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点点亮了。
顾宸这一夜折腾了安娜三次，从天黑到晨曦微露。
今夜的他似乎不知疲倦，狂野得不像话。
刚从安娜温热的身体中退出，便径自下床，赤着堪比男模的完美身材，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事后烟。
“安娜，今天开始，你只需要做正常秘书的工作，晚上不必来‘松涛别苑’了。”
安娜缓缓转过身，看向他笼罩在烟雾中的俊美却带着冷意的脸。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同样平静：“好。”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您什么时候需要，我再过来。”
顾宸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鼻腔溢出，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不用。”
他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深沉，不带任何情绪，“以后都不需要过来了。”
安娜的心，重重一沉。
以后，都不需要了？
“你母亲的治疗费用，我会继续按时转到医院账户。
你父亲生前欠下的那些债务，也一笔勾销。”
他顿了顿，掐灭了烟蒂：“你的合同还有一年。
这一年，安心做好你秘书的本职工作就可以。”
一笔勾销？
安娜有些怔愣。
高额的债务，母亲每日的医药费，这两年来压在她心头的巨石，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他一句“一笔勾销”给抹去了？
她该感激涕零的，不是吗？
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可是，为什么胸口会闷得发慌？
顾宸说完，径首走向浴室，没有再看她一眼，好像刚才和她抵死缠绵的人不是他。
哗啦啦——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
安娜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房间里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烟草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以及……他们之间，那挥之不去的，情欲的气息。
他可能是腻了。
也是，两年了。
对于顾宸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来说，一个女人，哪怕身体再契合，两年也足够让他尝遍滋味，然后像丢弃一件旧衣服一样，毫不犹豫地扔掉。
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她用身体和自由，换取母亲的救命钱和喘息之机。
他用金钱，购买一个合心意的床伴和“私人”秘书。
现在，他腻了，所以交易提前终止。
契约精神，她懂。
他履行了他的承诺，甚至超额完成了。
她应该庆幸，这场交易终于走向了对她有利的结局。
可是……安娜闭上眼睛，为什么心中还是会这么难受？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透不过气。
那痛楚细细密密，并不尖锐，却绵长得让她无法忽视。
这两年，七百多个夜晚，他们在这张床上，做尽了世间男女最亲密的事。
欢爱的时候，他们什么露骨的话都敢说，他会喊她“小野猫”，会喊她“宝贝”，会让她叫老公……会恶劣地看她在他身下失控沉沦。
那些时刻，她甚至会产生错觉，觉得他们之间，或许，不仅仅是交易。
现在，他用最冷静的口吻，最慷慨的条件，彻底宣告了这场“夜间服务”的终结。
如此干脆，如此利落。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从不拖泥带水。
安娜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
这个房间，她来了无数次，却从未在天亮后仔细打量过。
每一次，她都是在他沉睡后，或者在他离开后，悄悄地，狼狈地离开。
安娜啊安娜，你是不是傻了？
一个只把你当成泄欲工具的男人，你居然还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
简首可笑！
浴室的水声停了。
安娜站起身，穿好衣服。
顾宸从浴室出来，己经换上了一身挺括的西装，又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峻完美的智合资本的总裁。
他没有看她，径首走向衣帽间挑选领带。
“顾总。”
安娜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尽量保持平静，“谢谢您这两年的……关照。”
顾宸系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
“嗯。
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走。”
安娜垂下眼睑。
他没应声。
安娜走出别墅大门，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没有立刻打车，而是沿着别墅区的林荫道慢慢走着。
心口那股隐隐的痛，越来越清晰。
回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安娜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二十三岁，本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却背负了太多。
她狠狠抹去泪水。
“安娜，不准哭！
你没有资格！”
她还有一年的合同，她还是智合的员工。
她要活下去，要照顾母亲。
“妈，您放心，我会努力赚钱，一定会治好您的病，我和弟弟还有您，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安娜起身，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然后走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干净，仿佛要洗去那两年所有屈辱的印记。
安娜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像往常一样，将总裁办公室打理得井井有条。
煮好咖啡，整理好今日的行程文件，放在顾宸宽大的办公桌上。
九点整，顾宸准时出现。
他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神色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疏离的冷漠。
“顾总，早。”
顾宸“嗯”了一声，径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没有多看她一眼。
安娜将咖啡轻轻放在他手边：“您今天的日程，上午十点和环球资本的视频会议，下午三点……”她顿了一下，看着日程上一个特殊的名字，“下午三点，您约了夏冉小姐在公司会客室见面。”
顾宸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住，抬眸，目光落在安娜脸上，但稍纵即逝。
“知道了，出去吧。”
“是。”
安娜转身。
关上办公室的门，隔绝了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安娜靠在门板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夏冉……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是顾宸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她甩甩头，回到自己的秘书位，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只是，今天的她，格外沉默。
连平日里喜欢和她搭话的行政部小姑娘，都察觉到了她周身散发的“请勿靠近”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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