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男友

入职殡仪馆的第一天，我接到的第一具尸体，是我男朋友周昭然。1消毒水混着铁锈味，

扎得鼻子难受。我捏着工牌，用边缘浅浅刮着手心。“小陈，干我们这行，要心静，手稳，

把这些当做物品。”王师傅一边说一边教。运尸车推来，白布上显出人形。“来接活。

”我点点头，戴上冰凉的手套。去揭床头卡——周昭然。嗡——脑子里猛地炸了。周昭然？！

不可能！我呼吸急促，掀开白布一角。那张脸惨白，额角擦伤淤青。熟悉的眼睛，鼻梁，

嘴唇……烧成灰我也认得！真的是他！周昭然！“哐当！”我撞上设备，托盘翻了。

器械乱滚。心脏仿佛被捏爆，喉咙腥甜，眼泪糊了视线。

昨天他还笑着说要给我带蛋糕……“小陈！”王师傅皱眉，“稳重点！”“小陈，小王，

”李主任捏着文件走进来，“这具手续齐了，先火化。”我盯着李主任手里的火化同意书。

僵硬着手臂接过他手中文件。周昭然，20岁，死因交通事故，家属已签署火化同意。

我的手止不住颤抖。家属签字？谁签的？！“小陈，今天第一天上班吧？别紧张，

多熟练熟练，以后就习惯了。”李主任看我颤抖，以为我害怕尸体，安慰我两句。

然后转身跟王师傅说，“尽快处理掉。”说完走出去。2“王师傅，”我声音哑得像砂纸，

“这……第一具，让我跟完全程吧，我熟悉熟悉流程。”王师傅看过来，有点担心道，

“你可以吗？脸色有点白，害怕的话还是我来？”“我不怕的。”我盯着周昭然的尸体，

缓缓说。我怎么会怕呢？我怎么会怕周昭然呢？王师傅看我坚持，眼神在我脸上看了片刻，

“那行。你跟，动作利索点。”他说完转身走出去。门关上的闷响在空荡车间回荡。

我走到他身边。白布掀开。浓重的血腥混着酒气，熏得我头脑发疼。我手指颤抖着，

将他身上的白布全部掀开。这不是车祸该有的撞击伤！小腹上，胸口上，

一个一个的血窟窿混合着玻璃渣子。 深深浅浅，边缘翻着皮肉，血水和脏器混合在一起。

像被……炸开的玻璃碎片硬生生扎进去的！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眼睛亮晶晶跟我说：“小鱼，再兼几天酒吧夜班，钱就够带你去去南边的城市看海了，

我们还可以在那里住几天……”嗡—— 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断。不是意外！绝不是！

我发疯似的翻看他身体。手臂，后背……更多细碎的玻璃碴子嵌在皮肉里。

突然我看见他手心里握着东西。我掰开他的手指，取出那个被紧紧握着的小小挂坠。

里面是我们的定制相片。那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我送他的，他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轰—— 炉膛的轰鸣骤然加大，热浪扑来。我闭眼，俯身在他唇上留下轻轻的吻。

他再也不会温柔回应我了。时间到，机器自动启动。传送带将周昭然冰冷的身体，

滑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红光。炉门轰然闭合。暗红的光瞬间吞噬了他惨白的轮廓。隔着观察窗，

我看到火焰猛地舔舐上来，卷住他的头发，他的衣服……我紧紧捏着手心里的吊坠，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周昭然笑着的脸，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重叠。他最后说，

要带我去看海。他死在了为我攒钱的路上。炉火熊熊，映着我惨白的脸。

3炉灰的灼热感还黏在皮肤上。我去了周昭然家。门没关严，麻将声混着红烧肉香飘出来。

“胡了！”女人尖笑，是周昭然的继母。“酒吧赔的钱打过来了？啧，才这点？”他爸咂嘴。

“就是！白养那么大，死都死得没价值！”继母甩牌，声音刺耳。我僵在门口，

胃里翻江倒海。他们收了酒吧的封口费，所以他们不闹，不查，只嫌少！周昭然是组合家庭，

从小爸妈都不管他，后妈更是随意打骂他。高中毕业后，他拼命打工，想带我逃出这个城市。

现在，他成了他们嘴里“没价值的死人”。他躺在冰冷的铁板上时，他们在这儿笑着数钱！

我喉咙发紧，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没人问一句他怎么死的。没人在乎那些血窟窿。

他像个垃圾，被活着嫌弃，死了变现。我后退一步，撞到楼道破旧的自行车。“谁啊？

”继母探头，脸上还挂着赢钱的喜气。看到我，笑容僵住，翻个白眼，“晦气。

”门“砰”地甩上。麻将声继续。楼道里，只剩下红烧肉的油腻味，

和我喉咙里涌上的血腥气。周昭然，这世界对我们不好。只有我记得你死得不明不白。好。

我转身下楼。你们嫌钱少？我要的，是命。4酒吧。甜腻香水混着酒臭。包厢里，

我目不斜视进门送酒，几个公子哥哄笑着。“沈少那下真狠！酒瓶直接开瓢！”黄毛呲牙。

“那人活该！”另一个晃着酒杯，“傅悦馨都说了，丫还趁机摸她！”“就是！和沈少抢人？

沈少教他做人！捅几下算轻的！”哄笑更响。捅几下。血窟窿。玻璃渣。冰冷的传送带。

我指甲陷进掌心肉里。目光穿过人群。包厢内侧，

一个卷发红唇的女人正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霆骁，别生我气了，

那天是我故意装晕靠他身上的，我真的没有出轨，以后不跟你闹脾气啦~”沈霆骁没有说话。

他懒散靠着，指尖烟灰弹落，像弹掉垃圾。周昭然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带着幸福的味道：“小鱼，酒吧兼职钱多……等我攒够了，带你去看海，

我们去办旅行婚礼怎么样？”他倒在了为我攒梦的路上。被他们当垃圾踩碎，还被泼上脏水。

呕—— 胃里酸水翻上来。我借口丢了东西，去监控室查监控。

管理员头也不抬：“你自己找吧。”我打开那天的记录，却只看到片片雪花。

管理员突然警惕地看着我，“你查这天的干嘛？那天酒吧有人闹事，监控坏了，没拍到。

你哪天丢的？我帮你看看。”“哦，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落在洗手间了，我去看看。

”我感激地朝他笑笑，然后走出监控室。走廊镜子里映着我扭曲的脸。惨白的肤色，

眼底烧着猩红。周昭然的笑脸，沈霆骁弹落的烟灰，傅悦馨鲜红的唇，

继母数钱的指甲…在脑子里疯狂搅动。没人记得他的好。没人还他清白。他们笑着，数着钱，

弹着烟灰，泼着脏水。只有我。口袋里，那块小小的吊坠，提醒我他最后的紧握。

炉膛的火焰猛地在我眼底爆开。烧掉？不。我要烧的，是他们。转身，

我走向那片刺耳的笑声。心跳在喉咙口狂砸。沈霆骁，傅悦馨。你们用血和脏水埋了他。

我用什么埋你们？火？不够。要更痛。等着。5沈霆骁的套房里。昂贵香水盖不住欲望浮动。

他把我扔床上。动作粗暴，像拆包裹。“宝贝……你真美……”他喘着粗气，

手指掐着我下巴，眼神像打量猎物。周昭然也这样叫我。阳光下，他亲着我的脸颊，

耳朵通红：“小鱼……宝宝别哭，我不弄了……”笨拙又珍重。沈霆骁沉沉压下来。

我闭上眼。不是他。气息不对。温度不对。心跳不对。粗暴的动作，撕开的疼痛。

我咬住嘴唇，铁锈味蔓延，指甲抠进掌心。周昭然的脸在黑暗里浮现。我们第一次尝试时，

他紧张得手抖，吻我像触碰易碎品。他眼睛那么亮，盛着全世界的温柔。

“小鱼……宝宝……”他低喘的声音烫着耳膜。回忆像滚烫的刀，捅穿此刻的肮脏。

身体在沈霆骁的摆动下，竟可耻地绷紧，痉挛。高潮的眩晕里，全是周昭然害羞通红的脸。

“还是雏儿？”沈霆骁停下，声音带着施舍般的惊喜，捏着我的脸，亲亲我额头：“乖女孩！

”胃里翻江倒海，杀意冲上心头。我伸出双臂，死死揽住他汗湿的脖子，脸埋进他颈窝。

藏住我眼底淬毒的恨。他现在在天上看着我吗？看着我为了烧死他们，先把自己扔进地狱？

我搂得更紧，像要勒断这脖子。6我醒来，阳光刺眼，照在床头一叠钞票上。浴室水声停。

沈霆骁走出来，没看我一眼，扣着钻石袖扣。门关上。他的味道还在。砰！

房门突然被踹开。傅悦馨的双眼通红，像一头疯兽。“贱人！”她尖叫着扑上来。

指甲刮过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勾引我男人？你也配？！”她死死撕扯我的头发。

我拉着她的手挣扎。牙齿咬破嘴唇，尝到血锈味。痛。但清醒。抬眼，透过凌乱发丝，

看向虚掩的门口。他在。沈霆骁斜靠着门框，指间夹着烟。眼神像看斗兽。冰冷，

又带点……玩味？傅悦馨的巴掌扇过来。“去死吧贱货！我让你在这城里活不下去！

”我偏着头，血从嘴角淌下。倔强地抬眼，撞上沈霆骁的视线。一秒。脆弱，不甘，

又强撑着那点可怜的自尊。演给他看。他吐了口烟圈。烟雾后，嘴角似乎……勾了一下？

“馨馨。”他终于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够了。手不疼？”他走过来，

轻易就搂住发狂的傅悦馨。像安抚炸毛的宠物。“跟个出来卖的计较什么？脏了手。

”傅悦馨还在骂，被他半抱着带出去。门关死前，他回头，

目光在我满是血痕和淤青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歉意。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审视。

房间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脸上、身上火烧火燎的痛。血滴在雪白床单上。

像脏了的梅花。我抬手，狠狠擦掉嘴角的血。痛吗？痛。比起周昭然胸口的血窟窿呢？

7我被傅悦馨堵在厕所隔间。冰冷的水呛进鼻腔。傅悦馨把我头死死按在水槽里。“贱货！

再碰他，淹死你！”她尖叫。水流倒灌，耳朵轰鸣，眼前发黑。周昭然胸口的血窟窿在闪。

不能死！还没烧了他们！我拼命挣扎。她终于松手。我瘫在地上，咳出脏水，浑身湿透。

镜子里照出惨白的脸，头发黏在额角，像水鬼一样。我低着头推门出去，撞上一堵人墙。

沈霆骁。他眼眸低垂，眼神像蛇信，舔过我湿透的衬衫。我猛地瑟缩，低头快步走。

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地砖上。员工换衣间的门刚关上，一股大力撞进来。他从背后抱住我。

酒气混着昂贵香水，令人作呕。“跑什么？”他声音贴着耳朵，手箍紧我的腰，

“这么多天不见，不想我吗？”他的手从衣摆逐渐往上探。周昭然第一次抱我时，手心滚烫，

紧张得发抖。我瑟缩了一下，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肤。“我错了！”声音抖得厉害，

带着真切的恐惧，“沈少……你们放过我吧……求你了……”他停下。下巴搁在我湿发上，

大手放在我颈侧。“错了？”他低笑，像玩弄爪下的老鼠，“哪错了？”我低下头，

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勾引你……”他笑了一声，似是满意，掐着我的下巴，

逼我抬头。薄凉的唇落在我嘴角，“乖女孩。”门外，傅悦馨尖利的声音炸开：“陈余宁！

滚出来！308陪酒！”包厢里烟雾缭绕。我跪在地上给他们倒酒。

傅悦馨的目光像针穿透我的身体。她指着我，突然微微一笑，红唇淬毒：“光喝酒多没意思，

小服务员，脱掉衣服吧，给我们助助兴！”包厢里顿时响起哄笑声和口哨声。“脱啊！

”“装什么纯！”她冲上来，尖指甲撕扯我衣领。“哧啦——”布料裂开。冷空气窜上皮肤。

我死死护住胸口，指甲抠进肉里，双眼泛红。抬眼，看向主位的沈霆骁。他晃着酒杯，

眼神玩味，锁着我破碎的狼狈。嘴角噙着一丝等待。他在等我求救。像等狗摇尾巴。

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向傅悦馨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傅悦馨笑得大声，

将红酒倒在我身上。冰凉一片。我急促地喘气，俯下身子求她。“啧。”沈霆骁终于出声，

带着一丝无趣的烦躁。他起身，抓起外套，粗暴地裹住我。“人，我带走了。

”他扫了眼傅悦馨，不容置疑。拽着我胳膊，拖出包厢。身后是傅悦馨砸杯子的尖叫。

走廊灯光惨白。他步子很大，我踉跄跟着。湿衣服裹着他的外套，残留着他的体温，

像另一种侵犯。他拉开车门，把我塞进去。引擎咆哮。后视镜里，他眼神冰冷。

“求她不求我？”他问。我攥紧湿透的衣角，指节发白。8他把我带到别墅，

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投放。画面晃动。灯光昏暗，周昭然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我身体僵硬，瞳孔睁大。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被几个黑影包围。

沈霆骁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啧，还挺硬气。”一只脚狠狠踹在周昭然腹部。他闷哼。

接着，酒瓶直接狠狠扎进他肩膀！玻璃碎裂！鲜血飙溅！“啊——！

” 周昭然的惨叫像刀子捅穿我耳膜。我颤抖起来，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一下。两下。

三下……肩膀，胸口，腹部。玻璃碎片混合着鲜血，落了一地。嗡—— 脑子一片空白。

血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尽，手脚冰凉。我指甲抠进沙发皮，几乎要抠穿。不能抖。不能哭。

眼眶烫得厉害，像要裂开。身体控制不住地细微地轻颤。“呵，”沈霆骁低笑，

像看最有趣的戏。他凑近，滚烫呼吸喷在我冰凉的耳廓，“亲眼看着男朋友……哦不，

前男友，被捅成筛子，什么感觉？嗯？”轰——我震惊地转向他。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

笑着解答，“一只小老鼠故意接近我，总要查查的吧。

没想到那家伙还给我送了一份美味的礼物。”“恶魔！！！”我尖叫，眼泪决堤，

疯了一样扑向他。抓起茶几上沉重的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太阳穴砸下去！“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