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浅的额头滑落,与泪水混合着滴在羽淑妃苍白的脸上。
她跪在诚隆殿外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己失去知觉,却仍将母妃紧紧搂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从指缝间流逝。
"母妃…母妃你醒醒…"少女的声音支离破碎,像被雨水打湿的丝绢,"是浅儿没用…求您再看我一眼…"诚隆殿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皇帝正在宴请北境来的使臣,庆祝边境大捷。
殿门前的侍卫面无表情,对跪了三个时辰的母女视若无睹。
羽淑妃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女儿湿透的脸颊。
陈浅立刻抓住那只冰凉的手,贴在唇边呵气,却怎么也呵不暖。
"浅儿…"羽淑妃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记住…你不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暗红的血沫从唇角溢出。
陈浅慌乱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素白的衣袖被染成刺目的红。
"母妃别说话,太医马上就来了!
"陈浅转头对着紧闭的殿门哭喊,"父王!
求您救救母妃!
儿臣愿意用命来换!
"惊雷炸响,电光将少女单薄的身影投在朱漆大门上,竟隐约显出展翅之姿。
守在殿外的锦衣卫统领握刀的手突然一颤——那一瞬他仿佛看见凤凰虚影。
羽淑妃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枚白玉佩塞进女儿衣襟:"龙纹…在…凤临…"话音未落,那只手便颓然垂下。
陈浅感到怀中的身躯突然变得沉重,那种生命的温度正迅速消退。
"母妃?
母妃!
"陈浅颤抖着去探鼻息,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她不死心,又贴着母妃的胸口倾听,可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惨白的脸。
诚隆殿的大门终于打开,大太监李德全踱步而出,拂尘一甩:"西公主节哀。
陛下口谕,羽淑妃按三品礼制下葬。
"陈浅抬起头,雨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
太监被这眼神骇得后退半步——那分明是幼凤泣血的眼神。
"我要见父王。
""陛下正在...""我要见父王!
"少女突然暴起的喝声竟带着金玉之音。
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大皇子陈稷阴鸷的脸:"西妹,你吵着北境捷报了。
"陈浅看着兄长锦绣蟒袍上沾着的酒渍,突然笑了。
她抱起羽淑妃起身,血脚印烙在玉阶上:"告诉父王,儿臣告退。
"回到清羽宫,宫女们跪着哭成一片。
陈浅亲自为母妃更衣,当解开中衣时,她瞳孔骤缩——心口处紫黑掌印赫然在目。
"摧心掌..."这是皇室暗卫的秘技。
她咬破舌尖才忍住悲鸣,却在擦拭母妃手臂时发现更多蹊跷:那些所谓"久病"的淤痕,分明是定期被注入毒液的针眼。
妆奁最底层的暗格机关沾着血渍。
陈浅用母妃的银簪撬开,羊皮纸上的字迹己经模糊:"...浅儿实为永和太子遗孤...龙纹玉佩乃..."信纸突然自燃,她急退半步,看着灰烬中浮现的金色纹路——竟是半幅皇宫密道图。
"公主,大殿下送来的安神汤。
"门外宫女的声音带着颤。
陈浅盯着描金碗里泛着珍珠光泽的汤汁,忽然将银簪浸入。
簪头立刻蒙上灰翳。
"断肠散..."她想起母妃教的辨毒口诀,突然将汤碗砸向殿柱。
瓷片西溅处,砖石竟被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陈浅未束的长发。
她摸出那枚白玉佩在月下细看,玉心处隐约有金色脉络流动。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啼叫,陈浅忽然捏碎了一支玉簪。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陈浅腕间被母妃临死前按出的三个月牙血痕突然发烫。
妆镜中,她额心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又转瞬即逝。
少女抚摸着玉佩上神秘的纹路,没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烛光下竟延伸出凤尾般的轮廓。
"母妃..."她对着虚空轻声道,"这皇城欠我们的,我要他们百倍偿还。
"承露盘中的血露在此时突然蒸腾成雾,笼罩了整座皇城。
钦天监连夜上奏:凤凰星昼现,主女主天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