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瓷从病房被推出来的时候，外头天刚亮。
医院走廊里空无一人，唯独急诊通道的灯光亮得刺眼。
她穿着病号服，被人硬塞进一张轮椅，脸上擦了点淡妆，唇色被描得淡粉，看起来没那么病态。
直播设备架在她正前方，摄像头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别哭，别演，微笑道歉
工作人员冷冷瞥她一眼。
“霍总说了，不许耍花样。三分钟内道歉，态度诚恳，否则你弟弟的肾脏立刻撤回。”
林瓷的双手死死抓着病号服的布料，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始倒计时：“五，四，三......”
“直播开始。”
摄像头前，林瓷缓缓抬起头。
手机屏幕那端，几十万网友正在线等待。
哦？主角上线了
装什么白莲花啊，杀人犯
剽窃、投毒、勾引、这种人怎么还活着啊？
林瓷看了一眼屏幕，眼神空空荡荡。
她喉咙发紧，一句“对不起”卡在嗓子口，迟迟讲不出。
工作人员脸色一变，低声怒斥：“你想毁了你弟弟吗？”
林瓷动了，她挣扎着起身跪倒在镜头前。
“砰”
膝盖磕在瓷砖上的声音传进直播麦克风。
弹幕疯了。
终于跪了
恶女伏法
全网第一个把道歉做出“送终感”的女人
林瓷低头，声音哑得几不可闻：“对不起。”
“我......害了苏柔，毁了霍沉舟的信任，我是个......恶毒的、卑鄙的人。”
林瓷照着稿子，一字一句把这些羞辱的字句挤出来。
“我求......求大家原谅。”
“也......求苏小姐原谅。”
说到这里，林瓷的身体开始轻颤。
一股剧痛从小腹深处翻腾而起。
林瓷脸色骤白，额头汗如雨下，双手死死扣住地板。
她知道那种感觉，宫缩。
她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一片空白，血从腿间涌出，瞬间染透了整条病号裤，滴滴答答地砸在洁白瓷砖上。
直播画面捕捉到她身下那片突如其来的红，弹幕停顿了一秒，然后炸了。
她......她是不是又在演？
不会又想拿血炒热度吧？
哈哈哈，厉害了我的姐，为了洗白连宫缩都搬出来
林瓷疼得脸色发紫，却强撑着不倒下。
她知道，一旦倒下，弟弟的肾脏就没了。
林瓷咬着牙，撑着血流不止的身体，继续磕第二个头。
“对......不起。”
这一次，她额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皮开血溢。
远处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霍沉舟刚结束发布会，一身黑西装从远处走来。
工作人员迎上去：“霍总，林小姐已经道歉了”
霍沉舟点点头，走到摄像机外圈，看了一眼跪在血泊中的林瓷，皱起眉头。
“还在演？”
林瓷听见这句评价，整个人如遭雷击，脊背瞬间僵直。
她缓缓的，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抬起头看向霍沉舟。
眼神里没有眼泪，没有怒火，用尽最后一口气，对他说：
“你会后悔的。”
霍沉舟转身还没走远，站在楼梯转角处，听见身后传来女人剧烈的呕吐声，还有护士急促的喊叫。
“快！病人大出血！”
“快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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