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一场意外让我失聪。
躺在床上,燕长风搂着我,在我耳边呢喃:
“你纵是瞎了,瘫了,我也定要娶你为妻。”
然而五年后,我无意听闻他与人传信。
“三日后,我与诗诗成婚,定不能让她坏了家族大业。”
“我再添二百两,你务必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燕长风未察的暗角,我泪水浸透锦衾。
原来我之安危,腹中胎儿,只值冰冷一眼,千两纹银。
我期盼的婚宴,不过是取我性命的诡计。
既如此,我遂他心愿。
1
燕长风的声音如秋风扫落叶,冷冽而无情,直刺我的心头。
助我这失聪之人闻声听曲的鬓下耳铃,传来他冷血的话音。
尚未回神,泪水已悄然滚落。
“燕将军果真是铁血手腕,战场上无人能敌,私情中亦是翻云覆雨。”
“休得多言,三日后山谷埋伏,你可布置稳妥了?她腹中胎儿,不可存。”
燕长风侧身立于窗前,目光扫向远处,手指轻叩桌案,语气森然。
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应答,带着几分试探:
“将军,此事非同五年前那场劫杀,五百两是否略显寒酸?”
我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燕长风眉峰微动,沉声道:
“再添二百两,务必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那人语气陡然轻快,恭维道:
“将军真乃当世情种,柳氏这几年痴缠将军,也算得了个好归宿。”
我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渗出,方才止住喉间的颤音。
燕长风转身,瞥见我倚在屏风后,眼底闪过一丝柔色。
他缓步走近,单膝跪地。
握住我的手,温声道:
“莺儿,可是受凉了?怎的脸色如此苍白?”
他宽大的手掌覆上我的额头,眉间满是关切:
“莫怕,我去唤医官来。”
燕长风身上那股松木清香萦绕而来,可我心如死灰。
若非亲眼所见我怎敢信。
这曾立誓护我周全,不嫌我耳聩的燕长风,竟是五年前那场劫杀的幕后之人。
更甚者,三日后。
他还要故技重施,置我于死地。
我曾以为的恩情与庇护,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罗网。
阴谋与背叛,才是他赠我的真相。
恐惧让我气息急促,冷汗涔涔而下。
燕长风见我如此,眉头紧锁。
他起身取来披风裹住我,轻声道:
“莺儿,可是胎儿不适?我这便命人备车送你回府歇息。”
他低头凝视我微隆的腹部,眼底似有暖意。
我却只觉倦意如潮。
我抬起手,摘下他亲手为我打造的铜铃耳饰。
攥在手中,指节泛白。
燕长风的声音渐渐模糊。
这喧嚣红尘,终于寂静。
我垂眸看向他,低声道:
“燕长风。”
他抬头,眼中疑惑。
那便遂你心意。
你与这未出世的孩儿,我皆舍弃。
2
燕长风见我神色稍缓,松了口气,倚在榻边闭目养神。
那枚铜铃却硌得我掌心生疼。
我推开他搁在我肩上的手臂,起身翻出与他相关的物件。
他赠我的玉佩,他为我题写的诗笺,他雕琢的耳饰,一并塞进木匣,扔向后山。
那处有燕长风为我种下的半山松林,枝干挺拔。
即便风雪压顶,亦傲然挺立。
真壮观啊。
恰如那些虚情假意的旧日时光。
我从袖中取出火镰,火星溅起,瞬间吞没木匣。
火焰映红我的脸,我冷笑一声。
取下发簪刻信,托付给药肆的旧友,请她寻访隐世神医治我耳疾。
并请她遣人送出一封伪造的死讯,掩去我在京中的踪迹。
刻信刚毕,燕长风披着一身寒气,匆匆奔至我身前。
他抓住我的肩头,双目赤红,声音沙哑:
“莺儿,你在做什么?为何烧这些东西?你若走了,我该如何是好?”
我瞥见他袖口被火燎出的黑痕,那是他方才扑向火堆的痕迹。
我冷冷一笑,敷衍道:
“不过是烧些旧物罢了。”
他察觉我耳边换了新耳饰,眼神一暗:
“莺儿,你身子虚弱,凡事交给我便是。耳饰坏了,我再为你寻一枚。”
我尚未开口,墙头信鸽咕鸣。
他抬头一瞥,皱眉看向我,低声道:
“莺儿,营中急召,我须得去一趟。”
“去吧。”
我挥手,语气平淡,不带一丝留恋。
定是符诗催他,这五年间,此事已成常态。
燕长风脚步一滞,似有不舍,却终是转身离去。
我凝视他渐远的背影。
恍惚间,仿佛瞧见当年那个为我系上第一枚耳饰的少年。
他立于松林间,朗声道:
“莺儿,随我去,莫回头。”
泪水模糊视线,我轻点头。
转身回屋,收拾行囊。
3
燕长风恐我产后忧思难解,特意在临江画舫上为我设宴。
符诗现身舫中,我并不意外。
毕竟今日,亦是她的生辰。
沿途侍女投来的目光皆带着轻蔑,低语声如针刺耳。
“也不知将军为何看中这聋女,竟还邀她赴宴。”
一婢女掩嘴窃笑。
“嘘,莫乱言,将军不过是借柳氏攀附京中权势,谁不知他心仪符氏女?”
另一人低声附和。
这些冷言碎语如刀割心,我却佯装未闻。
取出竹简,在其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递给随从。
虽说是为符诗贺寿的宴会,但席间燕长风始终伴我左右,未曾离席。
我畏辛辣之味,他便命人撤去舫中所有烈酒。
只留清茶与果脯。
怕我闲闷,他当即宣布开一场奇珍竞赏会。
珍宝如流水般送入舫中,琳琅满目。
燕长风拈起一颗剥好的玉梨,置于我身旁的青瓷盘中,温声道:
“莺儿,若有中意的,只管告诉我,我为你点香夺魁。”
言罢,他挥手命人取来世间罕有的碧玺凤钗,独一无二。
恰此时,符诗缓步而来,笑意盈盈:
“燕郎果真疼惜你这未婚妻,京中多少女子都眼红得紧呢。”
她语气柔和,却刻意拖长“未婚妻”三字,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燕长风的袍泽见他如此待我,朗声打趣:
“但愿来世我也做将军的未婚妻,这般宠溺着实叫人艳羡。”
燕长风闻言,轻挥折扇,淡然道:
“疼惜佳人,自有福报。”
话音刚落,众人齐声喝彩,气氛正浓。
忽然,燕长风伸手摘下我耳边的铜铃,低笑道:
“莺儿,这铃铛非我亲手所制,我瞧着怪不舒坦。”
话未说完,一旁的胡商倚栏而立,操着蹩脚的汉话嗤笑道:
“也不知这柳氏女有何能耐,竟叫冷面将军甘为她折腰,还怀了他的骨肉。”
铜铃被摘,我耳中骤静,尚未适应。
燕长风却若无其事地将铃铛收入袖中,转身对符诗轻声道:
“当年设下那场山匪劫杀,不过是因你厌她入骨,与她订亲也不过是激你罢了。”
符诗闻言眉间微蹙,冷哼道:
“那你如今还留她作甚?舍不得了?”
燕长风低头一笑,手指轻抚我的鬓发,语气慵懒:
“不过一枚棋子罢了,待她无用,便是弃子,随手养着便是。”
他侧目看向符诗,挑眉道:
“夫人莫恼,可是在意了?”
舫中众人哄然大笑,声浪震耳。
江风渐起,我止不住地瑟缩,燕长风忙解下披风覆在我肩头。
那熟悉的檀香气却如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俯身将铜铃重新系回我耳边,柔声道:
“可是冻着了?咱们回府吧。”
我鼻息微颤,低声道:
“燕长风,方才,你们在议论什么?”
4
“不过是些军务琐事,不提也罢,回府可好?”
他眼底温柔似水,溢满关切。
我凝视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燕长风永不知。
那曾为他痴狂的柳轻莺,早从旧日阴影中挣扎而出,苦学口形与胡语。
方才他们的一言一语,我皆了然于心。
我明白五年前的劫杀是为讨符诗欢心,明白他从未爱我。
不过将我当作他与符诗情意间的笑柄。
我知晓,他身旁众人,皆认定符诗才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心底似有裂帛之声,透过铜铃传入耳中,清脆而刺耳。
燕长风握住我冰冷的手,置于唇边轻呵,眉眼含笑:
“莺儿,我呵一呵,便暖了。”
可我分明瞧见符诗裙摆下的足尖,在几案下轻蹭着燕长风的靴沿。
缓缓上移。
燕长风松开我的手,下一刻,门外有兵卒禀报。
他拍了拍我的肩,温声道:
“军营有急召,我去片刻便回,乖乖等着。”
说罢,他起身离去。
未过多久,符诗亦尾随而去。
我未动身,而是悄然跟至舫尾长廊。
门半掩,燕长风正揽着符诗。
唇齿相依,难舍难分,一手已探入她罗裙深处。
两人纠缠间,低喘声如毒针刺入我耳。
我该转身离去,却双腿如灌铅。
动弹不得,浑身瘫软。
我猛地摘下铜铃,掷于地上,用力踩踏。
铃铛碎裂,零件散落一地。
可那喘息声与当年山匪马蹄声交织,似永不消散。
忽地,信鸽振翅,带来一纸短讯:
柳氏轻莺,坠崖假死之计将在两日后施行,若反悔,请飞鸽书信。
连日积郁终于决堤,我踉跄起身,奔回舱中,翻出行囊。
行囊刚扣上,符诗倏然立于我面前。
她发间赫然簪着那支碧玺凤钗,熠熠生辉。
原来竞赏珍宝,非为我欢心,而是赠她的定情信物。
她一脚踢翻我的行囊,揪住我的衣襟。
我被她扯得气息不畅,她却冷笑俯视:
“柳轻莺,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无用。”
“方才门外,你不是都瞧得分明、听得真切了吗?”
5
“五年前的山匪劫杀,是燕郎为我设下的局,三日后的婚宴上,新娘亦是我。柳轻莺,我真替你觉得悲哀。”
符诗立于阁楼之上,俯视我,眼中尽是得意。
她伸手扯下我耳边的铜铃,抛向楼下。
铃声清脆,落地即碎。
我欲俯身下楼抢回,那是我最后的耳饰。
可下一瞬,符诗攥住我的衣袖,冷笑道:
“无妨,明日你便可去黄泉路上寻它。”
言罢,她脚下一滑,拉着我一同向楼梯滚落。
尚未回神,我与符诗已跌至梯底。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半字书香》回复书号【72928】
- 婚内有雨(尤肆宋绾梨)完本小说阅读_全本免费完结小说婚内有雨尤肆宋绾梨
- 婚内有雨尤肆宋绾梨全本免费小说_全本免费完结小说婚内有雨(尤肆宋绾梨)
- 婚内有雨(尤肆宋绾梨)热门小说在线阅读_小说完整版婚内有雨尤肆宋绾梨
- 瞒婚苏绣李郁安热门免费小说_已完结小说瞒婚(苏绣李郁安)
- 先婚厚爱:靳先生情深手册(沈言渺靳承寒)已完结小说_完本小说阅读先婚厚爱:靳先生情深手册沈言渺靳承寒
- 《先婚厚爱:靳先生情深手册》沈言渺靳承寒免费小说全集_无弹窗小说免费阅读《先婚厚爱:靳先生情深手册》(沈言渺靳承寒)
- 《先婚厚爱:靳先生情深手册》沈言渺靳承寒全集免费小说_完整版免费全文阅读《先婚厚爱:靳先生情深手册》沈言渺靳承寒
- 喝下孟婆汤的孟婆淮之孟钰全本免费完结小说_小说免费阅读喝下孟婆汤的孟婆(淮之孟钰)
- 《喝下孟婆汤的孟婆》淮之孟钰小说免费完结_小说推荐完结《喝下孟婆汤的孟婆》淮之孟钰
- 司总,夫人离婚后成了万人迷(岑湘司寒)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推荐完结司总,夫人离婚后成了万人迷(岑湘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