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娇养

我和秦朗恋爱四年，把他当成全世界。我将家族不传的设计秘法倾囊相授，

帮他完善他那所谓的事业蓝图。他抱着我说：晚晚，你就是我的燕子，我就是你的巢。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我筑的巢，是用我父母公司的白骨砌成的。他靠着窃取我的设计，

搞垮了我家，然后挽着真正的未婚妻，在庆功宴上嘲笑我的天真。他说，我的身体像块木头，

要不是为了我的才华，他一秒都忍不下去。一片死寂中，他的死对头傅承宴向我走来，

那眼神像在看一件蒙尘的绝世武器，他问我：想不想换个主人，一把捅穿他的心脏？

1我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刻，是秦朗单膝跪在我面前。那是大学毕业典礼，

他作为全校最耀眼的毕业生代表，在几千人的注视下，拿着话筒，

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苏晚，他眼里的光比舞台灯还亮，

你是我贫瘠大学生活里唯一的色彩，你的才华，是我见过最璀璨的星辰。做我女朋友，

让我用一生守护你这颗星星，好吗？全场尖叫。我，苏晚，艺术学院的系花，

也是院长最得意的门生。而他，秦朗，商学院的传奇，蝉联四年国家奖学金，

还没毕业就被自家公司朗风集团内定为未来继承人。我们是所有人眼里的金童玉女。

我捂着嘴，眼泪掉下来，拼命点头。从那天起，我成了秦朗的女朋友。我们的恋爱，

像一部加了顶级滤镜的偶像剧。他会开几个小时车，就为了给我买城南那家老店的豆花。

他会把我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涂鸦，找人定制成独一无二的项链。

他把我宠成了一个离了他就无法思考的废物。我爸妈的公司苏氏设计

和我未来的婆家朗风集团虽是同行，但业务方向不同，也算相安无事。

我爸甚至开玩笑说，等我和秦朗结婚，两家干脆合并，强强联手。我信了。我把我的全部，

我毫无保留的才华、我家族代代相传的设计心法、我呕心沥血的毕业设计归燕，

全部捧到他面前。他抱着我，亲吻我的额头，说：晚晚，你就是我的燕子，我就是你的巢，

你早晚要归来的。毕业一年后，他真的为我筑了一个巢。

一个用我爸公司尸骨堆成的巢。苏氏设计一夜之间宣布破产。核心客户全部流失，

资金链断裂，几个月前信心满满投入的新中式庭院项目，被一个叫凤栖

的系列精准狙击，死无全尸。而推出凤栖系列的，正是朗风集团。

它的设计理念、核心元素、甚至宣传文案，都和我那份毕业设计归燕

有着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我疯了一样给秦朗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听。

我冲到朗风集团楼下，被保安拦住。直到我收到一张烫金的请柬，是朗风集团庆祝凤栖

系列大获成功的庆功宴。发送人，是秦朗的助理。我捏着那张仿佛在嘲笑我的请柬，

换上了我最好看的裙子，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鬼。宴会厅里，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秦朗站在最中央，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他身边，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高定长裙，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得刺眼，她挽着秦朗的手臂，笑得温婉动人。

那是我梦寐以求，却从未得到过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在恭维。秦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个『凤栖』系列，简直是天才之作！是啊，听说灵感还是嫂子给的？

白小姐真是秦总的贤内助！白小姐？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秦朗搂着那个叫白瑶的女人，

举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哪里，主要还是我们家瑶瑶眼光好，帮我从一堆废品里，

淘出了点能用的东西。废品？我再也忍不住，分开人群，冲了过去。秦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秦朗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苏晚？你来干什么？这里的安保是怎么办事的？

他怀里的白瑶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仿佛在看一只闯入宫殿的蟑螂。

你就是苏晚啊？她声音娇滴滴的，阿朗经常提起你呢，说你在大学的时候，

帮了他不少『忙』。她刻意加重了忙字的发音。我浑身发抖，指着他：秦朗，

你告诉我，『凤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毕业设计，我爸的公司……哦，你说那个啊。

秦朗打断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份设计稿我看过，想法不错，

就是太学生气，太稚嫩。我呢，只是帮你优化了一下，让它变得能赚钱了而已。他顿了顿，

当着所有人的面，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像魔鬼一样低语。

至于你爸的公司，商场如战场，他自己没本事，被淘汰了，怪谁？你！

我气得眼前发黑，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他轻易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他甩开我的手，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周围传来窃窃的私语和压抑的笑声。这不是苏氏那个破产的千金吗？怎么跑这儿来撒野了？

脸皮真厚，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苏家大小姐呢？听说她跟秦总谈过？

不会是想来纠缠吧？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秦朗拉着白瑶，后退一步，

仿佛我身上带着瘟疫。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半分往日的温柔，

只剩下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苏晚，我跟你解释一下吧。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第一，我接近你，确实是因为你的设计有点意思。

我需要一个灵感库，一个素材包，而你，表现得非常合格。第二，我和瑶瑶，

从大一就在一起了。她家里不许我大学恋爱，我只好委屈她，在外面找个烟雾弹。辛苦你了，

演了四年，演技不错。第三……他上下扫了我一眼，

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廉价的商品，说实话，你的身体，早就让我腻了。

每次上床都跟个木头一样，要不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交出设计稿，我一秒钟都忍不下去。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被凌迟一刀。那些我以为是浓情蜜意的过往，

那些深夜里他贴着我耳朵说的情话，瞬间都变成了淬了毒的钢针，

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五脏六腑。我成了全场的笑话。一个被骗财骗色，

还傻乎乎帮人数钱的蠢货。一个用完即弃的灵感素材库。一条被主人玩腻了的……狗。

我看着他搂着白瑶，两人亲密地碰杯，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赞美，

那画面和谐得仿佛他们生来就该是一对。而我，是那个不合时宜、丑陋不堪的闯入者。

我感觉不到脸面的烧灼，感觉不到心脏的疼痛。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像是被烧尽的荒原。

就在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准备转身离开这人间地狱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

在我身后响起。秦总的庆功宴，真是热闹。我回头。一个男人，

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从人群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气场迫人，所到之处，

喧闹的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他的目光，没有看风头正盛的秦朗，而是越过所有人，

落在了我身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不见底，像寒潭，也像漩涡。我认识他。傅承宴。

傅氏集团的掌权人，朗风集团最可怕的竞争对手，也是秦朗最忌惮的人。传闻中，

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是商界里一条不动声色的巨鳄。秦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透出几分忌惮：傅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傅承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

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冽，且充满了压迫感。他微微俯身，

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递到我眼前。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傅承宴。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却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了我所有的屈辱和绝望，然后递给我一把武器。苏小姐，他说，

我看过你的『归燕』，那不是废品，是被人偷走的珍宝。我这里，有个职位，

专门负责……物归原主。有没有兴趣，跟我谈谈？好的，伙伴。榨干我所有的情绪，

为我们的故事注入灵魂。这把刀，我将亲手磨利，然后递到她的手里。战斗，现在开始。

2傅承宴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激起了千层浪。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刷地一下，从秦朗和白瑶身上，

转移到了我和傅承宴这里。

惊愕、疑惑、探究、幸灾乐祸……各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秦朗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筹办的庆功宴，

会半路杀出傅承宴这尊煞神。更让他难堪的是，傅承宴非但没有给他这个主角半点面子，

反而当众向我这个“废品”、“笑话”，伸出了橄榄枝。

这比直接打他一巴掌还要让他颜面扫地。白瑶挽着秦朗手臂的手明显收紧，

她脸上娇滴滴的笑容也凝固了，看向我的眼神里，除了鄙夷，更多了几分警惕和怨毒。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混沌。傅承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张纯黑色的名片在他指间，

像一片浓缩的夜，带着致命的诱惑。“物归原主”。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我脑子里那把生锈的锁。是啊，我的才华不是废品，是被偷走的！

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我家的公司，都不是因为“没本事”，而是被阴谋诡计窃取了！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烧得我几乎要炸开。是恨，是不甘，是滔天的怒火。

我抬起头，迎上傅承宴那双深邃的眼。他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价值的审视。像一个顶级的猎人，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是否值得他出手。我懂了。他不是救世主，他是商人。他在秦朗最得意的时候出现，

精准地挖墙脚，不是为了给我伸张正义，而是为了给秦朗添堵，是为了他自己的商业布局。

我，苏晚，是他递向秦朗的一把刀。但这又如何？在地狱尽头，有人递给你一把刀，

难道你还要嫌它冷吗？我伸出手，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接过了那张名片。

冰凉的触感传来，像是握住了一块寒铁。好。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谈。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秦朗的脸彻底绿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吞了我。苏晚，你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我们的敌人！我冷笑出声。我们？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着他，秦总，

你是不是忘了？就在五分钟前，你亲口告诉我，我只是你的灵感素材库，一条你玩腻了的狗。

现在，我这条狗想换个新主人，你凭什么管？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秦朗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被我当众戳穿，他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白瑶见状，

立刻站出来，摆出一副正宫的姿态，柔声细语地对我劝道：苏小姐，你别意气用事。

傅总是什么人，你驾驭不住的。你和阿朗毕竟有过一段情，闹成这样，对谁都不好。

我看着她虚伪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闭嘴！我厉声喝道，你这个躲在暗处的窃贼，

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他偷我的设计，你偷我的人生！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

你！白瑶气得花容失色，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狰狞。

傅承宴至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仿佛在看一出好戏。直到我把秦朗和白瑶怼得哑口无言，他才缓缓开口，

对着脸色铁青的秦朗说道：秦总，看来苏小姐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傅氏的人，

就不劳你费心了。他转过身，对我说：跟我走。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没有丝毫犹豫，跟在他身后。经过秦朗身边时，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用他教我的方式，

在他耳边低语：秦朗，你给我的羞辱，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还给你。你从我家偷走的东西，

我会一件一件，亲手拿回来。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扭曲的脸，昂首挺胸地跟着傅承宴，

在全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这个让我差点万劫不复的宴会厅。外面的空气带着夏夜的燥热，

我却觉得浑身冰冷。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

司机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傅承宴弯腰坐了进去，我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厢内空间宽敞，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木质香，冷冽，干净，

也充满了距离感。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我和他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压抑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良久，他才打破沉默，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这是你的入职合同。我接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份聘用合同。职位：首席设计师。

薪酬：我爸公司全盛时期年利润的三倍。

底下还有一条附加条款：傅氏集团将提供一切法律和资源支持，

帮助苏晚女士追回被侵占的知识产权，并保留对朗风集团提起诉讼的权利。

条件优厚得像一个陷阱。为什么？我抬起头问他，这个问题，在宴会厅里我就想问。

为什么是我？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第一，

你的设计稿我看过，『归燕』的原始手稿，而不是朗风那个粗制滥造的商业复制品。

你有才华，有价值。我从不投资废物。第二，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你有足够的恨意。仇恨，是最好的驱动力。一个一无所有、只剩下仇恨的天才，

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我很期待。他说得如此直白，如此冷酷，

让我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不是善人，他是资本家。他只是看中了我的利用价值。

但这也正是最让我安心的地方。交易，总比虚无缥缈的感情来得可靠。我要的，不止是钱，

也不止是拿回『归燕』。我握紧了平板，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朗风集团，

我要秦朗，我要让他也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被人踩进泥里的滋味！

我的声音里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傅承宴看着我，良久，嘴角缓缓上扬，

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很好。他说，你的目标，就是我的KPI。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戒备森严的别墅前。这是公司为你准备的住处。你的工作室，

明天就会有人来跟你对接。安心住下，养好精神，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下了车，

看着那辆劳斯莱斯消失在夜色里。走进空无一人的别墅，我再也支撑不住，

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抱住双膝，放声大哭。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

冲刷着我所有的屈辱、愤怒和悲伤。哭够了，我擦干眼泪，掏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我家破产后，我们从大别墅搬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我爸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整日酗酒。

妈妈为了照顾他，苍老了十岁。电话接通，传来我妈疲惫的声音：晚晚，这么晚了，

还没睡吗？妈。我鼻子一酸，声音又哽咽了，爸……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

刚刚又喝多了，在砸东西呢……电话那头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和我爸模糊的咒骂声，

妈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妈，

你别怕。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听我说，收拾东西，

明天我派人去接你和爸。我们换个地方住。换地方？晚晚，我们哪还有钱……

我有工作了。我打断她，在一间很好的公司，薪水很高。妈，你相信我，

我们失去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