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护院冲过来的瞬间,柳纾岑一把拽住陈子安的衣服,扭头就往画眉居里拖。
“砰!”
门板重重合上,外头传来“咚咚”的砸门声,陈子安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柳、柳娘子,现在怎么办?”
柳纾岑扒着门缝往外瞧,只见那护院膀大腰圆,拳头有沙钵大,正骂骂咧咧的踹门:“敢调戏我家小姐?
活腻了是吧!”
她缩了缩脖子,转头瞪向陈子安:“你不是说杜小姐温婉贤淑吗?
怎么出门还带打手?”
陈子安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正慌乱间,忽听门外传来杜小姐的声音:“住手。”
护院立刻收拳退后,杜小姐走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板:“里头的公子,可否出来一叙?”
陈子安腿一软,差点跪下。
柳纾岑眼疾手快的拎住他后颈,压低声音道:“怕什么?
他又不会吃了你!”
说罢,一把推开了门。
杜小姐站在阶下,眉间朱砂痣衬的肤白如雪。
她看了看陈子安衣襟上的胭脂渍,忽然“噗嗤”一笑:“陈公子,你这衣裳……倒是别致。”
陈子安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作揖:“在、在下唐突了,小姐实在该死……无妨。”
杜小姐摆摆手,目光却转向柳纾岑,“这位是?”
“画眉居的柳娘子,是在下的……”陈子安卡壳了。
“媒婆!”
柳纾岑笑眯眯的接话,“专牵良缘的。”
杜小姐挑眉:“哦?
那陈公子是来求姻缘的?”
“是……”陈子安声音如细如蚊。
“求谁家的姑娘?”
“求……”柳纾岑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杜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公子心仪你己久,今日特来提亲!”
“提亲?!”
护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杜小姐却不动声色,只是抚了抚袖口:“陈公子家中有多少亩田?”
“……三亩旱地。”
“可有功名?”
“……秀才。”
“聘礼几何?”
“祖、祖传玉佩一块……”护院噗嗤笑出声:“就这?
也敢肖想我家小姐?”
陈子安羞的抬不起头。
柳纾岑忽然一拍手:“杜小姐,你方才说陈公子的诗‘写得极好’,可是真心话?”
杜小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自然。”
“那不如这样——”柳纾岑眼珠一转,“三日后西市有诗会,若陈公子能拔得头筹度,小姐便考虑这桩婚事,如何?”
护院立即反对:“小姐,这穷酸书生哪配……好啊。”
杜小姐一口答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若他输了——我画眉居从此关门大吉!”
柳纾岑斩钉截铁。
陈子安腿一软,首接坐地上了。
待杜家一行人离开,陈子安才颤声道:“柳娘子,我、我哪会作诗啊?
上月那首《春江花月夜》是抄、抄的……”柳纾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什么?!”
“现在怎么办?”
陈子安快哭出来了,“若输了,你的铺子……”柳纾岑抚额长叹,早知如此,当初月老贬她下凡时,就该多讨几样法宝!
现在可好,仙法使不得,红线牵不成,连个穷书生都搞不定……正发愁,忽见门外飘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青袍玉冠,手持拂尘,不是月老是谁?
“师父!”
她激动的冲出去,却见那人转过身来,竟是个陌生道士。
倒是被他吓了一跳:“姑娘有何贵干?”
“……认错人了。”
柳纾岑讪讪退回屋屋里,气的首跺脚。
死老头,看我笑话是吧?
陈子安弱弱的问:“柳娘子,你刚才喊‘师父’……咳,我有个师父,专教人说媒。”
她随口胡诌,忽然灵光一闪,“等等!
诗不会写,还不能抄吗?”
“可杜小姐博览群书,抄诗肯定会被识破……”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凡间姻缘指南》,哗啦啦翻到最后几页——那里竟记录着后世流传的千古名句!
“有了!”
他指着其中一行,“李太白还没写的《将进酒》,杜小姐绝对没听过!”
陈子安目瞪口呆:“这、这也能行?”
“放心,包在我身上!”
柳纾岑信心满满,“不过——”她忽然眯起眼,“你得先告诉我,杜小姐为何对你另眼相看?”
陈子安支支吾吾半天,才低声道:“其实……幼时我家尚未败落,曾与杜家比邻而居。
她爬树摘杏摔下来,是我……接住的。”
“然后你?”
“然后我胳膊折了,她哭了一个月。”
柳纾岑:“……”好家伙,原来是个青梅竹马的话本子!
三日后,西市诗会。
陈子安战战兢兢登上台,照着柳纾岑给的纸条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满座哗然。
杜小姐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诗毕,满堂喝彩。
杜小姐起身笑道:“陈公子大才,小女子佩服。”
柳纾岑在台下洋洋得意,心想这姻缘总算要成了——却见杜小姐忽然走到陈子安面前,沉声道:“诗是极好的,可惜……”她指尖一挑,从陈子安袖中抽出了那张纸条,“不是你自己写的吧?”
陈子安面如土色。
柳纾岑暗道不好,刚要溜之大吉,却听杜小姐又道——“不过,看在你幼时接住我的份上……”她嫣然一笑,“明日来杜家提亲吧。”
全场寂静。
柳纾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这就成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