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赵健。

我都忘了他这时候还活着了。

他年轻的时候家暴打跑了我妈，后来又想找女人，带回家一个我就哭跑一个，就开始打我。一次两次，我被打怕了，在家里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不敢反抗，他怕把我打坏了嫁不出去才不再打我，转而开始酗酒。

此时赵健就酒气熏天地站在门口，一见我就皱起眉头。

“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呢？是不是没考好？没考好就赶紧退学，滚去找个班上。”

在他看来，丫头片子都不该去读书，要不是我能拿全额奖学金，免了学费，他又听人说我上大学能给他赚到更多钱，早在我初中毕业他就压着我结婚嫁人了。

我曾以为一辈子无法摆脱他，万幸的是在我上大学之前，他喝醉酒出了车祸。于是我不必再为他烦恼不说，还得到一笔赔偿款，让我在无法拿到奖学金的生活里顺利地念完了大学，不然我的人生可能会更加悲惨。

想到这里，我看赵健都不那么厌烦了。

“你不想要我大学的奖学金了？我建议你少给我泼冷水，不然我回头拿了状元，一分都不会给你。”

赵健吐了口唾沫。

“你？高考状元？”他大声嘲笑，“你能念完高中就不错了！要老子说，还是趁着年轻赶紧嫁人，等你二十岁，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这样的话我从小到大都没少听，我也习惯了保持沉默。

现在似乎我更没有愤怒的理由，毕竟谁会跟一个短命鬼纠缠？

个屁啊！

突然重生，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会重生多久，不知道是否只是濒死的走马灯，这时候还忍气吞声那真是没救了，人活一口气，我都死了一次了，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没有任何犹豫，我一脚踹翻了玻璃茶几。

“卖卖卖！我二十岁了不好卖，你四十岁倒是挺好卖！整着卖不出高价就碎着卖，活着卖不出高价就死着卖！”

赵健从没被我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一时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就要对我动手，我立刻抄起一块碎玻璃，稳准狠地戳到他手心。

“啊！”

赵健发出一声惨叫。

“你这个狗娘养的小婊子，你敢对你老子动手......”

我冲进厨房，拿出一把砍骨头用的菜刀，尖叫着抡圆了胳膊劈在沙发上。

“你再贬低我的学习本事？你再说不让我学习的话？你再让我嫁人？”

我问一句就要劈一刀，不禁是替从前弱小的我反抗，更是宣泄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

“你个没本事的老东西，在外面点头哈腰当奴才，回了家跟我和我妈称王称霸！你不是会打吗，你再动手啊？老不死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疯了！疯了！”

赵健连滚带爬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隔着门骂我。

我看出他今天实在喝了不少，走路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于是更来劲，用菜刀去劈卧室门。

“你滚出来！你不是要把我打死吗？来啊！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你打不死我晚上睡觉就别闭眼，不然我早晚弄死你！”

赵健隔着门板对我吼：“找个男人养着你有什么不好？啊？！”

我又劈两刀，菜刀已经卷刃了。

“是找人养我还是找人打我？你把我妈打跑了以为我就不记得了？我要是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男人，今天就是他的下场！”

赵健终于没声了。

我停止劈门，贴着门仔细听，听到屋里有打开窗户然后窸窸窣窣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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