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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秦良玉是《朱砂烬甲录》中的主要人在这个故事中“大汤黄鱼”充分发挥想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而且故事精彩有创以下是内容概括:主要角色是秦良玉,冰冷,石砫的古代,大女主,爽文,同人,虐文小说《朱砂烬甲录由网络红人“大汤黄鱼”创故事精彩纷本站纯净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6955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06 13:57:38。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朱砂烬甲录
主角:冰冷,秦良玉 更新:2025-07-06 15: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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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断缨焚诏崇祯三年霜降,寒意已如铁砧般沉重地砸在石砫宣抚司衙门的飞檐斗拱上。
风掠过院中枯死的银杏,发出刀刃刮骨般的呜咽。正堂内,没有生火,
只有一片死寂的、浸透了铁锈和旧木味道的冰冷空气。秦良玉就站在这片死寂的中心。
她身上那套曾经光耀京华的蟒袍玉带早已卸去,只着一身半旧的石青棉甲,
甲叶缝隙里还嵌着辽东带回来的、洗不净的黑红色沙砾。昔日如墨的青丝已掺了大半银霜,
被一丝不苟地挽在网巾之下,露出线条锐利如刻的额头与颧骨。那双曾令敌酋胆寒的凤目,
此刻深陷在阴影里,只有偶尔抬起的瞬间,才射出两道被岁月和血火磨砺得近乎非人的精光。
她左手虎口处一道狰狞的新疤,皮肉翻卷,尚未完全结痂,那是三天前战场留下的印记。
她的右手,握着一柄白杆枪。这是石砫白杆兵的魂。枪身是坚韧异常的百年白蜡木,
八棱形制,每一道棱角都曾被无数忠勇将士的热血浸透、磨亮。枪头雪亮的锋刃下,
系着一簇鲜红如血的缨络——那是勇气与忠诚的徽章,是战场上引领士卒冲锋的火焰。
秦良玉的目光,就死死盯在这簇红缨上。它曾无数次在朔风中怒放,
也曾沾染过敌酋滚烫的污血。而此刻,它在她眼中,却像一团烧灼她心肺的毒火。
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半分颤抖,她猛地将枪头往地上一顿!“锵!”沉重的八棱枪杆末端,
狠狠嵌入置于堂屋正中的一方巨大青石板。这石板并非寻常铺地之物,上面深深浅浅,
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那是她带往辽东、又未能带回石砫的子弟兵!每一个名字,
都是一条年轻的生命,一缕无法归乡的忠魂!就在枪杆顿地的闷响尚未消散之际,
秦良玉的左手闪电般探出腰间,寒光一闪!不是刀剑,
是她常年佩戴、用来割断绳索、处理紧急军务的一柄贴身匕首!“嚓——!
”一声干脆利落的断裂声,刺破了凝结的空气。那簇象征无上荣耀与沙场归属的鲜红枪缨,
齐根而断!像一团被强行割裂的火焰,颓然飘落。几乎是同一刹那——堂屋正中央,
那个硕大的、用以取暖兼焚化文书的黄铜火盆里,火焰猛地向上蹿升了一尺!
金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卷正被投入其中的、色泽明黄、质地考究的卷轴。圣旨!
京师来的敕封圣旨!就在刚才,
秦良玉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卷用金线绣龙、轴头镶嵌玉石的沉重卷轴,
甚至没有展开看一眼内里那注定是冠冕堂皇又冰冷彻骨的所谓“恩旨”,
便如同丢弃一块秽物般,直接将其掷入了正在燃烧的火盆!卷轴在烈焰中痛苦地蜷曲、焦黑,
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明黄色的丝绸表面迅速化为灰烬,露出里面一层坚韧的特制黄麻衬纸。
那火并非寻常的橙红,竟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金色,扭曲的火苗跳跃升腾,
幻化出犹如金蛇狂舞的姿态!它们在盆中疯狂扭动,嘶嘶作响,
仿佛要将这承载着皇权意志的锦缎彻底吞噬、熔化。
被枪杆重重顿击的青石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石板上深刻的名字边缘,
的石屑与沉积在字痕深处、早已干涸发黑的不知名的血砂混合物或许来自辽东的战场泥土,
或许来自运送阵亡名单归乡将士的血汗混合物。这些带着不详颜色的碎屑,
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炸开,
在悬挂于大堂最高处、那块由万历皇帝御笔亲题、镶嵌着金边的“女中丈夫”巨大匾额之上!
金漆底、乌木框的匾额,此刻正映照着下方火盆中那扭曲狂舞的“金蛇”。
而在这跃动不安的火光映照下,匾额光滑如镜的漆面表层,
清晰地倒映出秦良玉胸前护心镜的景象——那面精钢打造的护心镜,三天前在辽左前线,
为了替一名陷入重围的年轻旗官挡下致命一击,
被一柄势大力沉的、镶满狼牙尖刺的流星锤狠狠砸中!镜面中心,
一个触目惊心的、深达半寸有余的碗口状凹坑狰狞地扭曲着,
将倒映其中的火光与匾额金辉拉扯得支离破碎。这片象征着“女中丈夫”无上荣光的金匾,
此刻倒映的,只有战败的耻辱、忠魂的悲泣和一面破碎的护心镜!“总兵夫人,
接旨——”一个尖利、干涩、毫无温度的声音,仿佛用砂纸摩擦着所有人的耳膜,
突兀地在门口响起。钦差太监到了。他身着代表皇权的绯红蟒袍,面皮白净无须,
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他完全无视了堂内正在焚诏的骇人景象,
也仿佛没看见那簇飘落在地的红缨。他双手捧着一个覆盖明黄锦缎的托盘,
步履僵硬地走到大堂中央,在距离秦良玉五步之遥处停下。
嘴角甚至还刻意向上扯出一个程式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锦缎掀开。
托盘里静静躺着一对兵刃。并非明军制式,通体闪烁着一种暗沉沉的、近乎哑光的乌金色泽。
造型怪异,似戟非戟,似钺非钺,月牙形的锋刃弧度极大,内刃锋锐无匹,
外刃则带着凶悍的锯齿。双钺尾部以精钢环扣相连——鸳鸯钺!
这分明是关外建州女真贵族近卫爱用的贴身短兵!更刺目的是,
打磨得极其光亮、甚至可以映出人脸轮廓的钺身平面上,被人用极锋利的刻刀,
密密麻麻地阴刻上了两种文字!一边是弯弯曲曲、如同毒虫爬行的满文!另一边,
则是工整却透着无尽冰冷与嘲弄的汉字!内容惊人一致——劝降书!
“……石砫宣抚使秦良玉,素称忠勇……天命已归新朝……速释兵权,
举土归顺……不失封侯之位……若执迷顽抗,玉石俱焚……”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向秦良玉和在场所有石砫将士的心脏!太监的声音平淡无波,
如同宣诵祭文:“此乃我大清皇帝陛下,特赐秦将军的信物。望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良玉的目光,缓缓从火盆中那卷已燃烧过半、扭曲蜷缩的金蛇状诏书上抬起,
扫过太监那张毫无人气的脸,最终落在那对闪烁着不祥乌光的鸳鸯钺上。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得像两口寒潭,所有的风暴都在那冰面之下汹涌。她动了。
但不是走向那托盘,而是俯身,用那只戴着护腕、虎口带着新疤的右手,
握住了那柄深深嵌入青石阵亡名录中的白杆枪!八棱枪杆入手冰凉沉重。她猛地发力,
“铿”的一声,将沉重的枪杆从石缝中拔出!枪头断裂的红缨处,
参差不齐的断口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她没有丝毫停顿,手臂一振!那带着断缨的枪头,
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猛地刺向身旁燃烧正旺的火盆!“噗嗤——!
”烧得通红的炭块被枪尖挑动、飞溅!几点炽热刺目的火星,如同被激怒的毒蜂,
猛地朝着托盘的方向疾射而去!太监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缩手后退!
几点灼热的火星,并未落在太监身上。它们恰恰落在了托盘里那对阴刻劝降书的鸳鸯钺上!
“嗤啦!”火星接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瞬间熄灭,化作几缕刺鼻的青烟。然而,
就是这几点火星燎过的地方,在那劝降满汉文字的间隙下方,乌金色的钺身上,
竟诡异地显现出一种灼烧后的暗褐色烙印!那烙印的纹路极其复杂、古老,绝非满汉文字!
它由交织的藤蔓、狰狞的兽首、神秘的星辰符号构成,带着浓郁的西南土司印记!
、如同三座山峰托举一轮弯月的标记——这分明是石砫土司世代相传、永不示人的核心秘纹!
更让秦良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这被火星燎出的秘纹烙印,
其结构和笔触……竟与她二十年前,伏案灯下,用土司秘传药墨,
在特制的、遇高温方能显影的“隐纹笺”上,
一笔一划写给新婚丈夫马千乘的《平苗十二策》原稿上的暗记……一模一样!
那份耗费她无数心血,
方略的策论……那份寄托了她与丈夫共同守护家园理想的密笺……竟然……“呜——吁——!
”就在这心神剧震、几乎无法呼吸的瞬间,宣抚司衙门外,
骤然响起一片急促而嘹亮的战马嘶鸣!紧接着,是纷乱密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那蹄声沉重有力,敲打着衙门前冰冷的石板路,如同沉闷的战鼓擂在每个人的心头!
马蹄声中,夹杂着一片清脆细碎、叮叮咚咚的金属撞击声——那是悬挂在马匹项下的铜铃!
这铃声初时混乱急促,如同疾风骤雨。但随着马匹奔至衙门前,速度骤然减缓,
那叮咚的铃声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它们不再杂乱无章,
而是渐渐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带着悠扬回响的节奏!“叮叮——咚!叮叮——咚!
叮叮咚咚——叮咚!”这节奏……这婉转又带着山野气息的调子……秦良玉如遭雷击,
握着白杆枪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不是军令!更不是战场的号角!
那是……那是……二十多年前,嘉陵江畔,月色如水。年轻的马千乘将她拥在怀中,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土家语,在她耳边一遍遍哼唱的那支调子!
他曾笑着说,这是我们土家男儿唱给心上人的歌谣,节奏像山涧流水,
又像心跳……“叮叮——咚!叮叮——咚!叮叮咚咚——叮咚!”铜铃摇晃的节奏,
分毫不差!门外,蹄声彻底停住。透过洞开的衙门大门,可以看到昏暗的光线下,
十七匹高大健硕、筋肉虬结的战马,喷吐着浓重的白气,整齐地排列在衙前空地上!
它们项下悬挂的铜铃,还在余韵中轻轻颤动,发出最后几声清脆的余响。十七匹!这个数字,
如同一柄冰冷的匕首,再次狠狠扎进秦良玉的记忆深处!当年她嫁入石砫,
作为宣抚使夫人首次正式巡视司境,她的丈夫,意气风发的马千乘,
为她精心挑选了十七名最忠诚悍勇的白杆兵作为贴身卫队!那十七匹战马项下的铜铃,
也是他亲手挑选、亲手系上的!十七匹战马,踏着她的亡夫教她的情歌曲调,
出现在她焚烧圣旨、面对劝降钺的这一刻!秦良玉的目光,死死钉在托盘里那对鸳鸯钺上。
灼痕显现的土司秘纹清晰刺目,每一道线条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和控诉。
她握着白杆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指节惨白如骨。那断缨的红,
衬着钺上满汉劝降文的乌金,映着阵亡名册上干涸的血砂,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燃起一片冰冷而狂烈的风暴。2 雪夜簪魂崇祯三年的寒冬,
似乎把天地间最后一丝活气都抽干了,尽数浇铸在山海关这座铁灰色的巨兽脊背上。雪,
不再是鹅毛飘絮,而是混着城下尸骸蒸腾出的腥气、炮膛冷却后的硝烟余烬,
被朔风碾磨成粗糙的砂砾,劈头盖脸地砸向城头。每一片雪花落下,都带着金属的质感,
迅速在冰冷的城堞、铁甲、兵刃上冻结成一层坚硬浑浊的冰壳。
秦良玉就钉在这片死亡风雪的漩涡中心。她背靠着冰冷如铁的雉堞墙,
石青棉甲早已被血污、汗渍和融化的雪水浸透,凝固成一种暗沉沉的、近乎黑色的硬壳,
紧紧箍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尚未愈合的箭伤闷痛。三天三夜不间断的厮杀,
抽干了最后一丝暖意,握着白杆枪的手早已麻木,只有虎口那道在石砫衙门撕裂的旧疤,
因持续剧烈的摩擦而再度裂开,渗出的温热鲜血在枪杆上蜿蜒片刻,便迅速冻结粘牢。
风雪迷眼。视线所及,
是扭曲晃动的雪幕和雪幕之下蠕动咆哮的黑色浪潮——那是后金重甲步兵踏着同伴的尸体,
如同蚁附般向伤痕累累的关城攀爬。云梯、钩索、甚至徒手扒着冰滑的墙面往上挣命。
嘶吼声、兵刃撞击声、垂死者的哀嚎、火铳断续的轰鸣,混杂成一片混沌的死亡喧嚣,
撕裂耳膜。她猛地侧身,躲过一支从垛口下方刁钻射来的重箭。箭簇刮过肩甲,
带起一溜火星。几乎同时,她左脚踏前,腰身拧转,右臂灌注全身残存的力气,
将沉重的白杆枪如毒龙般从一处破损的垛口缝隙狠狠戳下!“噗嗤!
”枪尖穿透血肉和镶铁棉甲的沉闷声响清晰地穿透风雪。下方传来一声骇人的惨嚎。
枪杆剧烈震动,传来一股沉重的下坠力道。秦良玉手腕一抖,枪尖旋转,猛地回抽!
枪缨早已不是鲜红,
而是被血浆反复浸染凝固成的黑褐色绞着一大块模糊的血肉残甲破血而出。
她没有丝毫停顿,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枪杆末端,那里,紧贴着护手下方,
一道新鲜的、深刻的刀痕赫然在目。第六道。指尖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她摸索到腰间悬挂的匕首——那柄在石砫衙门斩断红缨、又在钦差太监面前挑火的贴身匕首。
刀刃早已崩出好几个豁口,像野兽残缺的獠牙。她毫不犹豫地用刀尖在坚实的白蜡木枪杆上,
深深划下第六道刻痕。每一刀落下,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刻痕的位置,
就在之前五道并列的旁边。一道比一道深,一道比一道透着绝望的狠厉。
这柄伴随她戎马半生的白杆枪,这象征着石砫白杆兵脊梁的兵器,
此刻已沦为记录死亡时日的冰冷墓碑。就在这时!“轰——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秦良玉左侧不到三丈处炸开!
一股狂暴无比的力量狠狠撞上了厚重的青砖垛口!不是炮火,是纯粹野蛮的物理冲击!
碎裂的砖石如同暴雨般迸射,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四散飞溅!
一块拳头大的青砖碎片狠狠砸在秦良玉的胸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她气血翻涌,
眼前金星乱冒。烟尘雪沫弥漫中,
她看到一个庞大的、如同移动铁塔般的黑影——后金重甲巴牙喇兵!
他双手挥舞着一柄粗如成人手臂、布满狰狞锥钉的狼牙巨棒!刚才那雷霆一击,
正是这柄凶器直接将垛口中段砸得粉碎!巴牙喇兵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布满血丝的眼睛锁定了立足未稳的秦良玉,沾满脑浆和碎骨的沉重狼牙棒再次抡起,
带着毁灭一切的恶风当头砸落!这一击若中,纵然是精钢护心镜也要瞬间化作铁饼!
生死一线!秦良玉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右脚猛地蹬地,
身体贴着地面如同离弦之箭向前滑扑!不是扑向敌人,
而是扑向那被狼牙棒砸开的、碎石飞溅的垛口破洞!狼牙棒带着凄厉的呼啸,
擦着她后仰的发髻掠过,重重砸在她刚才所立之处的地面,砖石碎粉!滑扑中,
秦良玉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点在乱石烟尘中跳跃的光芒!就在那巴牙喇兵硕大的铁靴旁,
一堆破碎的砖石和冻结的泥雪中间,有什么东西滚落出来。它在弥漫的烟尘和昏暗的光线下,
倏忽闪过一抹极其纯粹、极其冰冷的翠绿光泽!
那光泽……像深潭里千年寒冰包裹的一泓生机,在这血与火的地狱缝隙里,
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惊心动魄!秦良玉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肺部灼烧的痛楚都窒住了半息!她认得那抹绿!天启元年,沈阳卫所,大雪封城。
她作为明廷密使,深入虎穴打探军情。多尔衮那骄奢淫逸的宠妾,
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在炭火熊熊的暖阁中饮酒作乐,耳垂上摇晃着的,
就是这样一对水头极足、毫无杂质的翡翠耳坠!夺目得刺眼!那是她任务的目标之一,
亦是后金劫掠大明财富的罪证!为了制造混乱脱身,她在那宠妾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中,
硬生生将其一只耳坠从皮肉撕裂的耳垂上扯了下来!
温热的血和冰冷的翠玉沾在她的指尖……记忆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回现实!那一点翠绿,
在污浊的雪泥里滚动了一下,
随即被一只踩踏过来的、沾满血泥的铁靴另一个正在攀爬的后金兵猛地踢起,
打着旋儿抛向空中!秦良玉的身体还在滑扑的姿态中,右手握着白杆枪,
左手下意识地就伸了出去!指尖在冰冷的空气里徒劳地抓握——晚了半分!
那半枚染血的翡翠耳坠,带着一道绝望的弧线,越过残破的垛口,
向着关墙外弥漫的风雪和无数向上攀爬的后金兵头顶,直直坠落下去!
瞬间便被咆哮的黑色浪潮吞噬,再无踪影!“将军!左翼!快看左翼!!
”身后亲兵队长沙哑凄厉的嘶吼,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垂死枭鸣,
硬生生将秦良玉差点淹没在滔天恨意与失落中的心神拽了回来!她猛地抬头,
顺着亲兵队长颤抖的手指方向望去——风雪依旧狂乱,能见度极低。但在关城左翼,
敌军攻势最为凶猛的那片区域,混乱的雪幕刀光背后,在敌军纵深阵型的边缘,
靠近那杆高高飘扬的、绣着狰狞狼头图案的后金织金龙纛附近!一道刺目的白光!不,
不是一道,是无数道极其熟悉、却又绝不应该出现在彼处的轨迹!
它们在暴雪中疾速穿梭、攒刺、撕裂空气!动作迅捷如电,轨迹笔直如尺,
带着一种秦良玉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的、石砫白杆兵独有的“刺击七寸”绝杀枪技的韵律!
白杆枪!断裂的白杆枪!至少有十几道这样的枪影!
它们被握在身穿后金镶红边棉甲的步兵手中那甲胄样式明显是二线部队或仆从军,
疯狂地戳刺着试图填补防线缺口的山海关守军!动作虽不如秦良玉麾下精锐那般圆融老辣,
但那特有的发力方式和刁钻角度,绝对脱胎于石砫白杆兵的嫡传枪法!不可能!
秦良玉目眦欲裂!白杆枪是石砫兵魂!非石砫核心子弟不传!枪在人在,枪断人亡!
怎会出现在敌阵?还成了屠戮同胞的凶器?!一股比关外风雪更刺骨的寒意,
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比看到翡翠耳坠坠落更甚的惊怒和心痛,
如同岩浆般在冻僵的胸腔里炸开!“弩来!!!
”一声非人的厉啸从秦良玉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撕裂了风雪,
带着滔天的愤怒和无尽的冰冷杀意!
身旁的亲兵几乎是本能地将一具填装好的蹶张弩塞入她手中。这弩是守城重器,需脚踏上弦,
弩臂粗壮,三棱破甲箭镞寒光闪闪,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秦良玉甚至没有低头瞄准!
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早已穿透层层风雪和混乱的战场,
方向——钉在那个被十几杆残破白杆枪簇拥着、挥舞着一面硕大狼头织金军旗的执旗手身上!
那人身形高大,裹在相对精良的锁子甲外罩棉甲里,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正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指挥着那些持白杆枪的叛徒疯狂冲击一处摇摇欲坠的明军小阵!
仇恨、愤怒、背叛的剧痛……所有情绪在瞬间坍缩凝结成一点绝对的、毁灭性的意志!
她单膝跪地,脚踏弩环,腰背如弓弦般绷紧到极限,冰冷的弩身架在肩窝,
脸颊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弩臂!风雪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在风雪中晃动的执旗手黑影!呼吸,在暴怒的顶点,诡异地停滞了半拍。
手指,扣动了悬刀。“嘣——!!!”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弓弦震动!
粗大的弩箭离弦而去!这一箭,蕴含了秦良玉此生所有的恨意、悲怆和不甘!
它撕裂空气的声音尖锐得近乎无声,在狂风的间隙里硬生生犁开一条短暂而致命的真空通道!
箭到!人倒!那个正在狂吼的执旗手,声音如同被利刃切断!他高大身躯猛地一震,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裹着强劲动能的沉重三棱箭镞,
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脖颈处锁子甲细密的环扣,撕裂皮肉,粉碎颈椎,
带着一蓬滚烫的血雾和碎骨,从他咽喉前方悍然透出!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高举旗帜的手臂无力地僵直在空中,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
直挺挺地向后栽倒!那面沉重的、象征着这支敌军核心的织金狼头大旗,也随之猛地一歪,
如同被斩断了头颅的毒蛇,旗面在狂风中剧烈地卷动、翻腾着向下坠落!
就在那旗帜卷落、即将覆盖住执旗手尸体的瞬间!狂风鬼使神差地,
将卷落的旗帜猛地向上扬起了一角!旗帜的内衬暴露了出来!只一瞬!
但在秦良玉那双被怒火和杀意烧得通红的眼睛里,这一瞬,却如同永恒般漫长而清晰!
那内衬……不是寻常的素布,亦非后金常见的兽皮或粗麻!
那是一种极其细腻、光滑、即使在昏暗风雪天光下也流淌着温润光泽的锦缎!
底子是一种极其深邃、近乎墨黑的藏青,唯有凑近细看,
才能辨出其中一丝丝内敛的幽蓝暗纹。而在那深沉的底色之上,
用更亮一些的靛蓝、银灰和极细的金线,精巧地织就了一幅生动的图案——一对鸳鸯!
它们颈项交缠,羽毛鲜亮,栩栩如生,在繁茂的荷花与翠叶间悠然戏水!每一片羽毛的纹理,
每一根水草的摇曳,都透着蜀地顶级工匠独有的细致入微和灵动气韵!这图案,这配色,
这独特深邃的藏青底……太熟悉了!熟悉到令秦良玉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冻结!天启五年,
马千乘生辰前夕。成都府最负盛名的“天孙锦”织坊,耗时一年半方得一匹的极品蜀锦。
名曰“墨海藏鸳”。马千乘托人千里迢迢送至石砫,作为提前的生辰贺礼。
他说:“墨海深沉藏鸳盟,此心不移似金坚。”那匹锦缎珍贵异常,她只舍得裁下一小块,
做成一个贴身荷包,里面装着丈夫早年送她的一缕头发和一枚小小的平安符。剩下的,
一直被她精心收藏在石砫府库最深处,视若比性命更重的珍宝!然而此刻!
这象征着他们夫妇深情、象征着石砫核心秘藏的无价蜀锦,竟成为了敌军大旗的内衬!
而那对原本寓意着恩爱缠绵的戏水鸳鸯,
此刻却被执旗手脖颈喷涌出的、滚烫粘稠的鲜血浸透!猩红迅速在藏青的锦面上晕染、扩散,
将鸳鸯的羽毛、碧绿的荷叶、粉嫩的荷花……统统覆盖、吞噬!那鲜亮的蓝与金,
在浓稠血浆的渗透下,迅速转化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气沉沉的墨黑!
如同最深沉的绝望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这份被玷污的深情信物之上!嗡——!
秦良玉的脑海里仿佛有一口万钧铜钟被狠狠撞响!
那对被焚烧圣旨火星燎出秘纹的劝降钺……十七匹踏着情歌节奏而来的诡异战马……而此刻,
这面浸透了叛徒之血的蜀锦战旗……就在秦良玉心神遭受重创,眼前阵阵发黑,
几乎要握不住手中冰冷的白杆枪时!“咻咻咻咻咻——!!!
”一阵极其尖锐、凄厉、仿佛能直接刺穿灵魂的锐鸣声,
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山海关上空混沌的风雪和震天的杀伐!那不是箭矢!不是火铳!
不是任何战场惯常的声响!那声音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硬生生捅进耳膜,直扎脑髓!
尖锐得让人头皮发炸,浑身的寒毛都在瞬间倒竖起来!鹰笛!!是土家山寨里,
用最凶猛的金雕翅骨打磨、开孔而成的鹰笛!其声穿云裂石,能号令山鹰,
亦是土家勇士传递讯息、鼓舞士气、或在祭祀时沟通神灵的圣器!这笛声突兀地响起,
并非来自关城之上疲惫的守军,而是……缥缈地穿透风雪,从关墙之外,
从后金军阵的纵深之处,隐隐传来!秦良玉猛地甩头,试图摆脱那笛声带来的眩晕和耳鸣。
她强迫自己凝神去捕捉那在狂暴战场噪音中顽强穿透的、断断续续却又异常清晰的音符。
“咻~~~咻咻——咻!咻~~~~~”那旋律……破碎,冰冷,带着一种生硬的模仿痕迹,
如同拙劣的赝品。但……那旋律的骨架,那起承转合间特有的婉转回环,
那如同山涧清泉跳跃、又似竹影婆娑摇曳的独特韵味……像!太像了!
像极了当年在酉阳群山深处,月光如银练般倾泻在练兵谷底。
一身劲装的她指挥着新募的土家儿郎演练阵法。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篝火哔剥。
丈夫马千乘总会坐在高高的指挥台上,就着清冷的月光,
掏出他随身珍藏的那支油润发亮的黄杨木鹰笛,放在唇边。悠扬清越的笛音便如流水般淌出,
洗涤着白日操练的疲惫和尘土。他最爱吹奏的,便是那首改编自古调的《竹枝词》,
笛音时而如山歌般高亢嘹亮,时而似情话般低回婉转,
充满了对这片土地和身边人深沉的爱恋……“咻~~~咻咻——咻!
咻~~~~~”关外的鹰笛声,再一次撕裂风雪传来!这一次,调子拔得更高,更急促,
更尖锐!充满了冰冷的挑衅意味!笛音钻进秦良玉的耳朵,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
狠狠扎进她早已被反复撕裂的心口旧伤,再用力翻搅!蜀锦旗的血腥,残破白杆枪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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