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檐是景乐集团的继承者,而作为国内百强企业之一的景乐集团,除了涉及休闲会所和酒店以外,最核心的,就是它在全国好几个一线城市都建立了大型游乐王国——景乐城。
景乐集团成立二十年以来,景乐城已经建了六座,第七座景乐城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修建中。
坐落于本地,也就是D市的景乐城,是这七座城当中占地面积最广的,也是集团修建最早的一座景乐城。
虽然跟令国人趋之若鹜的迪士尼乐园相比,景乐城不论规模还是设施都稍逊一筹,但它却因为自己独有的特色而备受年轻人喜爱。
每一座景乐城都依附于一处颇有特色的自然景观而建,这些自然景观有高山、有湖泊,还有峡谷丛林和原始村落。无论是游乐设施还是后起的建筑,都与这些自然景观紧密结合,景乐城比大多数现代化的游乐场所多了几分返璞归真的原始之美。
所以,景乐城里除了有现代化的大型游乐设施以外,也有可供观赏的自然风光。不少年轻人都把景乐城列为自己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地方,更有甚者,还不满足于只去一座景乐城,恨不得能把现有的六城都走遍,以至于即将竣工的第七城早在动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D市的景乐城建在离主城区二十公里左右的九瑶山风景区,和高峻奇秀的九瑶山是藤缠树的关系。
据说,景乐七城之中,九瑶山景乐城是最具神秘色彩的。
以前,心雅的外婆告诉过她一个传闻,大约在三十多年以前,有一块陨星的碎片坠落在九瑶山一带。碎片带有很强的放射性,放射出的物质会侵害人体,导致人的骨骼和器官发生变异。碎片坠落的周边一千米范围以内,山民大多都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变异而在几天之内就死亡了,而有一部分侥幸活下来的,他们的肢体和器官却变得畸形,有的人甚至还拥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能用自己呼出的气令物体燃烧,或者奔跑的速度变得能和汽车持平。
这些变异的人后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了,有传言说,他们集体迁居隐藏,住进了九瑶山下的一座地底城。
当景乐城竣工以后,又有了新的传闻。传闻说,地底城的入口就暗藏在景乐城里的某个地方。
这些传闻听起来很荒诞,以前的心雅是不信的,但是,自从捡到那只笔以后,亲眼见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她早就开始动摇了。
九瑶山景乐城竣工于一九九八年,建成后不久,这里就陆续出现了一些神秘的事件。
据传,曾经有市民在景乐城后方的九瑶山峡谷里看见了巨人的脚印。后来,有一个小男孩在景乐城内失踪了七天,七天之后,他被人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他不仅面色红润,毫发无损,而且还声称自己进入了童话仙境,跟一群半米高的矮人相处了七天。尽管很多人都不相信小男孩所言,但却无法解释,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如何能在荒野中安然度过这漫长的七天。
第三次神秘事件发生时,有人在九瑶山的观星台上,低头看见自己脚下的树林里出现了一群长着翅膀的白色猿猴,并且还用相机拍下了那一幕。照片里的确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些白点,但是,同一时间,正经过那片树林的游客们却表示,他们并没有看见任何猿猴的身影。
那之后,神秘事件没有再发生在九瑶山和景乐城,但是却发生在了D市的市区里。虽然由于神秘事件的特殊性,只有一部分非主流的媒体进行了报道,但网络上有关神秘事件的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觉得,所有这些神秘事件,都和当年的陨星坠落有关,也和传说中那些发生了变异的地底城人有关。但是,也有人觉得陨星坠落不可信,变异人和地底城的存在更加不可信。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传言都为景乐城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令人对它充满了遐想。而就在去年,也就是二零一五的十月,在九瑶山,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心雅的好朋友贝小瓷失踪了。
去年十月,冲着九瑶山的红叶,心雅、阿栀、贝小瓷一起去了景乐城。她们先是在游乐区疯玩了一阵,然后就沿着景乐城后门的步行道向九瑶山顶进发,山顶的观星台,是俯瞰漫山红叶最好的位置。
快要爬到观星台的时候,她们发现路旁的树林里有一间小木屋。
她们三个都是本地人,景乐城和九瑶山已经来过无数回了,但是,谁都不记得树林里有一间木屋。
木屋是用一根根圆柱状的梧桐木拼砌而成的,外观十分简洁,只有门,没有窗。门上面还挂了一束槲寄生,用鲜红色的丝带系着,丝带还绑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形状。
出于好奇,三个女生开始朝着那座木屋移动。
贝小瓷跑在最前面,跟凡事谨慎的心雅和只关注自身的阿栀相比,贝小瓷是一个对这世界上的所有新鲜事物都充满了热情的积极分子,她对小木屋的好奇心显然也比心雅和阿栀都重,最迫不及待想看清楚木屋的就是她。
快到小木屋的时候,贝小瓷连蹦带跳冲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催促心雅和阿栀:“你们俩快点儿呀,到了,快点儿啊!”
后来的心雅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的贝小瓷,她的笑容比漫山的红叶还灿烂。贝小瓷终于跑到了木屋门前,抓住木屋的门把手,轻轻一拧,门开了。
贝小瓷欢天喜地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她对心雅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喂,我不等你们了啊。”
“贝小瓷,你等一等啊!”
等一等!
就在心雅和阿栀也走到了木屋门口,正想去开门的时候,突然,那木屋轮廓一淡,瞬间消失了!
心雅本来只差一点点就要抓住木屋的门把手了,但是,等她手指一合,她却抓了个空。
“啊!”
心雅没忍住尖叫了起来,感觉自己像从悬崖坠落,吓得捂着嘴蹲了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阿栀也吓傻了,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全身发抖。
不但小木屋不见了,就连进了木屋的贝小瓷也跟着消失了。而直到今天,贝小瓷都没有再出现过。
虽然心雅和阿栀报了警,也向警方和景区的工作人员描述了那间“吃人”的木屋,但是,官方给出的回复都很敷衍。他们只说会尽全力寻找贝小瓷,却始终也不肯相信那间木屋的存在,他们都觉得贝小瓷的失踪另有隐情。
当医院的老人提到景乐城,心雅便又把那份报纸重新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则有关景乐城的报道。看完报道,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因为那篇报道的内容竟然是有关神秘小木屋的。
报道里说,昨日下午,有一名登山者在九瑶山的树林里发现了一间奇怪的小木屋。登山者称,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为了锻炼身体,他每周都会爬一次九瑶山,而且路线都是固定的,沿途有些什么,他一清二楚,他很确定树林里本来并没有木屋,而更奇怪的是,木屋的外墙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个人立刻联想起了之前女大学生走进木屋后随木屋一起失踪的传闻,于是就联络了报社记者,还给记者发去了一张十分模糊的照片。据说他是害怕自己靠近木屋也会被卷走,所以只敢远拍。
记者在他的新闻稿末尾写道:据相关人士透露,这间小木屋截止到发稿时也仍旧在树林里。究竟那只是一间普通的木屋,还是真的暗藏了神秘力量呢?那就有待热心而胆大的朋友们来九瑶山一探究竟了。
心雅丢下报纸,匆匆跑出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半小时以后,便来到了景乐城。
景乐城关门很晚,甚至有一部分游乐设施只在夜间开放。所以,这里白天拥挤喧闹,游客络绎不绝,到了晚上,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公交车站就在景乐城正门的对面,心雅穿过马路,看了看时间,八点一刻。
她想,如果那个家伙是坐公交车来的话,应该会比她慢一步,她只要在站台守株待兔,就一定能看见他。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景乐城,但是,他毕竟是因为自己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她得为他的安全负责,她不希望他脱离自己的掌控范畴,这会令她感到不安。
心雅搓了搓手,紧张地盯着前方驶来的一辆公交车。
车停稳了,车门打开,乘客一个接一个下来,但是,这辆车上并没有那个人。接下来连续有五辆公交车进站,依然没有“白衬衫”的身影。
心雅有点儿焦急地抬头望了望景乐城背靠的九瑶山,山顶的观星台灯光璀璨,像浮于半空的一片火海。
心雅还惦记着报道里的小木屋,她想找到“白衬衫”以后再和他一起坐缆车上山,从山顶往下走,很快就能走到那片有木屋的树林。不管报道中的小木屋是不是带走了贝小瓷的那一间,但为了能找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儿机会。
可是,又过去了几辆公交车,“白衬衫”还是没有出现。
九点整的时候,心雅决定不等了,她要先去小木屋。
她匆匆跑过马路,钻进景乐城的售票大厅,在大厅外,她和一辆银色的私家轿车擦身而过,有一个穿着灰色衬衣的中年男人正背靠着车门。
他从裤袋里掏出了已经关机的手机,重新开机后拨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终于接了。“喂?”
“喂,少爷。”男人虽然有点儿心急,但还是保持着平缓的语调,“九点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林叔?回来?回家?”电话另一端的人狐疑不解,“我还想问你呢,不是让你在医院等我吗,你把车开到哪儿去了?”
什么?!难道不是你叫我开车送你来景乐城吗?名叫林侨生的男人心头一紧,抬头望向观星台,瞳孔微微放大,突然哑口无言。
林侨生是景檐的司机。这辆银色的越野车是两年前景檐十八岁的时候,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今天,林侨生本来开车陪景檐去理爱医院,因为景檐要探望他的一位生病的老同学。景檐下车以后,林侨生就坐在车里用手机看视频消磨时间。
他确定他不会等太久的,以他家小少爷的脾气,他走进病房之后肯定会这么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了。我最多只待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走。”
是的,他会嫌弃病房里的每一件东西,包括他朋友身上盖的被子和穿的病号服,就算当着他的面用消毒水把凳子擦一遍,他宁可站着也不会坐一下。但是,他虽然嘴上说只待十分钟,十分钟到了以后,他也不会真走,他可能还会说服自己再多留五分钟,甚至更久。林侨生一想到这位口嫌体正直的小少爷,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林侨生料到了在病房里会发生什么,却没有料到景檐离开住院部大楼之后会发生什么。
景檐把名片给了心雅之后,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见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在他前方晕倒了。他于是又再返回一楼大厅,叫来了护士,看着护士把病人扶走,才又缓缓地朝着林侨生停车的地方走去。但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返回大厅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衬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好从他的背后走过。
“白衬衫”原想搭公交车去景乐城,不过,他走出住院部大楼以后,却无意间发现景檐的专属座驾停在路边,而林侨生也在车里。于是,他便以景檐的身份,要林侨生开车送他去景乐城。林侨生完全没有看出两个人的差别,很自然就答应了“白衬衫”的要求。
当景檐走到停车的地方,林侨生刚把车开出医院。景檐给林侨生打电话,对方却是关机的状态。因为“白衬衫”怕真正的景檐打电话来,所以他一上车就找了个借口,让林侨生关掉了手机。
车子开到景乐城门口,“白衬衫”下了车,林侨生没有问他去景乐城做什么,只问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白衬衫”其实并没有打算再跟林侨生会合,于是随口糊弄了他一句:“九点吧。”
而那个时候,心雅还坐在出租车上,她并没有比“白衬衫”早到,相反,她其实晚到了一步。
于是,九点一到,心雅等不到“白衬衫”,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小木屋。而林侨生也开机给景檐打了电话。接到电话的时候,真正的景檐正在一条叫作字水路的老街上,吃一碗豆腐脑。
离开住院部以后,景檐联络不到林侨生,他只好一个人走出医院。这时,天边的最后一缕斜阳余晖被飘来的云团遮住了,夜幕降临,景檐避开了医院前面那条车水马龙的大街,绕进了僻静的小路里。他一时兴起,没有着急回家,反而是悠闲地散起步来。因为他喜欢夜晚,尤其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似乎是在每一个醒来之后的清晨,从日出开始,他就已经在等待日落了。日落后才是他的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
因为他对日光有严重的过敏反应。这种过敏反应在医学上被称作“日光性皮炎”。虽然并不是完全不能够接受日照,但是,稍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他的皮肤就会红肿发痒,也会有灼热和刺痛的感觉。
记忆当中,被烈日照射后发病最严重的一次,小小年纪的景檐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他忍不住乱抓自己的皮肤,红肿的地方被他抓破了皮,他全身抽搐发抖,就连意识都不清楚了。
从那之后,白天无论去哪里,他都会带着一把黑色的遮阳伞。纯黑色,没有任何图案。
黑色成了他最喜欢的颜色。
每天看到太阳落下,夜幕升起,他就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来了,一天当中最从容坦然的时间。
景檐的很多活动都是在夜晚进行的,他曾经说过,他有吸血鬼的特质。他的日光性皮炎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这个病。
今天,他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陌生的街巷里,心里竟有一种淡淡的愉悦感。
他不知不觉就走了很久,直到他看见路边有一间号称是百年老店的小饭馆,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饭馆老板正在给客人端豆腐脑,那是他小时候很爱吃的,但却已经很久没吃的东西。
他顿时来了兴致,进店找了个空位坐下,要了一碗豆腐脑。
饭馆的地面油腻腻的,桌椅也很残旧,连盛豆腐脑的碗都缺了一个口。但是,豆腐脑却很好吃。就在他还想再要一碗时,林侨生给他打电话来了。
一个小时后,林侨生在字水路的路口接到了景檐。
景檐一上车就问他:“你刚才说,你开车送我去景乐城了?”
林侨生点了点头。
景檐皱眉头问:“你确定那个人是我?”
林侨生加重力度,又点了点头。
林侨生是个老实人,为景家服务了十几年,从来不说谎,这一点景檐很清楚。景家也待他很好,所以如果林侨生有私事要处理,他大可以直言,没有必要编造出一个如此荒诞的借口。
景檐让林侨生把整件事巨细无遗地对他讲了一遍,他听完,望着车窗外流动的夜景,没再说话了。
林侨生也是满腹狐疑,神情严肃,沉默了一路。
而这时的九瑶山上,心雅终于找到了那间林中小屋,但是,令她失望的是,那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木屋,是景区搭建出来供游客休息落脚的地方。新闻中所谓的“凭空冒出闪着金光”,也是媒体为了给景区制造噱头,而故意夸大造假。
心雅一无所获,只好失望地下了山。
第二天是周日。早在半个月以前,爷爷景国霖就已经告诉过景檐,这个周日上海有一场旅游节的展会,景乐集团很重视这次展会,身为董事长的景国霖要亲自去现场,他还要景檐陪他一起去。
八点闹钟一响,景檐就起床用冷水拍了拍脸,打起精神,跟着爷爷去了机场。
景国霖是个清瘦而矍铄的老人,平时不多言也不爱笑,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疏离感。飞机上,两位同行的公司高层一直在讨论这次展会的相关事宜,景国霖听着他们的讨论,面色严肃,若有所思,见景檐似乎在发呆,他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提醒他:“认真听,多学学。”
景檐捂着嘴,强行把一个呵欠压了回去。“嗯。”
一个小时候,飞机降落在上海。在去展会的路上,景檐悄悄地给学校的一个同学人发了条短信:帮我打听昨天早上坠湖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暧昧的笑脸:遵命。
拿到简阿栀的电话号码以后,景檐立刻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阿栀激动得不停用指甲掐手里的苹果,说话有点儿语无伦次。景檐根本不想理会对方是什么心情,他只想验证自己的推测——昨天傍晚,他在住院部大厅碰见心雅,心雅说她认错了人,而接着林侨生就在住院部外面接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两件事也未免太巧合了,或许是有联系的。
景檐单刀直入问阿栀:“简阿栀,昨天傍晚我是不是来医院看过你?”
阿栀还沉浸在被探望和这一通电话的喜悦里,柔声说:“呃,你干吗问我,你有没有来过,自己不知道吗?”
景檐加重了语气:“我问你到底有没有?”
阿栀被景檐的语气吓到,忙说:“有。”
“那我昨天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看你?”
阿栀一头雾水,又怕自己说错话,非常忐忑,声音也越来越小了:“景檐,你问的问题好奇怪。”
景檐重复:“为、什、么?”
阿栀吞吞吐吐说地:“呃,你说是因为心雅去找你了,说服了你……来看我……你不记得了吗?”
景檐若有所思:“她说服了我去看你?她?郁心雅?”
看来,事情果然和郁心雅有关。确定了这一点后,景檐在上海一整天都过得漫不经心,他很想早点儿结束这次行程,回学校找心雅问个明白。他还从阿栀那里要来了心雅的电话号码,但对方却一直关机。
他后来才恍然想起她的手机被自己扔进汤里了,他还问了林侨生,有没有一个女孩来找他谈手机赔偿的事,林侨生说没有,他便叮嘱林侨生,如果这个女孩联系他了,就让她立刻给自己回电话,因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问她。
这个周末,心雅也忙得不可开交。她要参加辅修课的考试,还有两个远房亲戚来D市旅游,住在她家里,她得接待他们,有空还要为他们做导游。
接待远房亲戚的任务是几天前心雅的爸爸临时下达的。原本计划在上周从新西兰惠灵顿回国的郁爸爸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打算再去一趟皇后镇,看看美丽的阿尔卑斯山,到那里继续寻找他的写作灵感。
心雅的爸爸郁图是国内一位知名作家,他常年为了追寻写作的灵感而游历在世界各地。
由于郁图的散漫随性,心雅的妈妈和他离了婚,后来嫁给了一个香港人,在香港定了居。而郁图非但没有自责反省,反而更自由了,回家的时间也更少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二百天心雅都是一个人过的。所以,这远方来的亲戚,也只能是她一个人接待了。
所以,心雅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手机的事情。
心雅在平时学习日都是住校,通常周末会回家住。周日的晚上,她从家里回到学校,刚一进校门,就看见前方有一群人迎面而来,其中有一个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心雅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她不是没担心过“白衬衫”的行踪问题,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一想到他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七十二个小时,那就不如由着他去吧。反正阿栀的情绪已经稳定了,“白衬衫”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至于以后,见招拆招,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心雅这么想着,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叹了一口气。
这时,背后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钳住了她的右手腕。她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那只手的主人,不是景檐是谁?——不,等等!又或者——他是“白衬衫”?
心雅不确定他到底是谁,故意没说话。
景檐也没有说话,拽着心雅就往前走。
心雅终于沉不住气了,问:“喂,你带我去哪儿?”
景檐面无表情,边走边说:“去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景檐刚从上海回来,下了飞机以后,爷爷问他晚上是回家住还是回学校住,他想也没想就说要回学校。
他原本打算去女生寝室找心雅,没想到在半路就碰见她了。
他拉着她走到体育馆后面的小花园里,此时花园很静,四下无人,他丢开她的手,问:“他在哪儿?”
心雅依然不敢断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哪一个景檐,便含糊地问:“什么他?”
“到医院去探望你朋友简阿栀的那个人!”景檐顿了顿,一字一字地补充,“以我的身份!”
他这样一问心雅就明白他是谁了,她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但立刻恢复了镇定。“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景檐冷冷地盯着她:“你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没有事先提醒他,不要来接近我认识的人,否则身份是容易穿帮的!”
心雅知道此刻言多必失,索性保持沉默。
景檐见她不说话,问她:“你现在这样的态度,是要我告诉简阿栀,我根本没有到医院看过她,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吗?”
心雅还是坚持装傻:“可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景檐说:“你说服不了我去医院看望简阿栀,就找了个赝品代替我。这个赝品还以假乱真到连我的司机都看不出破绽。”
心雅试探着问:“你的司机?他怎么……”
景檐说:“我的司机怎么会知道?……呵呵,因为那个笨蛋居然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他去了景乐城!”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在景乐城外面扑了空,那个家伙坐了景檐的私家车,比她早一步进城去了。真是可恶!明知道自己是个冒牌的,居然还明目张胆征用景檐的司机,他倒是可以消失得干脆利落,却给她留了个烂摊子……总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正寻思怎么开溜,突然,耳边传来了“咔嚓”几声树枝断裂的声音,接着就是“啪嗒”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心雅愣了一下,她和景檐站在花园的一条过道上,过道的左侧有一块椭圆形的花坛,她很清楚地看到原本只有万年青的花坛里,此刻竟然多出了一道人影!准确说,是一个披头散发、面部朝下趴着的女生!
女生一动不动,在她的胸腹部的位置,隐隐有一团深暗的影子正在慢慢地扩散——
那是……
血?
她是从体育馆大楼上摔下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心雅猛然感到头皮发麻,吓得大叫了一声,景檐则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到她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别看!”那是他作为男子汉本能的风度和担当。
心雅很自然地向景檐靠去,她闭着眼睛,额头抵到他胸口,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景檐看着这样的心雅,莫名地变得温顺起来。
“你在这儿站着别动,我过去看看。”他小声说。
心雅乖乖点头:“嗯。”
看见他的影子缓缓移开,她忽然有点儿恍惚,他刚才那声叮嘱,已然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了,跟他惯于展露人前的跋扈高傲很不一样。
但是,那份不一样也仅仅维持了片刻,他走到那个女生旁边,蹲下身推了推她,接着就恢复了一贯的高冷:“叫救护车!”
心雅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僵硬地站着。
他又大声吼她:“郁心雅,你听见没有,叫救护车!她还有救!”
她如梦初醒:“我没有电话!”
“用我……”话没说完景檐就发现手机不在身上,可能是刚才林侨生送他回来的时候落在车里了。
“去找别人借电话!”他命令道,“快去啊!”
“哦!”
坠楼的女生是C大音乐系的学生,名叫粟宁。她从体育馆的四楼摔下来,身体和头部都有多处严重的损伤,送院抢救以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都是未知。
这件事情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第二天上午,心雅刚到教室,就有人来通知她,校长要见她。
她赶到校长室,发现景檐也在那里。办公室里还有两名警察,他们是来调查粟宁坠楼事件的。
报警的人是粟宁的父母,还有一个跟粟宁关系很好的同班同学。心雅来校长室之前,那位粟宁的同班同学刚离开。据那位同学说,粟宁之所以会去体育馆,是因为他们音乐系里有一个叫何楚的男生约了她在那里见面。何楚喜欢粟宁,这是音乐系的人都知道的。而粟宁对何楚的态度很微妙,不接受,也不拒绝,两个人的关系在别人眼里扑朔迷离。
粟宁的同学说,昨天何楚本来想约粟宁看电影,但粟宁说没兴趣,拒绝了。何楚因此很不满,又说不看电影也行,但他想见她,地点就约在体育馆。粟宁说何楚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好,她怕自己一再拒绝他,会惹他发脾气,毕竟这何楚是出了名的蛮横暴躁,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赴约了。
夜晚九点以后的体育馆通常都没什么人,约在这种地方见面,本来就让人心里有点儿不踏实。临出门前,粟宁的同学还开玩笑对她说:“如果需要英雄救美就赶紧给我打电话。”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
校长一早便给何楚打了电话,问他昨晚是不是跟粟宁在一起,但何楚的回答是没有。他说他昨晚跟朋友在外面吃饭,本来是打算吃完饭后去见粟宁,但在吃饭的时候他们跟邻桌的一群人发生了冲突,有个朋友受伤了,所以他就没有赴约见粟宁,而是陪那个受伤的朋友去诊所了。
所有与事件相关的人都被校长一并喊到了办公室,这时,只有何楚还没到。
心雅和景檐作为目击者,警察希望他们详细地讲述一遍发现粟宁的经过。但是,心雅由于当时太过惊慌,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她给不出对案件分析有用的任何线索。警察又询问景檐,一直懒洋洋地坐在校长室沙发上的景檐缓缓站了起来,正想开口说话,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脸色阴沉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这个人就是何楚。
何楚进来之后依次打量了房间里的人,最后目光定在了景檐的身上。
景檐看得出对方的目光里有凶气,嘴角抽了抽,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对警察说:“他在现场。”
警察眉头一皱,问:“你说清楚一点儿,你说何楚他在粟宁出事的现场?”
景檐抬了抬下巴:“嗯。”
警察显然有点儿不满景檐惜字如金的态度,再次强调:“你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景檐抄着手:“昨天晚上粟宁坠楼的时候,我看见他就趴在体育馆四楼的栏杆上,我想他也看见我了,对吧,何楚?”
心雅听景檐这么一说,回想起他遮挡她视线的时候,是有那么几秒钟回头看向体育馆楼上,还微微愣了愣神,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了何楚吧?
何楚面对景檐的指控,气定神闲地扶了扶眼镜框,说:“如果你没有说谎,那就一定是看错了,景檐。”
景檐反驳:“相识一场,你的样子我怎么会看错呢?”
景檐跟何楚的确认识。何楚是个官二代,而景檐一直有一群吃喝玩乐的朋友,原本何楚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何楚跟所有人都翻了脸,跟景檐也成了仇人。
这时,校长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严肃地说:“你们都好好地跟警察把事情交代清楚。”
何楚说:“校长,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承认我认识粟宁,而且我也喜欢她,但是,她坠楼的事真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昨天晚上我根本不在学校。”
景檐一脸冷傲:“我只是把我亲眼看到的事情说出来,粟宁坠楼,他在楼上,就这么多。”
两个男生各执一词,场面一度十分僵持,直到校长室外面又来了人。
来的人是何楚的同学,一个瘦高个,还有点儿驼背的男生,男生还带来了一名中年妇女。
心雅看见她颇为吃惊,那名中年妇女是她女生宿舍楼的楼管阿姨。
楼管阿姨进来之后,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打量了一遍。驼背的男生向何楚递了个眼色,然后走到校长和警察面前,说:“校长,刘阿姨说,她有线索想提供给警方。”
校长和警察都看着刘阿姨,刘阿姨不由得有点儿紧张,搓着手说道:“呃,是这样的,我听同学们说,昨天晚上坠楼现场的目击证人是这位——”她指了指景檐,“景檐同学。”心雅看了一眼脸色茫然的景檐,心道这家伙还真有知名度,连楼管阿姨也认识他。
刘阿姨继续说:“……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景檐同学可没在体育馆,他在我们女生寝室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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