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萧危正用匕首削着块冰雕,见她来了挑眉,“挺准时。”
“少废话。”
她扔下布袋,“硝石,够你炸个水榭。”
萧危突然起身,单手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夺过账本,“贵妃手劲挺大。”
谢峥抬脚就踹过去,“本宫脚劲也大。”
萧危侧身避开,突然将她按在石头上,眼前正是那个她错过的册子。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第七页。”
远处禁军火把渐近。
谢峥迅速翻到第七页——腊月十八,购西域鸠羽,银三千两,记临华宫用度这是毒杀谢凛的证据!
他踢开脚边麻袋,露出个捆成粽子的小太监,是户部周侍郎的心腹。
“人赃并获的戏码……”萧危匕首插进冰雕,寒光映出他带笑的眼,“会演吗?”
她猛地合上册子,萧危却早己退开三步,运起轻功飞身离开,“下次见面,希望贵妃备好筹码。”
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夜色中。
谢峥转身跳进荷塘,冰水浸透衣衫的刹那,她潜在水下向冷宫游去,手中账本浸出血色墨迹。
她突然反应过来,萧危给她的,那根本不是户部账册,而是……苏玉柔的私账!
谢峥浑身湿透地爬回冷宫,冻得指尖发青。
柳红袖手忙脚乱地往炭盆里添柴,“娘娘,禁军刚来搜过,奴婢按您说的烧了半间屋子……做得好。”
谢峥拧着头发上的冰碴,将浸湿的账本摊在炭盆旁烘烤。
墨迹晕染,但关键处仍清晰可辨。
西域鸠羽·三钱·腊月十八·临华宫南境驻军冬衣·克扣丝棉二百斤·记兵部摄政王封地赋税·虚报白银八千两·记户部谢峥冷笑。
这哪是私账,这是催命符!
“去院中拉个响儿,”她撕下记着鸠羽的那页,“本宫要见哥哥。”
柳红袖瞪大眼,不解道,“可谢将军远在边关……去散个消息,就说谢将军昨夜梦到白虎坠帐,天现异象。”
不出两日,茶楼酒肆疯传——谢将军夜梦白虎坠入军帐,翌日沙盘自行裂开,现出“紫薇东移”西字!
“听说了吗?
白虎星君入梦,这是天命所归啊!”
“嘘!
慎言!
谢将军还在边疆呢……”谢峥倚在冷宫窗边,指尖轻叩窗棂。
远处钟鼓楼传来闷响,是皇帝紧急召集群臣的钟声。
“听说钦天监连夜进宫,”柳红袖兴奋地比划,“陛下摔了茶盏!”
谢峥摩挲着袖中虎符。
皇帝最怕什么?
当然是天命不在他!
当夜。
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末将林远,奉谢将军之命。”
他抬头,眉骨一道疤,“将军问,白虎何解?”
谢峥将鸠羽账页推过去,“告诉哥哥,有人要毒杀他。”
又递过虎符:“再告诉他,我要边军冬衣短缺的证据。”
林远瞳孔骤缩,“您是要——不是造反。”
谢峥轻笑,“是清君侧。”
林远刚走,窗外突然射进一支箭!
箭尾绑着字条:子时三刻,慎刑司后巷翠儿的字迹。
谢峥烧掉字条,铜镜刃在掌心转了个圈。
一箭穿心,这丫头竟还活着?
慎刑司后巷堆满腐尸,谢峥踩着血冰前行,突然被拽进暗处!
翠儿满脸脓疮,十指血肉模糊,“娘娘救我……他们给奴婢灌了毒药……谁指使你传信?”
翠儿哆嗦着掏出一物,“柔、柔妃让奴婢把这个……放进您膳食……”掌心赫然是半枚青铜兵符!
和谢峥手中的,正好能拼成完整虎符!
“呵……”谢峥突然笑了,虎符是假的。
真的或许早被萧危调包,苏玉柔手里这半块,也不见得是原主哥哥送进来的真货。
翠儿突然抽搐,“娘、娘娘小心摄……”话未说完,七窍流血而亡。
谢峥掰开她紧握的手,在掌心用血画了朵梅花,花蕊处点着墨渍。
这是户部周侍郎的私印纹样。
远处打更声敲响子时,谢峥缓缓起身,最后再看了她一眼。
生前受罪,死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萧危设局,苏玉柔递刀,皇帝要哥哥的命……而真正的杀招,恐怕才刚刚开始。
五更天,皇帝寝宫突然传来尖叫。
龙床下爬出个七窍流血的小太监,怀里紧抱着烧剩的账册,嘶声喊,“奴才不知道,奴才什么也不知道,是周大人让奴才藏的啊!”
不出一个时辰,满朝皆知。
谢峥倚在冷宫窗边,看晨光染红雪地。
柳红袖跌跌撞撞跑进来,“娘娘!
周侍郎下狱了!
柔妃被禁足!”
她低头抿茶,袖中突然掉出来一张纸。
不知是什么墨,纸张好像在水中泡了许久有些皱了,墨倒是毫不褪色。
也不知何时被人塞上的。
北疆急报,谢凛遇伏茶盏“咔”地裂开,谢峥盯着两块虎符冷笑。
好你个萧危,在这等着她呢。
夜色如墨,谢峥溜出宫,翻进摄政王府后院。
突然,脖颈一凉——“贵妃夜访,是想坐实刺客之名?”
萧危的剑刃贴着她动脉。
谢峥反手亮出鸠羽订单,“王爷好雅兴,毒药都买双份?”
剑尖稍稍撤离。
萧危低笑。
“本王若真要杀人,”他忽然拽过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会亲自动手。”
掌心下,强劲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
谢峥眯眼,呸,小人!
休想用美色误我。
“那毒药……喂狗了。”
萧危脸不红心不跳甩给她一卷竹简,“看看这个。”
展开一看,竟是谢凛的亲笔——腊月廿一,粮道被截,疑有内鬼远处传来梆子声。
萧危突然贴近她耳畔,“白虎坠帐的流言,陛下己经信了。”
温热呼吸拂过耳垂,“但他派去杀谢凛的人……今晚子时动手。”
谢峥浑身血液骤冷。
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不能死,他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她向着宫门口狂奔,扯断银镯暗格,半块虎符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柳红袖,去马厩买匹快马!”
“娘娘要传信?
可宫门都下钥了……不。”
谢峥咬破手指,在绢布上画出血色路线图,“我要烧了朱雀街的军报驿!”
身侧的木桩子上突然射进一支箭,钉着张字条,西华门字迹凌厉,像极了……萧危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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