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选择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办公室热热闹闹，大家都在讨论年假怎么过，

坐在最里面位置的年轻女孩从电脑上挪开目光，皱着眉望向大家：“安静！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要走的赶紧走，要留下来加班的好好加班，别叽叽喳喳的，

吵得我脑袋疼。”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迅速弥漫开来。

良久，笑得最大声的中年男人干笑了几声：“哈哈，姚总，我们不知道你在，对不住了。

马上就走，绝不打扰您。”姚清瑜继续工作，再没给过任何人眼神。“走吧走吧。

”大家簇拥着往外走，一大群人挤在电梯里，大气不敢喘。直到门彻底关上，才松了一口气。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又一瞬间覆盖整个电梯。“诶，张霞，你不是说姚清瑜出去了吗？

”“是啊，我看见她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没看见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要知道她在办公室，我哪敢这么大声的讲话啊。”“是啊，姚总什么都好，人漂亮，

业务能力强，平时对我们也算很好了。就是很烦别人吵。”“她刚刚那个意思，

是今年又值班，不回去过年了吗？”“应该是吧，从我入职那年起，

就没见过姚总回去过过年。”“啊？她家什么情况？你们有人知道吗？”“张霞，

你来的最早，你知道吗？”“我是听说，姚总刚大学毕业就来到我们公司，那时候除了老板，

就她一个员工。她和老板一起，三年多将公司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个很厉害的人。

刚开始，她还是蛮恋家的，时不时周末也要坐高铁回去看看，后面有一次，回家之后，

老板一直也联系不上她，老板都急得要报警了，后面她才在微信上跟老板请假。自那以后，

姚总就次次节假日值班。”“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那谁知道呢？

---------------------------------冬天的白天很短，

天色很快就彻底黑了下去，姚清瑜完成手上的工作，起身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

“当所有的伪装都卸下，你会看到真相。接受真相很难，但是你得要学会，

人类就是如此……”铃声响起，姚清瑜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清瑜啊，今年回来过年吗？妈妈想你了。

”姚清瑜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皱眉看了眼亮着的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无奈开口：“不了，

要加班。”说完也没等对面说话，兀自挂断了电话。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又愤怒又疑惑。到底是为什么，她的家人还能装作无事人一样，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

当初因为他们，几乎差点毁了她的一辈子，他们到底如何还有脸问她回不回家！笑话！家？

那是妈妈的家，爸爸的家，弟弟的家，但从来，不是她的家。“清瑜！”手突然被握住，

一瞬间的刺痛将姚清瑜的思绪拉回。

“安久——”姚清瑜任由男人把自己的手拉到冷水底下去冲，她笑：“别这么紧张，

就是被开水碰着0.1秒，不要紧的。”男人脸色微愠，也不理会姚清瑜，

仔仔细细地用冷水冲洗着女人被烫的微微发红的手。沉默。只有流水的哗哗声。

就在姚清瑜怀疑自家老板生气了要把她的手泡发皱的时候，安久松开了她的手。

姚清瑜偷瞄了一下安久的脸色，松了一口气，迅速将水龙头关上，笑着：“安久，

还没吃完饭吧，楼下新开了一家麻辣香锅店，我请你。”安久声色晦暗不明：“都两年了，

你今年还不愿意回家嘛？”“我——”姚清瑜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安久似乎是不想听她再找借口敷衍，转身离开茶水间：“算了。”哎，

姚清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又生气了。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一言不合就生闷气。

啧。“还不走？”安久站在门口，转头朝姚清瑜喊：“我饿了。”“啊？

来了来了——”正是饭点，来吃饭的人很多，店里生意还不错，蛮多人排队的。

本来姚清瑜看着这么多人，不知道要等多久，就提议去别的地方吃，

但是安久那小子死活不干，一门心思非得排着。姚清瑜只好作罢，两人大概等了半个小时，

才终于吃上，这会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嗯，味道确实不错。”姚清瑜尝了尝味道，

点头称赞：“你试试安久，是好吃的。”安久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肉片，

点头：“是还不错，但还赶不上学校那家。”“那是。”姚清瑜鼓着塞得满满的腮帮子，

口齿不清地附和着：“学校那家就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麻辣香锅了。可惜离开学校后，

再也找不到类似的口味了。”安久抬头看了姚清瑜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嘀咕啥呢？

吃完再讲。”姚清瑜咽下口中的食物，突然转换话题：“安久，是我爸爸妈妈又找你了吗？

”很少见的，姚清瑜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安久：“是啊，每年过年，都得拉着我问你。

说他们有多想你。”姚清瑜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他们当然想我了。毕竟，

我可是摇钱树。”安久咀嚼的动作一顿，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姚清瑜，

似乎不解她为何如此说。在安久的记忆中，邻居阿姨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很热情友好，

有时候自己丢了钥匙，也是邻居阿姨让他从自家二楼的天台去往他们家天台，碰上饭点了，

也会留他吃个饭。自家种的西瓜，也要分一些给左邻右舍。每每提起自家闺女，

也是一副自豪的模样。这样一个慈善的妇人，安久想象不出来她居然会把女儿当做摇钱树。

姚清瑜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不跟你说，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说也说不出口。最开始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我想不明白啊，

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知道，他们偏爱弟弟，但是我一直以为，

他们即使偏爱弟弟，也不至于不爱我，人心都长在左边，偏心不可避免，

我也尽力去忽略这些，假装不在意。”一张纸巾递过来，姚清瑜抬起头疑惑：“干嘛？

”安久没说话，抬手擦掉了女孩不自觉掉下的眼泪。他是独生子，

其实不太明白“姐弟”组合家庭中“姐姐”的痛苦。但是，安久不明白，

为什么事事优秀的姚清瑜，会得不到父母的偏爱。而家里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巨婴姚恩磊，

却能被溺爱到无法无天。从小安久就不喜欢姚恩磊，因为他觉得那小子不尊重姚清瑜。

虽然很不明显，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为此，即使那小子从小崇拜他，

他也未曾给过一点好脸色。“从小，我就能感觉到，我不是我妈妈想要的那种孩子。

”姚清瑜苦笑：“她一直都觉得，我不够特殊。”安久皱眉：“什么叫不够特殊？

你这好的……”“停！”姚清瑜打断：“安静地听我说完吧，不用安慰我给我打抱不平。

”“哦。”“我喜欢洋娃娃、毛绒玩具，小姑娘嘛，都喜欢这些，但是我妈不许，

她对这些玩具表现出强烈的不喜和鄙夷，总是说‘这些玩意有什么好玩的’，真是无聊。

那时候呢，我是留守儿童，和妈妈其实也并不熟悉，对她又怕又爱还讨好。

所以当她表现出这种态度，我就从来不敢说我喜欢。

”“她在商场看到那种很大一个芭比娃娃，就会说，真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你说是吧，

姚清瑜。”“我说，是啊。我妈就会很高兴，我一直不知道她高兴什么。一开始猜，

是因为不用给我买玩具了，可以省一笔钱。所以高兴。后来发现，她会自己给我买小飞机，

我其实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喜欢，于是我妈更高兴了。长大以后，我才知道，

是因为大部分女孩都喜欢芭比娃娃，所以我不能喜欢，作为她的孩子，得是特殊的。

不能泯然众人。”“但是很遗憾，我就是一个泯然众人的普通女孩。我弟弟出生的那天，

我结束了留守儿童的身份，妈妈不和爸爸出去打工了，选择留在家里，我很疑惑，

问妈妈为什么。她说我奶奶重男轻女，把孩子交给她怕孩子吃苦。我说你生的是男的，

她说她知道，但是奶奶偏心我小叔一家，肯定还是会偏心我堂弟的。”“我当时据理力争，

说奶奶没有偏心我堂弟啊，我感觉对我和堂弟差不多。我妈特别生气，

一定要我承认我奶奶偏心。她才是爱我的人。”“你说好笑吧，既如此，

又为何让奶奶带了我九年呢？”“当然，她总是有理由的，我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是傻子。

”“接下来我就一直住宿，我不喜欢回家，妈妈也不愿意我走读。正好一拍即合。

”“但是我还是很爱我的爸爸妈妈。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多爱弟弟一点点。

”……姚清瑜声音越来越轻，似乎不是在讲述，而是在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那要从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说起了。疫情之后毕业的大学生，工作是极其难找的。

很大一部分学生，选择继续考研深造。当时的姚清瑜，其实也想考个研究生，

毕竟一个普通的一本，在这百万大学生的城市，实在没什么竞争力了。

在电话里和妈妈简单的提起过，妈妈却说现在考研的人数太多了。很多人考了一年又一年，

最后考不上工作也找不到。而且大家全考研究生，那研究生出来还不是没什么竞争力。

不如抓紧应届生的身份，考个教师编什么的，回来当老师。当时姚清瑜想了很久，

觉得妈妈说的确实也算有道理，而且自己也算不上很聪明的人，所以就没有考研。

既然不考研了，那只有另一个选择，工作。当然，也没有考教师编。喜欢不来一点。

刚开始找工作，是姚清瑜极其不愿回忆的经历。学校非常非常偏，

出去哪面试都要坐公交再转地铁，一个半小时起步，这对于一个晕车人士来说，

是非常痛苦的。而且正值疫情的尾巴，出去面试还得请假，就只能约好几个面试在同一天，

一次性面完。然而，大部分工作，在招聘软件上谈的好好的，面试的时候就变卦了。

不是双休变单休或大小周，就是包含销售或打电话。简直是变着法逗人玩呢。

就这样徒劳无功地跑了一个星期，终于在宿舍楼下等到了意气风发的安久。那天，

天气异常炎热，姚清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外面回来，刚走到宿舍楼下，

就看到安久朝自己奔来。那样朝气满满，热情洋溢到让姚清瑜都有精力逗趣他了：“9妹妹，

中彩票了？”安久小时候很清秀，第一次见面姚清瑜以为他是个妹妹。“姚清瑜！

我爸同意给我投资了！”安久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根本没在意姚清瑜的挑逗，

他兴奋地握住女孩的手：“清瑜，你来我这吧，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创业！！

一起打造我们的公司！！！”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姚清瑜答应了。那年七月，

安久的公司正式成立，名为“九条鱼”。一个计算机考研培训的机构。

初创公司最开始的时候，无疑是最辛苦和困难的时候。安久和姚清瑜，

一个负责招聘讲课老师以及各种职员，一个负责宣传招生。那么热的天气，

姚清瑜主动选择了去发传单。无他，就是安久这孩子，看着人高马大的，实际上是个脆皮，

小时候动不动就感冒发烧，晒太阳久了身上还会起一堆红点点。一开始安久没答应，

后来在身上长满红点点的情况下，被医生勒令不准在烈日下曝晒。于是再不情愿，

这事也落到了姚清瑜身上。通常一天下来，两人就只能瘫在合租房的床上，累得无法动弹。

好在，一切苦都过去了，公司蒸蒸日上。就在这年冬天，姚清瑜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爸爸：“喂，清瑜，干嘛呢？”姚清瑜：“爸爸？啊，没干嘛，准备吃饭呢。

”爸爸：“自己做的还是外卖啊？”姚清瑜看了眼眼前的外卖，开口：“自己做的。

”爸爸：“好好好，女孩就要学会自己做饭，饭都不会做，成什么样子。

”姚清瑜皱眉：“怎么了爸爸，有什么事吗？”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

续而缓慢开口：“嗯……你现在有多少存款呀？”姚清瑜：“怎么了？

”爸爸：“就是我想借五万块钱，家里的钱存了死期。现在着急用钱。”姚清瑜：“行，

那我支付宝打给妈妈。”“好好好。”说完，爸爸就挂了电话。看来这事，妈妈知道，

并且允许。姚清瑜叹了口气，如数转给了妈妈。看着所剩无几的余额，不免产生了焦虑。

公司虽然是在稳步发展，但是前期还是得大量投资，实际所得并不算多。但即使是这样，

姚清瑜还是无法拒绝爸爸妈妈，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花了爸爸妈妈多少钱。当天晚上，

妈妈在家庭群里发了很肉麻的一段话，那是姚清瑜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看见妈妈说这些话。

“闺女，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你这份实实在在的帮助。这钱对我们意义重大，

可你这份心意更重。谢谢你，我们的贴心小棉袄，以后不管怎样，

相信咱们都能一起好好的度过。”很意外的，姚清瑜没有任何触动。或许是上学的时候，

想要的，长大了，就没那么想要了。不知道回什么，但又不能不回，

姚清瑜只好挑了个爱心的表情包。不觉有点好笑，曾经的自己写长篇大论，得不到任何回馈。

如今……也罢。那段时间，姚清瑜过得挺艰难的。公司忙得很，自己压力又大。

爸爸妈妈还整天张罗着给她相亲。身心俱疲简直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她才刚毕业，

20出头的年纪，怎么就着急忙慌的要开始相亲了。而且每介绍一次，姚清瑜的心就冷几分。

不是说父母着急相亲有错，而是，第一个相亲对象，工作在新疆，而且是铁饭碗，

应该不太可能回来；第二个第三个，都是九零出头的，整整比姚清瑜大了十岁。最开始，

姚清瑜特别愤怒，不懂得妈妈为什么要给自己介绍这样的对象。

别人女孩家的妈妈好歹帮着把把关，再介绍些合适的，

怎么自己的妈妈尽介绍一些任谁看了都会说不匹配的男的。但是只得到“我是想着你看看呢，

万一就看上了呢”、“别人硬要介绍的，见见吧，不好拉了人家的面子”，等等，

敷衍至极的答案。一个需要解释，一个装傻充愣。后来，就算了。再退一步吧，就当不知道。

后来这事被安久知道了，那小子，发了老大的脾气。更不得立马坐车回家给姚清瑜讨个说法。

白净的脸被气得通红，安久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你家人脑子有毛病吧，

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这么年轻，漂亮，学历也还不错，是个一本。工作能力也好，

能赚钱。怎么尽给你介绍一些歪瓜裂枣。哪一个能配得上你！”姚清瑜被整笑了，

有点感动怎么回事，她拉了拉着急得直打转的安久，哭笑不得：“你整这么激动干啥。

”安久顺着姚清瑜的力道蹲在她面前，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怎么能不激动！

好歹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你半个哥哥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哈哈哈哈哈……”姚清瑜被“半个哥哥”逗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半个哥哥，

9妹妹，你真的好意思吗？”安久泄愤似的捏了捏姚清瑜的脸：“不许叫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两人好一阵打闹。“对了，上学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三十岁之前，

不考虑结婚生子吗？怎么这会你爸爸妈妈就给你相上亲了？”安久试探着问。

姚清瑜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他们又不会真的尊重我的想法。小孩说的话，

在他们眼中就是狗屁。

------------------------------------某天傍晚，

姚清瑜和安久晚上十点才从公司出来，路过地铁站口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猫叫声。

“喵呜~”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停下脚步。“你听到猫叫了吗？”“有猫叫。

”随后笑意在姚清瑜脸上漾开，只见她一脸兴奋：“快快快，找找。

说不定这就是我命定的小猫呢。”姚清瑜从小就喜欢猫，但是家里一直不允许，

上大学了学校也不允许，好不容易毕业了，自己又忙得跟狗似的，

根本没时间去网上花大量的时间挑选猫咪。安久扒开草丛，看见了一只蜷缩着身子的小黑猫。

细细长长的身体，除了眼睛是黄色的，通体漆黑。像个小耗子。

“喵呜——”小黑猫发出嘹亮的叫声。安久伸手想把小猫拿起来，却被小猫凶狠地打开，

毛发炸起，嘴巴不停朝安久哈气。“我看看我看看。”姚清瑜挤过来，

趴在安久的肩头望向小猫咪，被小家伙奶凶奶凶的样子萌化了，“哎呦！这也太可爱了。

”安久看向那只炸了毛的小耗子，心里想不明白哪里可爱了。最后，为了抓这只小猫，

俩人硬是耗到晚上十二点才到家。安久提着从宠物医院买回来的小猫用品，

将小猫安置在客厅一个角落。小猫胆子特别小，一从航空箱里出来就躲到沙发底下不敢出来。

连着一个星期，他俩每次下班回来，都看不见小猫，不过水粮倒是减少了不少。

遂给小猫取名“躲迷藏”，小名“藏藏”。后面突然有一天，

躲迷藏会不经意地跑出来蹭人了。俩人就知道，这是养熟了。高兴地吃了一顿大餐以表庆祝。

那年春节，姚清瑜第一次带躲迷藏回去。发现全家人都不太喜欢它。“现在的孩子啊，

怎么都恋爱不谈，养起这些费钱的畜生啊。”“哎，有钱不知道给父母花，就知道浪费。

”“怎么，这小玩意，你想当成祖宗供着吗？”在经历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各方的吐槽之后，

姚清瑜多少也有点挂脸了。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带回去了。

按个监控隔几天请人上门看猫算了。晚上，姚清瑜和爸爸妈妈弟弟回家，

看到自家院子里停了一辆车。随口问道：“谁家把车子停我们家了呀？

”姚恩磊兴奋极了：“这我的车啊！二手的，爸爸说我刚刚拿了驾照，先买个二手车练练。

”“哦哦。”姚清瑜随口应着：“多少钱呢？”姚恩磊：“不贵不贵，才五万。

”五万……姚清瑜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悲伤。她家明明条件还不错，

也并不缺钱，但是为什么，要骗自己，拿出绝大部分存款，来给姚恩磊买车呢？

他才刚刚高中毕业，这是什么很紧急必须要花的钱吗？为了这五万块钱，她加了多少班，

吃了多少泡面，就为了，给弟弟买车？这不荒谬吗？妈妈很快反应过来，推了姚恩磊一把，

眼瞅着女儿脸色不对，立即试图转移话题：“清瑜啊，我炖了汤，去喝点吗？

”姚清瑜无论如何也装不出好脸色了，声音无法控制地变大变尖锐：“所以，

你们说的着急用钱，就是着急这个？”爸爸上前把姚清瑜往屋里赶：“进去说进去说，

那么大声干什么！”“干什么！别推我，我自己会走。”姚清瑜甩开爸爸的手，

快步往家里走去。一关上门，爸爸就语重心长地：“清瑜啊，当时是真的存了死期，

所以才找你借点钱周转的，又不是不还你。”“撒谎！到现在，还在撒谎！

”姚清瑜崩溃大叫：“我妈去车站的时候，跟我讲了你取了十万出来做投资，

你们真想还我钱，怎么不一起取了还我？”爸爸恼羞成怒：“我那不是没有投资成吗！

”“是，没有投资成。”姚清瑜点头，

眼眶的眼泪大滴大滴砸落：“所以你宁愿把钱重新存回去，也不愿意还给我。

”“啪——”一旁的妈妈打了姚清瑜一耳光，颤抖着声音：“你这孩子，怎么成这样了？

爸爸妈妈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供你吃穿，你跟爸爸妈妈计较这点钱还不还？你还有良心吗？

”姚清瑜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爸爸妈妈，似乎不认识他们了。

明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却又面目全非。“我没良心？我才毕业一年，

你们开口就问我借五万，是，当初借出去的时候，我就能猜到你们不会还，我也没想着要。

可是你们撒谎拿这五万块钱，就为了姚恩磊娱乐？”“姐，这怎么能叫娱乐呢？

”坐在沙发上的姚恩磊终于出声了。姚清瑜忍无可忍：“怎么！你要去开滴滴吗？

”姚恩磊脸憋得通红：“我！”姚清瑜：“你就是想去开滴滴，

我们这破农村也没你滴的位置。别坐在这碍我的眼，有多远滚多远。

”爸爸：“你怎么说话呢！”妈妈：“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子啊？你就是不喜欢你弟弟。

”弟弟？姚清瑜深呼吸几次，情绪也冷静下来了一点点，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原以为爸爸妈妈只是偏心弟弟，不至于不爱自己。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爸爸妈妈的偏心，

退一步家和万事兴。现在却发觉，自己的退让，像是一个笑话。这个家里，哪有自己的位置？

阖上才打开不久的行李箱，背上躲迷藏。姚清瑜花巨资，

叫了顺风车准备回到她和安久的出租屋。斩不断，理还乱的情况下，就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