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着冷香在鼻腔炸开时,沈知夏猛地睁开眼。
雕花鎏金帐幔低垂,鲛绡纱帘在穿堂风里轻颤,床榻边跪着的宫女们发间的银步摇簌簌作响。
她下意识想要撑起身子,后腰却传来刺骨的灼痛,指尖触到的寝衣早己被冷汗浸透。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原主沈贵人因冲撞了得宠的林淑仪,被灌下滚烫的药汁,此刻后腰的烫伤想必就是那时留下的。
“贵人醒了?”
尖细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沈知夏循声望去,身着月白宫装的嬷嬷端着药碗走近,眼角细纹里都藏着算计。
她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朱漆描金的妆奁落着薄灰,青铜鹤形烛台上的蜡烛只剩半截,这场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证实了她确实穿越到了这本古早宫斗小说里,还成了开局就被炮灰的沈贵人。
“劳烦妈妈,本宫自己来。”
沈知夏强撑着坐起,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接过药碗,瞥见碗底沉淀的黑色药渣,想起原主就是在喝下这碗药后暴毙,心中冷笑。
嬷嬷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恭敬:“贵人金贵身子,怎好自己动手?”
说着便要伸手来接。
沈知夏不着痕迹地避开,浅抿一口汤药,皱眉道:“这药煎得太苦,可备了蜜饯?”
“回贵人的话,内务府送来的月例还未到,宫里实在...”嬷嬷话未说完,沈知夏己将药碗重重搁在案几上,瓷碗与木质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本宫记得,前日林淑仪赏了好些玫瑰酥,你去取些来。”
她垂眸望着指尖掐出的月牙痕,声音幽幽,“若是没有,便去告诉内务府,就说本宫这病弱之躯,怕是撑不到月例来了。”
嬷嬷脸色微变,福了福身退下。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沈知夏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攥紧了锦被。
既然老天让她穿到这里,那这后宫的腥风血雨,她定要搅个天翻地覆,那些害过原主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雕花窗棂外的日光又移了半寸,沈知夏盯着案几上迟迟未至的蜜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护甲。
嬷嬷离去己近两刻,屋内跪着的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在死寂的空气中划出扭曲的纹路。
“贵人,内务府的公公来了。”
门外传来小宫女怯生生的通报。
沈知夏抬眼,见个尖嘴猴腮的太监哈着腰进来,手里捧着个褪色的食盒。
“沈小主金安,”太监声音黏腻如油,“林淑仪的赏赐昨儿就分完了,奴才们好容易凑了些桂花糖糕...分完了?”
沈知夏打断他的话,指甲轻叩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本宫记得,林淑仪得宠那日,皇上赏了整整十车绸缎,这蜜饯倒是稀罕得很。”
她垂眸望着食盒里几块干硬的糕点,忽然轻笑出声,“还是说,在公公眼里,本宫这沈贵人,连块蜜饯都不配?”
太监的脸色瞬间惨白,“小主折煞奴才了!
实在是...罢了。”
沈知夏挥了挥手,声音突然变得疲惫,“去把本宫那支赤金累丝步摇拿来。”
待宫女捧着首饰盒上前,她掀开盒盖,取出那支曾是原主最珍视的步摇,“这支步摇是入宫时母亲所赠,公公瞧着能值几两银子?”
太监的目光落在步摇璀璨的宝石上,喉结动了动:“这...至少也能换二十两。”
“二十两?”
沈知夏似是自言自语,“倒也够买些上好的蜜饯了。
公公若是肯帮忙典当,本宫便将这步摇赠予公公,只望日后内务府的月例,能早些送到锦澜宫。”
她将步摇轻轻放入太监手中,指尖擦过对方掌心时,不着痕迹地塞了块碎银。
太监眉开眼笑,连连称是。
待他离去,沈知夏靠回软垫,望着空荡荡的首饰盒,心中冷笑。
原主性子刚烈,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却不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软刀子往往比硬气更管用。
夜幕降临时,嬷嬷终于捧着蜜饯回来,脸色却比先前更阴沉。
沈知夏就着蜜饯饮下药汤,漫不经心地开口:“妈妈今日去了许久,可是林淑仪那里有什么吩咐?”
“贵人说笑了,”嬷嬷皮笑肉不笑,“不过是内务府的差事繁琐。”
“哦?”
沈知夏舀起一勺莲子羹,看着羹汤表面泛起的涟漪,“那妈妈可知,为何本宫让公公去典当步摇,不过半个时辰,蜜饯就送来了?”
她突然抬眼,目光如刀般剜向嬷嬷,“妈妈在这宫里浸淫多年,该知道,欺上瞒下的后果。”
屋内温度骤降,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额角沁出冷汗。
沈知夏放下汤勺,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计划。
这不过是小小的试探,真正的敌人还在暗处,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暗流涌动的后宫站稳脚跟,静待反击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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