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的书斋每夜亥时落锁。
自成亲起,他便以「夜读兵书」为由拒不见人。
连我为他熬制参汤烫伤,小厮叩门半刻,也只换来老仆一句:「公子有令,落锁时不得惊扰。」
我当他志在沙场,便绣了护身符托人送去,再未扰他清静。
直至上元夜,我提着灯去送参汤,却见书斋窗影成双。
竹帘内,他正为太傅之女苏婉儿研墨,笑叹:「若非借口研习兵法,怎躲得过那将门女?」
苏婉儿掩唇娇嗔:「你倒狠心,任她独守空院。」
他搁笔轻嗤:「武夫之女粗莽,怎知书斋玄机?我说亥时锁门,她竟信了三年。」
更鼓骤响,贴身丫鬟慌张寻来:「小姐,漠北来信了!老将军问您可愿接掌边关铁骑营。」
我望着窗上交叠的人影,将灯掷入雪地。
火苗吞噬灯纱时,我忆起及笄那年,他赞我驯鹰时英气夺目。
原来自那时起,他爱的便是折断鹰翼的驯服,而非击破长空的羽声。
三日后,我跨上赤红战马,将休书系于箭尖,一箭钉入侯府匾额。
有些盟约,原该用裂帛声作结。
1
上元佳节,灯火如昼,人潮汹涌。
我为采买一些特殊的药材,归来时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
给陆景渊熬好参汤时,已是亥时。
府里伺候的老仆今日恰好告假回家,我担忧陆景渊为失眠所困,便提着灯亲自端了参汤,往书斋去。
我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了夫君的清净。
还未叩门,一阵低语,隐隐约约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是陆景渊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端着托盘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陆景渊的书斋每到亥时便落锁,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是他亲口定下的规矩,三年未变。
可如今......这书斋里,怎么会传来女子的声音?
「景渊,今日的参汤,怎的不见送来?」女子的声音娇柔婉转。
「婉儿馋了?沈晚缨每日熬的参汤,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小馋虫。」
陆景渊的声音里带着笑,我却感到彻骨寒意。
苏婉儿,太傅之女,也是陆景渊的青梅竹马。
当初京中人人皆道,他们二人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可谁也没想到,我及笄那日,陆景渊竟会亲自上门,向我沈家提亲。
我曾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猜测着他们之间的过往。
我悄悄挪到门边,透过那道窄窄的门缝,向内窥探。
竹帘半掩,影影绰绰。
苏婉儿正依偎在陆景渊身旁,两人靠得极近。
她微微仰头,娇嗔道:「你又打趣我。那你都成亲了,还夜夜约我来这儿私会。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我怎么办?」
陆景渊正为她研墨,闻言轻笑:「那我就娶了你。若非借口研习兵法,我怎躲得过那将门女?」
苏婉儿掩唇,笑得花枝乱颤:「你倒狠心,任她独守空院。」
陆景渊放下墨条,语气轻蔑:「武夫之女,粗莽不堪,又怎会懂得这书斋里的玄机?」
「我说亥时锁门,她竟真的信了三年。」
「哈哈哈......」苏婉儿笑得更加放肆,「我的景渊哥哥真是聪明绝顶!」
苏婉儿转过身,面对着他,眼中似有水光流转:「那我呢?你可曾骗过我?」
陆景渊伸手,轻轻挑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声音温柔:「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婉儿,你早已在我心中扎根,又何须再问?」
我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娶沈晚缨,不过是为了她沈家的兵权。」陆景渊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等她父兄战死沙场,这悍妇便再无利用价值。到时候,我便一纸休书,休了她,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字字如刀,剜我的心。
痛得我浑身颤抖。
苏婉儿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声音愈发娇媚:「她胳膊上的那道疤,丑得像条蜈蚣,你也忍得下去?」
陆景渊冷笑:「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为了沈家的兵权,这点恶心算什么?等事成之后,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托盘上的白瓷碗里,参汤早已凉透。
那股凉意,从指尖一路蔓延,直达心底。
原来,这三年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而我竟然傻傻当真。
真是可笑至极!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托盘,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2
我与陆景渊成亲三年,京城里谁不说一声「沈家小姐好福气」。
他对我的确事事上心,不知羡煞了多少闺阁女子。
就连高坐龙椅的天子,也曾捻须笑赞:「陆爱卿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鹣鲽情深,乃是朕的臣工楷模啊!」
每每这时,陆景渊总是谦逊地拱手谢恩,脸上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宠溺地看向我,眼底的柔情蜜意,仿佛能将人溺毙。
可只有一件事,陆景渊从未改变。
那便是每日亥时,他的书斋必定落锁,说是要研读兵书,任何人不得打扰。
哪怕我是他妻子,他对我有求必应,也会将我拒之门外,毫不退让。
「晚缨,书斋乃是清净之地,兵法韬略,需得凝神静气方可研习。你若是在旁,我怕分心。」
他总是这样温声解释,语气里带着歉意和无奈,仿佛他也不想如此,只是为了国事,不得不委屈我。
我便不好多说。
陆景渊长年受失眠困扰,太医开的方子都快能堆成小山了,也不见效。
我心疼他,便寻了草原上的偏方,亲自为他熬制参汤,倒是让他能安稳睡上几个时辰。
从那以后,我每晚亲自熬制参汤送到书斋门口。
可即便如此,陆景渊也从未让我踏入书斋半步。
只让老仆代为转交,然后说一声「多谢夫人」,便砰的一声关上门,将我隔绝在外。
我虽心中失落,但也觉得夫君有鸿鹄之志,我理应支持,便也不再强求。
直到那夜,我熬制参汤时,一个不留神,打翻了煮沸的药锅。
滚烫的汤汁尽数泼洒在胳膊上,瞬间烫起一片燎泡,钻心的疼。
我强忍着剧痛,让小厮去书斋寻陆景渊。
可是,小厮在书斋外站了半刻,也只换来老仆一句:「公子有令,落锁时不得惊扰。」
后来,陆景渊轻描淡写地解释:「晚缨,你向来坚强,这点小伤,定能自己处理。」
于是,无数个伤口愈合的夜晚,那种奇痒钻心的折磨,我只能独自承受。
最终,胳膊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不去。
陆景渊初见这疤痕时,还曾握着我的手,心疼地问我疼不疼。
我当时以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
没想到在另外一人口中却是嫌弃它恶心无比。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原来,每个我以为他挑灯夜读的深夜,他都在书斋里与苏婉儿颠鸾倒凤,你侬我侬。
整整三年,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还自以为是地贤良淑德,不敢打扰他「用功」。
我从来不知,心脏原来还能这般痛,痛到我不能呼吸。
3
更鼓声声,一下紧似一下,将我从翻涌的回忆中猛地拽回现实。
我垂眸,看了看手中早已冰凉的参汤。
事到如今,这汤送不送进去,又有什么分别?
正在此时,贴身丫鬟芷云便急匆匆地找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笺:「小姐,漠北来信了!」
我心头一震,快步上前接过信,展开细看。
信是父亲的亲笔,字迹潦草,力透纸背。
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
信中说,漠北战事吃紧,蛮族屡次进犯,边疆百姓苦不堪言。
父亲年迈,兄长又远在千里之外,一时难以抽身,问我可愿回漠北,接管沈家铁骑营。
我紧紧攥着信纸,指节泛白。
沈家世代镇守边关,满门忠烈。
父亲说,沈家儿女,生来便肩负保家卫国之责,巾帼亦不让须眉,我应时刻准备着。
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劝我,不该嫁入陆家这潭深水。
他说,沈家的女儿,当如草原上的雄鹰,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战场才是我们的归宿。
他说我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骨子里流淌着的是草原的风沙,京城府邸里的弯弯绕绕,我应付不来。
可当初,我被情爱迷了眼,一意孤行,非要嫁给陆景渊。
我以为,只要两情相悦,便能克服一切阻碍。
如今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
事实证明,父亲说得对,我终究还是不适合这里。
陆景渊,才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阻碍。
他用三年的温柔假象,将我困在这四方天地里,让我忘了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我望着窗上交叠的人影,将灯掷入雪地。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对芷云道:「准备一下,三日后回漠北。」
芷云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小姐,您终于想通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火苗吞噬灯纱时,我忆起及笄那年,陆景渊赞我驯鹰时英气夺目。
原来自那时起,他爱的便是折断鹰翼的驯服,而非击破长空的羽声。
我将白瓷碗放在书斋门口,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我回到房中,从手腕上褪下那串「相思红豆」手串。
这是陆景渊亲手为我戴上的。
他说,红豆最相思,愿我与他,永结同心。
我细细摩挲着那些红豆。
突然发现,这些红豆竟是中空的。
我用力一捏,一颗红豆应声而裂。
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香味......我心头一惊,这分明是迷情香!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关于迷情香的记载,此香无色无味,需长期使用,会使人精神萎靡,逐渐丧失自我,对施香之人产生强烈的依赖。
难怪......难怪我自从成亲后,总觉得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
甚至于对陆景渊,越来越言听计从。
我将那串红豆手串,狠狠掷入火盆。
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红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看着那火焰,眼中一片冰冷。
对镜自语道:「陆景渊,你我情分,从此一刀两断!我沈云缨,绝不为负心之人流泪!」
4
第二天晌午,陆景渊特意等着与我一同用膳。
我推说身子不适,独自在院中歇息。
没想到他竟亲自寻来,满脸忧心:「晚缨,可有请大夫来?」。
我起身,淡淡道:「无碍,只是有些乏了。」
陆景渊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可是昨夜没睡好?昨晚门口的参汤,可是你送去的?」
我淡淡回道:「是让小厮送的。」
陆景渊闻言,明显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我还以为......夫人辛苦了。」
我看着他如此紧张,怕是担心我撞破了他的秘密。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晚缨,我明日想邀一位友人来府中赏花,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友人」除了苏婉儿还能有谁?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开口:「苏婉儿?」
陆景渊愣住了,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
他随即笑道:「夫人真是聪慧过人。婉儿自幼长在深闺,对这些花花草草最是喜爱。这几日京中无事,我想着让她来府中散散心。」
他深情地看着我:「夫人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对婉儿,只是兄妹之情。」
若不是昨夜亲耳听见那些诛心之言,我怕是真的要被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给骗了。
如今再听,只觉得恶心反胃。
我淡淡一笑,说:「既然是你妹妹,那便也是我的妹妹。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
陆景渊听完我说的话,面露喜色,上前一步,在我额头轻轻一吻。
「晚缨,你真是善解人意。」
我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亲近。
他却并未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自顾自地说道:「婉儿难得来一趟,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既然我已经决定离开,他想邀请谁来,都与我无关了。
翌日,阳光正好,花园中的繁花开得绚烂。
我换上了一身简便的劲装,依旧到花园中练剑。
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就算身处京城这三年,也从未落下。
剑刃破空,发出阵阵清啸,剑气凌厉,卷起落花无数。
「啊!」一声惊叫突然响起。
我收招不及,剑尖险险擦过一株开得正艳的牡丹,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苏婉儿站在花丛边,脸色煞白,眼圈泛红,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陆景渊立刻冲过去,将她护在怀中,轻声安抚:「婉儿,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苏婉儿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轻哼道:「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
陆景渊这才抬头看我,神色间带着责怪和不悦。
「晚缨,你这是做什么?练剑也不看看地方,若是伤到了婉儿,你让我如何是好?」他语气严厉,带着质问。
我看着他们二人,一个柔弱无助,一个关怀备至,只觉得无比刺眼。
我平静地将剑收回鞘中,声音淡漠:「抱歉,打扰了二位赏花的兴致。」
我不想与他们争执,更不想解释什么。
反正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陆景渊见我这般冷淡,眉头皱得更紧。
「晚缨,你这是什么态度?婉儿是客人,你怎能如此无礼?」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以后少碰这些刀剑之类的血腥之物,免得伤了和气,也失了女子该有的温柔娴静。」
我听着他这些话,心中冷笑。
血腥之物?
温柔娴静?
我沈家世代镇守边关,保家卫国,靠的就是这些「血腥之物」。
我自幼在军营长大,早就习惯了刀光剑影,马革裹尸。
若不是为了他,我又怎会甘心被困在这京城府邸,学那些所谓的「温柔娴静」?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楚明白:「我沈家女儿,不知‘温柔娴静’为何物。只知,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
说完,我转身离开,再没看他们一眼。
5
离开那天,我起了个大早。
我对守在门外的芷云吩咐道:「去驯养房,把追风和闪电牵来。」
「追风」是我的坐骑,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漠北良驹。
「闪电」则是我自幼驯养的猎鹰,羽毛黑亮,双眼锐利。
它们都是我从漠北带来的,与我心意相通,情同手足。
芷云应声而去。
不过片刻,芷云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泪水涟涟:「小姐......闪电它......它没了......」
我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它怎么了?」我厉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它......它死了......」芷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奴婢......奴婢去的时候......它已经......已经......」
我如遭雷击,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我顾不得许多,快步奔向驯养房。
驯养房内,平日里神气活现的闪电此刻却静静地躺在地上,羽毛凌乱,双目紧闭,早已没了气息。
我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闪电冰冷的身体,只觉得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是谁?昨日谁来过这里?」我强忍着悲痛,转头问向负责喂养的小厮。
小厮吓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声音颤巍巍地回答:「回......回夫人,昨日......苏小姐来过,她......她还给猎鹰喂了些肉......」
苏婉儿!
怒火几乎要将我燃烧殆尽。
我仔细查看闪电吃剩的肉块,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块颜色异常的肉。
我将那块肉拿起来,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直冲脑门。
是断肠草!
一种剧毒植物,只需少量,便可致人畜于死地。
我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配件,便要去找苏婉儿算账。
刚冲出院门,便被陆景渊拦住了去路。
他看着我手中的剑,皱着眉头,语气不悦:「晚缨,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早的,提着剑,成何体统?」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让开!」
「晚缨,你冷静点!有什么事,好好说。」陆景渊试图安抚我。
「闪电死了,是苏婉儿毒死的!」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他吼道。
陆景渊的脸色变了变,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剑,语气缓和了许多:「晚缨,你先别激动,这事儿......或许只是个误会。」
「误会?」我冷笑一声,「你觉得这是误会?」
「闪电只是一只畜生,死了就死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畜生?
我看着陆景渊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陆景渊意识到失言,柔声安慰我道:「畜生终究是畜生,野性难驯,死了倒也干净。你要是实在喜欢,我让人去寻个乖顺的。」
原来,在他眼中,不仅我沈云缨是个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就连我的闪电,也只是一只可以随意舍弃的畜生。
「陆景渊,你可知情?」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陆景渊的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晚缨,你别胡思乱想,这事儿......我真的不知情。」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我缓缓收回手中的剑,眼神中一片死寂。
我看着陆景渊,突然笑了,笑得凄凉,笑得绝望。
我举起剑,手起刀落,一缕青丝飘然落下。
我将那缕断发,扔在陆景渊脚下,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陆景渊,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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