中她看见他白衬衫上全是褶皱的月牙形指痕。

"你把我当体温计吗？"他笑着任她将额头贴在自己颈动脉处。

周舒绾数着稳定的搏动声，想起童年那只被弟弟抢走的电子体温计。

此刻郭书珩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比她收藏的所有褪黑素都更令人安心。

味觉情书郭书珩发现周舒绾总在饭后偷偷吃药，于是开始变着花样做甜点。

枫糖浆绘制的星座图案浮在黑咖啡奶泡上，栗子蒙布朗做成旋转木马造型，连冰激凌勺都是月亮形状。

"张嘴。

"他舀起覆盆子雪葩喂她，突然转动勺子让她亲到自己的虎口。

周舒绾羞恼地咬他手指，却尝到海盐焦糖的味道。

"昨晚试做太妃糖沾到的。

"他笑着展示贴满创可贴的指尖，"看来需要绾绾护士包扎。

"后来厨房总飘着熬糖浆的甜香，周舒绾手腕的伤痕渐渐被甜品制作笔记覆盖。

直到某个雨夜，她发现郭书珩的料理笔记里夹着抗抑郁药的说明书，每味食材旁都标注着"舒缓焦虑""安神助眠"。

时间胶囊初雪降临那日，郭书珩带她到郊外埋下时光胶囊。

珐琅盒里装着游乐场门票、蓝玫瑰标本，还有他手写的99封未寄出的信。

"等我们金婚时来拆。

"他呵着白气给她戴羊绒手套。

周舒绾偷偷往盒底塞了药瓶和遗书，却在最后一刻换成婚纱设计图。

画中新娘腕间缠绕蓝玫瑰，头纱缀满星光。

郭书珩将冻红的脸贴在她颈侧："要不要先拍订婚照？"返程车上暖气太足，周舒绾在他怀里数窗外掠过的路灯。

第47盏时，郭书珩忽然哼起走调的法语香颂。

她想起昨夜母亲催要弟弟的婚礼红包，此刻却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大衣，让雪松香盖过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潮汐心跳海边民宿的落地窗前，郭书珩用听诊器带她听潮汐的韵律。

"涨潮时心跳每分钟82次。

"他将她指尖按在自己胸膛，"和你昨天偷吃辣椒时的频率一样。

"周舒绾的脚踝浸在温热的海水里，看他弯腰捡贝壳的剪影融入暮色。

当他举着海螺说要给她建一座海底旋转木马时，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几缕血丝。

"海风太凉了？"郭书珩急忙用围巾裹住她。

周舒绾摇头，把染血的纸巾捏成团扔进篝火。

火焰吞噬秘密的瞬间，他正往她无名指套草编戒指："先用这个练习，等求婚时..."浪花吞没了后半句话。

周舒绾忽然迫切地吻他，咸涩的不知是海水还是眼泪。

远处灯塔明灭，像极了她时亮时灭的生命烛火。

星空手链郭书珩定制的手链在月光下闪着碎钻光芒，十二颗星辰对应他们相识的月份。

周舒绾笑着伸出左手，却在对方触碰腕骨的瞬间剧烈颤抖——昨晚新割的伤口正在纱布下发痒。

"怎么冰成这样？"他皱眉捂着她指尖，却不知她刚从顶楼冷风里回来。

三小时前，母亲那句"你弟房贷帮还到什么时候"让她在寒冬里站成冰雕，此刻郭书珩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想逃。

手链扣上的刹那，周舒绾瞥见玻璃窗倒影里的自己。

笑得那么幸福的人，右手却偷偷掐着大腿止血。

当郭书珩低头亲吻手链时，她迅速将右手藏进裙褶，那里有未愈的伤口在渗出组织液。

图书馆惊魂夜深夜图书馆的穹顶洒下人造星光，郭书珩在经济学区为她讲解星座。

周舒绾忽然盯着1997年的旧报纸浑身发抖——那正是弟弟出生的年份。

油墨味混着消毒水气息涌来，她仿佛又看见产房外冷掉的蛋羹。

"绾绾？"郭书珩举着《小王子》绘本在她眼前晃动。

周舒绾猛地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皮肤："为什么当年被送走的是我？"说完才惊觉失言，泛黄的报纸上"妇产科床位紧张"的标题正在嘲笑她的失控。

她在洗手间吞下双倍药量，镜中人嘴角还沾着郭书珩喂的巧克力酱。

水流声中，母亲发来语音："你弟媳产检报告出来了，记得转营养费。

"画展前夕郭书珩租下画廊筹备她的个人画展，周舒绾却在布展时昏倒在《蓝玫瑰》油画前。

急救车蓝光与画中夜色重叠时，她死死拽住他衣袖："别去医院..."凌晨的急诊走廊，她蜷缩在硬塑椅上数地砖。

郭书珩去买热可可时，护士突然掀开她衣袖："这些伤..."周舒绾触电般弹起，打翻的消毒水浸透画稿。

蓝玫瑰在碘伏里泅开，像极了她正在溃烂的人生。

"是猫抓的。

"她第27次重复谎言，用绷带缠住护士同情的目光。

郭书珩回来时，她正笑着舔去可可奶盖，舌尖却尝到血腥味——方才咬破的腮肉在隐隐作痛。

樱花急救春日樱花祭上，郭书珩为她拍vlog时，周舒绾突然失聪。

世界陷入可怕的寂静，她看着对方开合的唇形，竟幻视成母亲催款的嘴脸。

飘落的樱花粘在睫毛上，像极了药瓶里堆积的白色药片。

"你脸色好差。

"他背她下山时，周舒绾数着他后颈的汗珠。

第108颗时收到弟弟的短信：姐，新房要装智能马桶，打五万。

她突然剧烈干呕，樱花混着血丝落在郭书珩肩头。

"花粉过敏？"他焦急地翻找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