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前，断绝关系的亲人找上门

特殊年代，小叔登报断绝关系。更可恨的是，他歪曲事实写举报信。父亲一辆平板车，

拖着伤残的爷爷、年幼的我，回了老家。为了挣钱给爷爷治伤，父亲修渠时出了意外。

爷孙相依为命。平反前，消失多年的小叔找上门。

1、 相依为命“哦哦哦————”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我就起床和爷爷一起开始煮猪食，

喂鸡鸭。爷俩一起背着竹筐出门。农村生活单调，农活时，聊家长里短是生活的调味品。

谁家丢了一只小鸡，谁家婆媳关起门来抓了满脸萝卜丝。我一边拔猪草，

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当然，有时也会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比如，幼小的我坐在爷爷身边，

被爸爸拖着平板车带回了村里。比如，为了治爷爷的伤，爸爸接了最苦最累的修渠的活，

出了意外。每每说到这里，大家就会有怜惜的目光看着我。我什么感想？没感想。我记事起，

就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个脾气古怪的犟老头。对外人冷淡，对我慈爱。他拖着一条残腿，

在儿子多就是拳头硬的农村，楞是没人敢欺负我。东家大丫要背弟弟哄妹妹，

我坐在小凳子上吃爷爷下工时摘回来的“香姑娘”、“黑药丸”。西院小妹要烧饭洗衣服，

我吮着麦芽糖学写字。栓柱抢了我的鸡蛋，爷爷拎住他的后领子，他不得不给我道歉。

宝根骂我没爹没娘，我叉着腰骂他没爷爷的野孩子。我从不白白受欺负。爷爷的地位，

我在心中超然。爷爷说，我是最好的小姑娘。小发卡，全村仅有的一朵，在我头上。

2、 家的坚守“石大叔，你总要替小昭考虑考虑。”村长笑眯眯地磕着烟斗。

他也不看我爷爷的脸色，只管自说自的。这已经正月里，第三次上门了。前两次，

爷爷一听就没给他好脸，赶了出去。这次借着村里筹备乡办中学的名义，又来了。

我十一岁了，该读中学了。读书的事情，在爷爷这里都是最大的事情。我记忆里，

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指着教我读书，握着我的小手，教我写字。“石大叔，

这次乡办中学的筹备能有进展，还要多谢您儿子给的方便。”村长还是和和气气。

“我石老汉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小孙女。”爷爷没有抬头，冷着脸继续编筐。

“那可是京城啊，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一次。”村长继续磨着，“小昭如果在那里生活，

就是京城人。”说完，他看我一眼，笑眯眯地问道，“小昭，伟大的首都，你想不想去？

”我停下笔，也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和爷爷的家在这里。”爷爷听了，皱成菊花的老脸，

更是笑得满脸皱纹。“小昭说的对，我们的家在这里。”见说不动我们，村长只能无功而返。

他走后，爷爷还是冷着脸继续编筐。我还是低头练字，一笔一划。

我们爷仨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安了家，谁也别想破坏我们的家。“小昭，爷爷不后悔在这里，

就怕耽误你。”爷爷叹了口气。“爷爷，您常说根扎得牢，树才会长得大，急不得。

”我停下笔，认真地看着他。3、 糖衣陷阱“小昭，你好，我是你婶婶。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拦住我，笑得温柔可亲，手里还拿着一包糖。沪市的大白兔，

惊得我周围的一圈小伙伴都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来，大家都分一颗，

算是我们小昭请的。”她白皙地脸上，都是笑容，把糖塞在我手上。我退回去。

“我不认识你。”“你不会是拐孩子的坏阿姨吧？”我高声喊道。顿时，大家都后退一步。

“对，老师讲过，坏人就用糖拐孩子的。”“快跑，说不定她还有同伙。

”一群小伙伴挤开她，像惊恐的鸟群，四散而去。我随着他们跑开。余光中，女人没了笑容，

面容阴郁。老爷子一直拒绝见他们，大队干部也没做好老爷子的工作，

于是她和丈夫决定先接近这个侄女。没想到这个死丫头根本不给机会。曲线救国不行，

就只能直接找上去了。第二天正在上课，校长让老师把我叫了出去。校长办公室里，

已经有四人。校长，昨天见到的中年女人，一个中年男人，

边上陪着的是个干部模样的秃头男人。秃头男人正殷勤地把一杯茶水端给中年男人。

我只和校长打了招呼，“校长好。”看到我进来，打起来官腔，“石同学，这是你叔叔婶婶，

老师没教过你要先叫人吗？”中年男女，则坐在那里，笑着说，“胡秘书，都是自家孩子，

没关系。”中年男人和爸爸长得极其相似，只是神色有股掩不住的戾气。我知道他是谁。

见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中年男人眼圈红了，“小昭吧，你和父亲长得真像。

”“那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和爷爷一点也不像。”他噎了一下。中年女人站起来，

一把拉过我的手，“小昭，我们真的是你的叔叔婶婶。”“哪有儿子认不出父亲的？

您两位真的认错了。”我和校长打个招呼，转身回了教室。“你看我就说，

这个丫头虽然在乡下长大，但和老大一样奸滑。”中年女人不满道。男子比她沉得住气，

和校长道了谢，带着陪同的县委胡秘书一起离开了。4、 亲情试探第二天，放学后，

家门口站着一家三口。八九岁的男孩子，高高壮壮，好奇地打量我。人家没有闯进去，

我也没理由赶人。打开门。“爷爷，我回来了。”爷爷的声音传来，“小昭回来了，饿了吧，

快洗手吃饭。”没想到小男孩一下子就从我身后冲进来。“爷爷，爷爷。”“爷爷，

我是小景。”他紧紧地抱住爷爷。呵，这是把小的派出打前锋了。爷爷没有抽回胳膊，

看了一眼随后跟来的两人，冷淡地说，“坐吧。”两人面色一喜。我端来几碗白开水。

“爷爷，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你的加了红糖，我的就是白开水。”还是个会告状的。

“你要爷爷的？”我问他。“嗯，姐姐，我不喝白开水。

”我把他面前的那碗白开水和爷爷的进行调换。“噗。”刚喝了一大口，他苦着脸吐出来，

指着我，大喊，“臭丫头，你故意的，这根本不是红糖水。”爷爷的脸变黑了。

“我也没说这是红糖水。”“小昭，你当姐姐的，可不能故意害弟弟。

”女人心疼地跑出来说教。“我不是他姐姐。”“这是爷爷的凉茶，大热天他干了一天活，

喝点凉茶解解暑。”“你是说喝点凉茶是故意害你儿子？”我问她。“喝不惯白开水就离开，

我们穷乡僻壤地招待不起贵客。”爷爷赶人。“爸，不要生气，喝得惯，喝得惯。

”男人赶忙打圆场。他给小男孩示意。男孩马上收起一脸愤怒，可怜巴巴地拉住爷爷的手，

“爷爷，我就是不喜欢喝苦药。”“你离开后，我生了一场病，喝了好多苦药才好。”呵，

又来卖惨。爷爷总不能和小孩一般见识，何况这个孩子出生时，他也有期盼，

圆嘟嘟的一团抱在手上，他也细心照顾过两年。“良药苦口，天热，姐姐才每天给我煮凉茶，

喝了解暑。““你不喜欢，就喝白开水吧。”一家三口终于老老实实地坐下来。饭后，

爷爷吩咐我，“小昭，你去送送人。”“爸，我们多年没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我们聊聊。”男人不肯走。“你姓平，我姓石，八年前已经断绝关系，就不要喊爸了。

”爷爷没给他好脸，转身进了房间。我示意他们尽快离开，“叔叔阿姨，再见。

”见爷爷真的不再理会，三人离开了。5、 背叛真相第三天，一家三口又出现了。呵，

还没完了。我和爷爷在这里住了多年，一家三口从没有上门探望过。现在又是曲线救国，

又是托人情，又是打亲情牌。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和爷爷示意了门外，

爷孙两人默契地从后门离开。“爷爷，你会认他们吗？”经过昨天的亲情攻略，

我想再次确认爷爷的态度。爷爷笑着摸摸我的脑袋，“咱爷俩姓石，人家姓平。”我明白了。

爷爷是个重情重义的老人，平涛如果不是背叛得彻底，我相信爷爷不会放弃他。“爷爷，

我能问问他做了什么事情吗？”我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确认了爷爷的态度，

我就要了解对手，以后再接触心里有底。“他举报老石家通敌。“”“拿出证据了吗？

”我知道爷爷从军多年，肯定不会做通敌的事情。“他拿出了一封伪造的信。

”爷爷脸色晦暗。爷爷被举报后，因为坚持不肯攀咬他的上级，被打折了腿。

经过战友们多方努力，才脱身回了乡下。因为举报信立功，平涛得到革委会的赏识，

老丈人一家从此平步青云。当初举报信、断绝关系，可能只是出于自私。

可后来为了立下更多的功劳，他打压不肯低头的父兄，想让我们三个走到绝境，

拉更高层的人下马。没想到爷爷宁愿腿残，爸爸宁愿去修渠，也不肯同流合污。这八年，

他过得有多春风得意，造的孽就有多深。这哪是亲人，分别是累世仇敌。我气得脸色通红，

手也不自觉握紧拳头。爷爷敏锐地发现，风声开始有变化了。他没有走出去，

还是照常做个老农。这就对得上了，因为上面风声变了，拨乱反正，平涛怕被清算，

所以想到爷爷了。脸可真大呀。用不到时，生他养他的人，可以伪造信件，可以举报揭发，

可以肆意打击。他去做上门女婿，改姓平。用到时，生他养他的人，就有责任去帮扶他，

助他仍旧走好青云路。6、 战友重逢“老石，可找到你了。”一个满面威严的老人，

给了爷爷一个狠狠的拥抱。看到爷爷佝偻瘦弱的身材，他眼眶通红。我赶快端来凉茶，

”刘爷爷好。““哎，好，这是石波的女儿小昭？”老人笑着接过。“小波呢？

”“我爸爸出了意外。”我平静地看着他。老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沉默了。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就像我们爷孙两个，平静地直面亲人的离开。

我摆出两张竹椅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这里有大片的绿荫，树下有爷爷做的简陋的小木桌。

两个多年未见的老人，看着对方，一切都在不言中。我放下凉茶和蒲扇，去院中摘菜，

准备做饭。看我走远，老人满意地点点头，“老石，小昭被你培养的很不错。

”“我老石的孙女，当然不孬。”爷爷一脸得意。“平涛找过我了。”“平家，在这些年里，

心狠手辣，坏事做尽，栽赃陷害了不少老同志。”爷爷打断他的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们当年闹革命，是为了让国家更好，人民更好，这些害群之马早该清除出革命队伍。

”多年的战友情，现在知道我爸爸过世，只剩平涛一个儿子，刘爷爷有了顾虑。

听到爷爷毫不犹豫地表态，他拍一拍爷爷的肩膀。午饭吃得简单，自己家种的蔬菜，凉拌面。

刘爷爷吃得开心，表示等处理完手边的工作，一定要抽个时间来陪爷爷住几天。爷爷说他，

“平反后，你忙得像陀螺，就不要给自己画饼了。”刘爷爷说到工作，人就像打了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