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超能力是骂人

1我在公司茶水间摔碎第三十四个马克杯时，全开放式办公区的键盘声突然安静了。

碎片在防滑地砖上弹跳的声音格外清脆，像极了我理智断线的声音。"朱玉荣！

这是本月你摔坏的第六个杯子！"行政总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过来，

胸牌在她波涛汹涌的胸前晃荡，上面写着"郝厉害"三个烫金大字。

我扶了扶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郝总监，建议你把采购杯子的预算直接打我卡上。

毕竟贵司的咖啡难喝到能让自杀热线劝人珍惜生命，我摔杯子属于工伤预防。

"整个办公区响起压抑的窃笑。郝厉害涂着姨妈色口红的嘴唇开始发抖，

这让我想起老家过年时被鞭炮吓到的芦花鸡。"你被开除了！""巧了，

"我把工牌摘下来拍在咖啡机上，"我正打算辞职。

连续加班三个月改十八版方案最后客户选了初稿，这种史诗级行为艺术我实在陪不动了。

"我从兜里掏出早就写好的辞职信拍在桌上，"顺便说一句，

贵司的离职流程比慈禧太后的裹脚布还长，我上周申请的离职审批现在还在人事系统里便秘。

"走出写字楼时，天空飘着毛毛雨。我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

闻到汽车尾气里混合着煎饼果子的香气。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躺着赚钱吗？明天下午三点，老城墙根见。——陈年韭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秒，笑出声来。陈年韭，这名字起得跟过期食品似的。

钱"四个字像钩子一样扎进我社畜的灵魂——毕竟我刚刚把积蓄都换成了那堆摔碎的马克杯。

第二天我踩着点到达约定地点。老城墙根是这座城市最魔幻现实主义的地方，

明朝城墙遗址旁边杵着三家奶茶店，穿着汉服拍照的网红和遛画眉鸟的大爷共享同一片树荫。

"朱玉荣？"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从石凳上站起来，手里盘着俩核桃，"我是陈年韭。

"我打量这个像从民国穿越来的怪人："您这名字是父母对股市的预言吗？

"陈年韭的核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好问题。其实是因为我出生那年家里囤了五十斤韭菜，

结果全烂在地窖里。"他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我，

"现在我是'城市解忧事务所'的首席顾问。"我接过名片，

发现背面用烫金字体印着"专治各种不服"。"所以您找我是要治疗我的毒舌症？

""恰恰相反。"陈年韭的眼睛突然亮得像发现猎物的猫，

"我们需要你这种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的稀缺人才。完成三个任务，

报酬够你躺平半年。"雨滴开始砸在青石板上。

陈年韭撑开一把印着"扫黑除恶"宣传标语的雨伞："第一个任务，

帮广场舞大妈抢回被暴走团占领的地盘。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就是你说的躺着赚钱？""别急，

"陈年韭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一沓照片，"暴走团的领队叫王铁柱，前职业是散打教练。

上个月他把广场舞音响扔进喷泉时说过一句话——"他故意停顿，

"'有种让你们最厉害的来'。"雨突然变大，水珠顺着陈年韭的伞沿成串坠落。

我盯着照片里那个能把运动服穿出盔甲效果的光头壮汉，

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命运馈赠的毒舌，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三天后的傍晚，

我穿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荧光绿运动服出现在市民广场。暴走团正用军歌节奏绕着喷泉转圈，

领头的王铁柱脖子上挂着口哨，胳膊上的肌肉随着步伐起伏，像两只互相搏斗的荷兰鼠。

我抱着从废品站买的破音响走到他们必经之路，按下播放键。

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瞬间撕裂了军歌的秩序。王铁柱的额头暴起青筋："小子，找茬？

""不敢不敢，"我扶了扶故意戴歪的鸭舌帽，

"就是好奇您这暴走团怎么走得跟超市抢鸡蛋似的？哦对了，您这运动服是童装加大码吧？

绷得跟香肠衣似的。"围观人群里爆发出大妈们的哄笑。王铁柱的脸涨成猪肝色，

口哨都吹出了颤音："你懂什么！这是纪律性！""纪律性？

"我指着队伍末尾喘成风箱的老头，"这位大爷都快把假牙喘出来了，

您这是暴走团还是送葬队？"说着突然切换音响曲目，《大悲咒》的梵音顿时笼罩广场。

后来据现场目击者描述，那天王铁柱追着我跑了三公里，

最后因为运动裤裆部开裂不得不放弃。而广场舞大妈们夺回领地后，硬要认我当干儿子，

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直到她们看到我把相亲照片做成表情包在群里疯传。

任务完成的当晚，陈年韭在烧烤摊给我转了一万块定金。油滋滋的羊肉串在铁盘上冒着泡，

他神秘兮兮地掏出第二张任务卡："明天去宠物医院，给流浪猫'太子'做绝育。

"我手里的烤馒头片"啪嗒"掉在桌上："你们事务所还搞动物保护？""太子不一样。

"陈年韭用竹签在桌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它是金镶玉小区所有流浪猫的首领，

上周抓伤了三个保安。关键是——"他压低声音，"它只抓穿制服的人。

"第二天我在宠物医院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子"——一只十五斤重的橘猫，

被关在特制笼子里还在试图拆不锈钢栏杆。兽医助理小林的制服袖口有三道新鲜抓痕。

"它已经破坏了我们六个伊丽莎白圈。"小林推了推圆框眼镜，

"昨天还把院长的假发扯下来当球踢。"我凑近笼子，太子立刻发出拖拉机启动般的低吼。

我盯着它琥珀色的眼睛突然笑了："听说你专揍穿制服的？巧了，我也专骂穿西装的。

不过你现在这样..."我指了指它被剃秃的蛋蛋位置，

"像极了被P2P骗光养老金的可怜大叔。"太子的瞳孔瞬间放大。

就在小林尖叫着扑过来时，这只暴躁巨橘突然"喵"了一声，

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它第一次对人类示好。手术出奇顺利。

当麻醉中的太子被推出来时，陈年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观察室。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太子讨厌所有试图讨好它的人。

"他递给我第二个信封，"最后一个任务，明晚七点，去云端餐厅搅黄一场相亲。

"我正喝着奶茶差点喷出来："你们事务所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吧？""这次不一样。

"陈年韭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男方是金融公司VP，女方是建筑设计师。

你的任务是让女方主动离场。"他递过一张照片，"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惊讶。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薄荷绿连衣裙，笑起来有单边酒窝。我翻到背面，

看到用铅笔写的小字："小心她的耳环。"第二天我穿着借来的西装混进云端餐厅。

这家位于58层的旋转餐厅人均消费抵我半月工资，水晶吊灯把每个顾客都照得像珠宝广告。

目标桌在观景最佳位置，女方正在翻阅菜单，翡翠耳环在鬓边微微晃动。

我假装路过时"不小心"碰翻了水杯。"天啊太抱歉了！"我抽出纸巾胡乱擦拭，

趁机瞄了眼她放在桌面的设计图——那分明是金镶玉小区的规划图。"没关系。

"女孩抬头微笑，酒窝里盛满餐厅的灯光。我突然注意到她的耳环形状很特别，

像一把微型钥匙。正当我准备执行B计划时，餐厅大门突然骚动。

六个保安冲进来直奔我们这桌，领头的举起对讲机："就是她！盗窃公司机密！

"女孩的脸色瞬间煞白。我鬼使神差地挡在她前面："各位，强迫症犯了吧？

抓人也要讲基本法，你们有执法权吗？"趁保安愣神，我抓起餐刀敲响香槟杯，"大家看啊！

这家餐厅保安偷看女顾客裙底！我刚都拍到了！"整个餐厅瞬间沸腾。在混乱中，

女孩抓住我的手腕："跟我来！"我们冲进消防通道时，她的翡翠耳环突然脱落，

露出耳垂上的条形码纹身。跑到地下停车场，

女孩甩开高跟鞋坐进一辆mini cooper。

她发动车子时突然问我："陈年韭给你看了几张照片？""三张。

"我系安全带的手突然僵住，"等等，你怎么知道陈年韭？"女孩猛打方向盘冲出停车场。

后视镜里，她的酒窝深得像陷阱："因为第三张照片里的耳环，是我故意留在现场的。

"她甩给我一个U盘，"这里面才是金镶玉项目的真相。

"城市灯火在车窗外连成流动的星河。我突然意识到，这三个看似荒诞的任务，

场舞大妈的地盘紧邻金镶玉工地；流浪猫"太子"总在项目部门口徘徊；而今晚的相亲对象，

是开发商独女。"所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陈年韭到底是谁？

"女孩的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他是我爸二十年前的合伙人。现在，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

"2Mini Cooper在跨江大桥上疾驰，雨水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刮器切成碎片。

我攥着那个烫手的U盘，感觉自己在演什么三流谍战片。"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总不能一直叫你'条形码小姐'吧？"我试图把湿透的西装外套从身上剥下来，

这玩意贵得能顶我三个月房租，现在泡汤了。女孩单手扶着方向盘，

另一只手从手套箱摸出袋装毛巾扔给我："莫翡翡。王字旁的翡，不是你想的那个'菲菲'。

""这名字起得跟珠宝店劫匪似的。"我擦着头发，"所以你和陈年韭那个老韭菜是一伙的？

"车突然急刹停在江滨公园的僻静处。莫翡翡转向我，

薄荷绿的裙摆上还沾着餐厅的红酒渍："听着，你刚才那出保安闹剧虽然蠢，

但确实帮了大忙。"她按下车载屏幕，U盘内容立刻显示出来，

"金镶玉项目违规强拆的证据，就在你帮忙抢回来的广场舞场地下面。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标红的文件，突然想起郝厉害总监上周炫耀的新房——就在金镶玉小区。

视频里，几个戴安全帽的人正往混凝土里掺东西，画面角落闪过一抹橘色，

分明是太子的尾巴。"等等..."我喉咙发紧，

"那只胖橘...""太子是流浪猫里的007。"莫翡翡的翡翠耳环在仪表盘微光中闪烁，

"它项圈上的摄像头拍到了他们往建材里掺工业废料。"她突然凑近，

酒窝里藏着危险的气息，"现在明白为什么三个任务都找你了吗？"我脑内突然炸开烟花。

广场舞大妈的地盘是违规垃圾站选址，

；流浪猫群是夜间施工的障碍；而今晚的相亲对象——我猛地抬头："那个VP是来洗钱的？

""聪明。"莫翡翡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调出张照片，"不过重点是这个。

"照片里陈年韭穿着工地服，正在测量什么，背后站着个穿 Polo 衫的中年人，

胸牌上写着"项目经理金世仁"。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金世仁？

这名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反派吗？""他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莫翡翡的话像记闷棍，

"我妈是他的第三任秘书。"她摘下耳环递给我，"这里面有他办公室的钥匙卡芯片。

"雨水在车顶敲出密集的鼓点。我盯着那个精巧的翡翠耳环，

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信息量过大导致大脑宕机"。这时手机震动，

陈年韭发来短信：恭喜通过面试。明早八点，老地方见。PS：太子想你了。

第二天清晨，我在城墙根见到了抱着太子的陈年韭。橘猫见到我立刻挣脱怀抱，

翘着秃蛋蛋的屁股蹭我的腿，活像讨债的流氓。"它以前见人就挠。

"陈年韭的核桃转得飞快，"看来你们确实有缘。"他从中山装掏出个牛皮纸袋，

"金世仁今晚在凯悦酒店办五十寿宴，我们需要这个。"我打开纸袋，

里面是张镀金请柬和——我抖开那件荧光绿运动服："认真的？

这玩意上次差点让我被王铁柱打死！""恰恰相反。"陈年韭露出老狐狸般的微笑，

"王铁柱现在是我们的内应。他弟弟在工地摔断腿，赔偿金被金世仁吃了回扣。

"他递过运动服，"穿上它，今晚你就是暴走团新成员。"寿宴现场比我想象的还浮夸。

水晶吊灯下，金世仁正端着香槟接受祝贺，

他那张保养得当的脸让我想起超市冰柜里的冷冻带鱼——光滑，僵硬，冒着冷气。

我穿着荧光绿混在服务员里，耳机传来莫翡翡的声音："注意他右手边的秃顶，

那是质监局的李处长。"我正想吐槽这活像低配版《碟中谍》，

突然看见郝厉害总监摇曳生姿地走向金世仁，

胸牌在低胸礼服上闪闪发光——"金玉地产营销总监"。

"卧槽..."我捏着餐盘的手直发抖，"这世界也太小了。

"耳机里莫翡翡倒吸冷气："那是你们公司行政总监？她三个月前跳槽来的。

"她声音突然紧绷，"朱玉荣！她认出你了！"郝厉害的视线像探照灯般扫过来。

我急中生智，抄起香槟塔最顶端的酒杯高声喊道："金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代表暴走团全体成员敬您一杯！"说着把整杯酒泼向自己的荧光绿上衣。全场寂静。

金世仁的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正当保安冲过来时，

王铁柱带着十几个穿同款运动服的大汉突然列队入场，齐声喊起暴走团口号。混乱中，

我瞥见莫翡翡闪进了后方走廊。两小时后，我们在城墙根汇合。莫翡翡的翡翠耳环少了一只，

嘴角却扬得老高："搞定了。办公室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全在这里。"她晃了晃手机，

"多亏太子引开了保安室的注意——它把整个监控室的键盘都尿了一遍。

"陈年韭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拿着三罐啤酒："干得漂亮。尤其是你那出泼酒戏，

"他冲我挤眼，"郝厉害现在以为你是因为被她开除才来报复的。"我拉开啤酒罐，

泡沫喷了满脸："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我吗？总不会真是因为我的毒舌天赋吧？

""因为你爸。"陈年韭的话让我心脏骤停，"二十年前，

他是唯一敢写报道揭露金世仁第一个楼盘质量问题的人。"他掏出一枚生锈的记者证，

"朱铁笔，你父亲是我的老搭档。"夜风吹得太子的毛乱飞。

我盯着记者证上那张与我七分像的脸，

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对那件荧光绿运动服如此抗拒——父亲车祸去世那天，

穿的也是件亮色外套。一周后，金镶玉项目违规操作的新闻席卷全城。

；而最致命的打击来自莫翡翡潜伏两年做的调查报道——金世仁用劣质建材盖了十七个小区，

郝厉害专门负责搞定投诉业主。结案那天，我们三个坐在广场舞大妈夺回的地盘上喝啤酒。

大妈们特意为我们表演了新编排的舞蹈，伴奏是《扫黑除恶得民心》。太子蹲在长椅上舔毛，

秃蛋蛋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所以，"我戳了戳莫翡翡的酒窝，

"你现在是继承父业的女侠客？""不。"她掏出另一只翡翠耳环戴上，"我是来赎罪的。

我妈曾经是帮金世仁做假账的会计。"她仰头喝光啤酒，"你爸那篇未完成的报道，

最后一段是我妈烧掉的。"陈年韭突然把什么东西抛给我。那是枚生锈的徽章，

上面刻着"城市侠客"四个字。"你爸留下的。"他说，"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摩挲着徽章边缘的凹痕，

突然想起辞职那天摔碎的第三十四个马克杯——杯底印着同样的图案。原来冥冥之中，

我早就接过了父亲的衣钵。太子突然跳到我肩上，尾巴扫过我的脸颊。远处，

广场舞的音乐换成了《好日子》，

而暴走团的新领队正带着队伍规规矩矩地绕开大妈们的阵地。莫翡翡把空啤酒罐捏扁，

突然问我："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我举起徽章对着夕阳看了看："先把郝厉害赔我的马克杯钱要回来。

"3父亲的老房子在城北胡同深处，推开门时扬起的灰尘让我打了三个喷嚏。

太子从我肩膀上跳下来，翘着秃蛋蛋在布满蛛网的茶几上踩出一串梅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