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梅里,你看杰里米。”
“噢,我看到了,”梅里瞥向离他们不远处同桌吃饭的杰里米和希贝尔,“真是甜蜜,羡煞旁人。”
“我在他这个年纪也是这样,”嬉皮士眼睛里跳动着回忆温润的光,“多难得。”
“但是这只是一趟旅行,”梅里撇了撇嘴,对朋友的新恋情并不看好,“旅途到了终点,他们就会发现彼此不适合。”
“我看不一定,”嬉皮士说,“也许能成呢?我们成了朋友,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发生多少不可思议的事。”
“那就让我们祝福我们可爱的小弟弟吧。”梅里兴趣盎然地看着自己的蘑菇汤,“听我说,你最好去拿一碗蘑菇汤,真的很美味,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奶油蘑菇汤了。”
“我不太爱吃蘑菇,”嬉皮士说,“我这辈子没碰过蘑菇。”
“那你真的错过了很多美味,”梅里惋惜地看着他,“我能吃一点你的松饼吗?它们看起来很不错。”
“拿去吧,”嬉皮士大方地说,“我拿得太多了,我敢说,这条船上的厨师一定曾为皇室工作过,他们的每一道菜都无可挑剔,而且正好合我的胃口。”
“我也这么觉得,”梅里从嬉皮士的盘子里拿走一块松饼,“若有可能,我真想见见他,我敢打赌,这个厨师一定是个大胖子。”
“我觉得是个女人,”嬉皮士与他的意见相左,“而且是个温柔的像母亲一样的人。”
“母亲可不会让你吃你想吃的,”梅里悲哀地说,“我小时候,她逼着我吃了许多我不爱吃的,比方说胡萝卜、甘蓝什么的。”
“那你真是幸运。”嬉皮士闷闷地说。
直到大半块比萨下肚,梅里才琢磨出嬉皮士的意思,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的兄弟,我不是有意的。”
“啊,”嬉皮士大方地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点想她了,这次航行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回家看看她。”
“那就好,”梅里松了一口气,提议道,“既然我们吃完了,我们就先走吧,把这里留给年轻人。”他的眼神往杰里米身上瞟了瞟。
嬉皮士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去休息室怎么样?你喜欢听音乐吗?”
“我很乐意。”梅里欣然答应。当他们经过杰里米时,特意拍了拍杰里米的肩膀,并发出打趣的一声怪叫。
“他们真有点讨厌。”杰里米向希贝尔解释道。
“没关系,”希贝尔说,“在我看来,他们很喜欢你。”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杰里米心想,虽然他们成为朋友的过程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们值得信赖。
“我没有多少朋友,”希贝尔说,“我最好的朋友在一年前离开了。”
“她到哪里去了?”杰里米问。
“是他,不是她,”希贝尔纠正他,“他搬家了,到旧金山去了,我们之间通过信件联系,我妈妈不让我用手机。”
“那你怎么出来旅行的?”杰里米问。
“偷跑出来的,”希贝尔说,“他们离婚了,我说我要去爸爸家度假期,我妈妈就让我出来了。不过我想,他们现在正在满世界找我呢。”
“这样不太好吧,”杰里米担忧地说,“他们会找疯的。”
“我个人觉得不必担心,”希贝尔一脸不在乎,“他们都很忙,我记得有一次他们为了协议离婚吵得不可开交,我偷偷地离家出走了,实际上我只是带着一块三明治和一瓶苹果胡萝卜汁躲在阁楼上玩乐高积木。我想象着他们焦急或者大哭的模样,乐得在地上打滚,也许他们会因我和好。我躲到天黑才下来,走进厨房找东西的时候才听到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希贝尔耸耸肩,“真是一次失败的离家出走。”
“我从没这么做过,”杰里米佩服地说,“我们一家每年固定有两次旅行,每个月还会到爷爷家或者外公外婆家吃饭……”
希贝尔打断他的话:“那你就不怕他们找你吗?”
“我在出发前和他们说过,我爷爷很支持我来,他告诉我他会跟我父母说的。”
“哦,我早该想到的,”希贝尔说,“你是个乖孩子,不是吗?”
“不是,”杰里米生怕自己乖孩子的形象会让希贝尔不太喜欢,急忙否认,“我有时候也会和朋友玩得全身都是泥巴,足球这东西,你知道的,往往伴随着摔跤和嘴啃泥。”
“我了解一些,”希贝尔沉闷地用叉子拨动盘子里的鸡肉,“我的那位朋友有时会寄一些照片给我,他也喜欢玩足球。但他不能吸引到海鸥,他总是咋咋呼呼的。”
“也许有一天你能把我介绍给他,”杰里米说,他盯着希贝尔的眼睛看,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希贝尔提到她朋友时的眼神,他便立即转移话题,“说到海鸥,你觉得那只漂亮的海鸥还待在甲板上吗?我想我们可以带一些面包屑给它和它的同伴。”
杰里米话音刚落,窗边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像是特意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噢!杰里米!”希贝尔惊叹,“海鸥先生正跟着你呢,它知道我们在这儿吃饭。真是一只聪明的小鸟。”
“我觉得它是为你而来,你想不想一起喂我们的海鸥先生?”杰里米难得地说句俏皮话。
希贝尔眨眨眼睛:“我不太喜欢这个称谓,但我真心喜欢这个主意。”
当杰里米向侍应生要一些面包屑的时候,有人想去窗台抚摸这只大胆的海鸥,海鸥敏捷地绕过那人的手,飞到了杰里米的肩膀上。
“看哪,”侍应生说,“它喜欢你。”
“多谢,我想是的。”杰里米微笑,这能给希贝尔带去欢乐,海鸥喜欢他,他喜欢希贝尔,希贝尔喜欢海鸥,多么奇妙的循环。
“给它点蓝莓酱,看它的羽毛颜色,我想它会喜欢的。”侍应生说。
海鸥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附和侍应生的提议。
“多谢,”杰里米接过面包屑和蓝莓酱,带着海鸥先生向希贝尔走去。
“这只海鸥怕是爱上了你呢,杰里米,”希贝尔微笑着说,海鸥小口啄食着她手中的面包屑,“不如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从没给人起过名字,”杰里米有些犯难,“你有什么建议吗?”
“它给我们带来欢乐,而且它还这么美丽,”希贝尔想了想说,“不如叫它艾弗吧。”
“这不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吗?”杰里米疑惑道,“你不是说它是海鸥先生吗?”
“这不重要吧,”希贝尔迟疑地说,“可是它好像并没有反对吧。”
是的,海鸥正忙着啄食沾有蓝莓酱的面包屑,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反应。
“不如我们做个试验吧,试试它是海鸥先生还是海鸥小姐。”杰里米兴致勃勃地说。
“你真傻,杰里米,”希贝尔咯咯笑着,但她显然也对此产生了兴趣,“那你想怎么做呢?”
“我拿两种面包屑,它吃左边的就代表海鸥先生,反之就是海鸥小姐。”说着,他已经准备好了,“海鸥,到我这儿来。”
“这不公平,杰里米,”希贝尔看穿了他的把戏,“只有你左手上的面包屑沾上了蓝莓酱!”
“好吧,”杰里米无可奈何地说,“那你手上也放上沾有蓝莓酱的面包屑吧。”
“别耍小聪明,”希贝尔再一次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傻子都看得出来,艾弗更喜欢你。”
“好吧,”她可真聪明,杰里米想,他只能在右手也放上蓝莓面包屑,“来吧,海鸥先生。”
“去吧,艾弗。”希贝尔期待地说。
海鸥歪着脖子盯着他们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很快它便飞到了杰里米的右手边。
“是女孩子,”希贝尔得意扬扬地朝杰里米做鬼脸,“是艾弗。”
“海鸥哪懂这些。”杰里米有些懊恼。
海鸥愤怒地啄了一下杰里米的耳朵。
希贝尔哈哈大笑:“别惹我们的艾弗哦,它可聪明着呢。”
伴随希贝尔的笑声,海鸥咕咕叫着,像是在向杰里米叫嚣。
晚上杰里米带着希贝尔一起去休息室欣赏了一段美妙的音乐,艾弗也跟在他们的身边。事实上,这只海鸥一直蹲在杰里米的肩膀上,只是偶尔跳到希贝尔的怀里,这要归功于希贝尔离开餐厅前向侍应生要的一把面包屑和玉米,侍应生很细心地给她装了一个盒子,当然,上面都沾上了蓝莓酱。
这两人当然也被同场欣赏音乐的梅里和嬉皮士看到了,杰里米涨红了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因为腼腆还是兴奋。
钢琴师为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他还特意为艾弗弹奏了一首《海鸥》。这是一首很冷门的曲子,但很好听。嬉皮士总觉得钢琴师似乎什么曲子都会,他在心里暗暗打算什么时候和钢琴师交流一下音乐。
当然,也有对艾弗的到来表示不欢迎的人,在艾弗进来时,就有几个人认为和海鸥一起听钢琴曲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似乎他们认为,海鸥就应该待在魔术师的帽子里(嬉皮士提醒他们那是鸽子该干的活,这几个人窘迫地走了)。
还有几个人认为演奏途中艾弗的咕咕声破坏了这首曲子,但如果他们待到这首曲子的最后,他们一定会感叹艾弗在钢琴曲间几个小调中的叫声堪称完美的“和声”。
“真是太完美了,”在宵禁前,钢琴师结束演奏,嬉皮士率先站起来表示敬意,“您弹奏得实在太好了,真希望能向您请教音乐。”
“正如我昨夜说的,我随时欢迎您来。”钢琴师与他握手,“若有可能,我希望能与您一起谱写一首曲子。”
“真的吗?”嬉皮士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圣诞节提前到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太棒了,明天上午我可以来吗?”
“这个……恐怕不行,”钢琴师狡猾地笑笑,“据我所知,船长可是让您和您的同伴去锅炉房干活的。”
“噢,是啊,”嬉皮士尴尬地笑笑,“那我明晚再看看您的安排。”
“好的,”钢琴师欣然应允,“那就后天上午吧,我们可以先弹几首曲子交流一下。”
“是啊,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显然事实是这样,”钢琴师微笑着说,“所以现在您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吗?”
“啊!”嬉皮士连忙放开钢琴师的手,并连连道歉。
好在钢琴师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事,他挥手与听众告别,锁上休息室的门便走向通道另一侧。
路上,嬉皮士仍然在喋喋不休地与伙伴们说这件事:“嘿,你们听到了吗,他约我一起交流音乐呢!”
“是啊,我听到了,”梅里翻个白眼,“你已经说了五遍了,如果你再说一遍,我就会把你扔下去喂鲨鱼。”
“这里没有鲨鱼。”嬉皮士露出牙齿笑了。
“但是有海豹,”希贝尔说,“我白天的时候看到了。”
“海豹可是肉食动物哦。”梅里欢快地说。
听到这话,嬉皮士讪讪地闭上了嘴。
“不过话又说回来,杰里米,”梅里突然说,“你还没向我们介绍这位美丽的小姐呢。”
“噢,对,”杰里米笨拙地介绍,“这是希贝尔,我……”
“你自第一天登船时就盯着她看,”嬉皮士幸灾乐祸地说,他很高兴能找到另外一个人打趣,“你因为这个姑娘挨了一顿胖揍,不是吗?”
杰里米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梅里哈哈大笑,杰里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杰里米,”希贝尔想到这件事,不好意思地说,“我前天有些无礼了。”
“没事,”杰里米连忙说,“我不也没受什么伤嘛。”
“如果不是这样,”梅里正色说,“我们也不会认识并成为朋友的,”他转而对希贝尔说,“希贝尔,多谢你让我们成为朋友。”
三个不同年龄的男人相视一笑。
希贝尔一愣,礼貌地发问:“我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梅里尴尬一笑,摸摸自己的帽子,嬉皮士把手伸向了自己的鼻子,杰里米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机会我解释给你听。”杰里米笑着说。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希贝尔笑笑,“那就送到这里吧,我先回房间了,再见,艾弗、杰里米,还有嬉皮士、梅里。”
“再见。”杰里米笑着说,艾弗咕咕叫了两声,嬉皮士、梅里则点头致意。
送走女孩后,梅里神秘地说:“先生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完成我们的恶作剧了?”
嬉皮士飞快答道:“可不是嘛!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当然啦!”杰里米也笑着说,艾弗飞快地啄了一下杰里米的耳垂,杰里米痛得叫了起来,“噢!艾弗!别这样!”艾弗又啄了一下他的耳垂,“不然这样吧,”杰里米对此充满歉意,“等我把艾弗送回房间就来。”
“可别走到其他人房间去哦。”嬉皮士另有所指地说道。
“好啦,”梅里说,“夜里凉,不然我们都先回房间加件衣服再会合吧。待会儿甲板上见。”
二人对此表示同意,回到房间,杰里米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艾弗也乖乖地待在一个小窝里(用嬉皮士的一顶爆炸头假发做的窝),但嬉皮士却突然要上个洗手间。
“很快的,”嬉皮士在洗手间里喊道,“你先喝口水,我马上就来。”
真麻烦!杰里米心想,顺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下一秒,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困,本能地倒在了自己的软床上。
“嚯!怎么睡着了!”嬉皮士从卫生间出来后大为惊讶,“我也有些渴了。”他咂咂嘴,也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当梅里在甲板上打了第五个喷嚏后,找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同伴早就倒在各自的床上睡着了。
“真拿你们没办法,今晚就算了吧。”他细心地给两个小伙子盖上被子,关上门离开了。
黑暗里,艾弗咕咕叫了两声,黑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晶亮的湛蓝色。
在锅炉房活板门底下的一个房间里,安娜夫人举起酒杯向自己信仰的神明致敬,嘴角带着笑意:“即使伟大如您,也想不到有时候安眠药的作用比魔法还大。”
在锅炉房工作的第三天,他们工作得很勤快,即使是梅里这样骨子里带着偷懒习性的人也将铲子抡得飞快。
“我最后说一遍,亲爱的小胖猪,这里的人都吃过早饭了,如果你再将煤渣扔进别人嘴里,你一定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尤利西斯警告梅里说,他的脸色很不善,在空中喷溅的口水都夹着黑色。
“知道了,先生。”梅里讪讪地说。他的表现引起了锅炉房所有人的大笑。
“梅里,”嬉皮士憋住笑说,“你不用这么勤快,你可没有获准参加舞会。”
梅里听完后愣了很久,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若是一个人脸上都是黑色的煤灰确实很难看出他的表情):“该死,我给忘了。”
“这不一定,”尤利西斯插嘴道,“事实上,我们敬爱的船长允许任何人参加舞会。”
梅里显得很激动,不停地追问尤利西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尤利西斯摊摊手,“我们亲爱的船长总是喜欢开些小玩笑。”
知道这个消息后,梅里哈哈大笑,抡铲子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为此他不明不白地摔了几个跟头,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明显萎靡了一些。
“参加舞会的话,”杰里米问,“我们应该准备些什么呢?”
梅里与嬉皮士相视一笑,然后稳重些的梅里开口说:“这得取决于你参加什么舞会,假面舞会你需要给自己准备一套质地柔软的衣服和一副面具;如果是化装舞会的话,你需要打扮成某种吓人的玩意儿,比如木乃伊或者剪刀手,不过这两个我都不太推荐,因为打扮成木乃伊太热了,而剪刀手不太适合跳舞。”
“说不定就是普通的派对,”嬉皮士插嘴道,“你只要让自己吸引人就可以。”
“为什么我们不问问尤利西斯呢?”杰里米说,“他在这艘船上待了这么久,他肯定会知道船长要办什么舞会。”
他们看向尤利西斯,后者耸了耸肩:“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来。船长并不是那种喜欢分享秘密的人,不过放心吧,”他解释道,“他到时候会贴出公告的,白纸黑字会很清楚。”
公告在下午贴了出来,诚如尤利西斯所言,这个舞会所有人都能参加(嬉皮士有些愤愤不平),时间是在七天后。
尊敬的各位旅客:
下周四“菲雷机亚斯”号将在宴会厅举行一场“惊魂夜”化装舞会,届时欢迎所有感兴趣的旅客参加,参加者需要自备服装(若没有可向安娜夫人寻求帮助,安娜夫人办公室位于休息室左边第三个房间)。
你忠诚的秦及
“菲雷机亚斯”号所有工作人员敬上
“哈!主题为‘惊魂夜’的化装舞会!”梅里依仗自己的体型带着嬉皮士与杰里米穿过人群,嬉皮士精神大振:“你们觉得我扮成剪刀手怎么样?”
“剪刀手不太适合跳舞。”杰里米提醒他。
“重要的不是跳舞,小弟弟,唉,不过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嬉皮士笑眯眯地说。
“你们觉得我打扮成蓝胡子怎么样?”梅里担忧地问,“我这个体型可能就适合这个扮相了。”
“那样挺好的,”嬉皮士赞同道,“那现在就差你了,杰里米。”
“我还没有想好。”
“吸血鬼怎么样?”梅里提出一个建议。
“会不会过时了?”嬉皮士表示反对。
“那我们总不能把他打扮成南瓜头吧。”梅里郁闷地说。
“嘿,我想,”杰里米慢吞吞地说,“你们瞧,希贝尔的绘画水平和审美都不错,也许她能给我一个不错的提议。”
嬉皮士和梅里都笑了。
“也许我们不该替他做决定,而是应该考虑一下他的想法。你说呢,梅里?”嬉皮士朝梅里挤了挤眼睛。
梅里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那就去吧,可别让我们失望哦。”他也朝杰里米挤了挤眼睛。
“当然,多,多谢。”杰里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了两个伙伴的大笑声。
当杰里米寻找希贝尔的时候,希贝尔也在找他。看到他出现,希贝尔显得很高兴:“嘿,杰里米,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也在找你,”杰里米说,“你想好要打扮成什么了吗?”
“没有,这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希贝尔说,“你觉得我装扮成小魔女怎么样?”
“很适合你,”杰里米恭维道,“那我们接下来只需要想我的装扮了。”
“你还没想好吗?”
杰里米点了点头。
希贝尔带着俏皮的笑容围着杰里米走了两圈,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怎么了?”杰里米紧张地问。
“我在想你适合打扮成什么好,”希贝尔回答,仍然用着那种犀利如X光的眼神打量他,“有了,”她一拍手掌,“你觉得骑士如何?”
可能我会更像侍从,杰里米愁眉苦脸地想。他没有健壮的胳膊、高大的身材、强壮的骏马,别人看见他会说“好一个威武的堂吉诃德”。“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杰里米惴惴不安地开口,“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骑士。”
“这只是一个化装舞会。”希贝尔说。
“主题是‘惊魂夜’的化装舞会。”杰里米纠正他。
“好吧,”希贝尔冷冷地说,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那无头骑士怎么样?我们可以在你头上顶一颗滑稽的脑袋,如果可以的话,再抹上一些番茄酱。”
“那是最好了。”他可不是傻子,听不出来希贝尔有些不高兴,“我们现在去找安娜夫人吧。”
希贝尔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但她还是说:“好吧。”
安娜夫人的办公室在休息室附近,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才到门口就听见女人尖锐的声音:“滚出去!如果你们不想通过劳动来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就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你们这些肮脏的寄生虫!下流货!”
两个年轻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门被打开来,两个男人满面怒容地走出来,其中一个不断嘟囔着:“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就一个化装舞会吗!不去就是了!谁稀罕!”
“你觉得我们还要进去吗?”杰里米问。
希贝尔坚决地走进了办公室,杰里米心里叹气,紧随其后。
“你好,安娜夫人。”希贝尔镇定地说。
安娜夫人从一堆摞得老高的文件里抬起头看向他们:“两位年轻人,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安娜夫人,我需要一套魔女的服装以及一套无头骑士的服装。”希贝尔礼貌地说。
“哦,当然,魔女的服装再适合你不过了,”安娜夫人笑眯眯地说,“那你们愿意为我做些事情来换取这套服装吗?”
“那要看看是什么事情。”
“你真是个机灵的小姑娘,亲爱的,”安娜夫人在小山似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你觉得帮助我们布置场地怎么样?”
“当然可以,”希贝尔想了想说,“不过我能先拿到魔女服装试穿吗?”
“恐怕不行,报酬一向是工作完成后才给的,不是吗?不过请放心,衣服一定很凸显你的身材。”安娜夫人转向杰里米,“那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杰里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杰里米一愣。
安娜夫人朝杰里米眨眨眼睛:“刚上船就被船长惩罚铲上三天煤的小男孩可不多见。”
杰里米看了希贝尔一眼:“我想我需要一套无头骑士的服装。”
“没问题,不过你当天需要去酒吧帮忙,我们可怜的钢琴师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可是我当天如果去帮忙调酒的话,我就没办法参加化装舞会了。”
“舞会会持续好几个小时,”安娜夫人用商量却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你只需要付出一小时的时间。相信我,这活比其他人的工作轻松许多。如果你们俩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去场地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解决呢。”她匆匆在两张便笺上写了些东西,分别交给两个年轻人,“好了,拿着你们的委任状,去工作吧!”
杰里米还想说些什么,但希贝尔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杰里米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见到许多来请求服装的人。
“我想他们也会吃瘪的。”杰里米说,“安娜夫人不是个轻易会被说动的人。”
希贝尔耸耸肩:“我觉得她很公平。”
杰里米咽下要说的话,五分钟后,他们来到宴会厅。看得出宴会厅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但这并不是指宴会厅看起来很脏,实际上宴会厅一尘不染、陈设整齐,就像美国家政女王玛莎·斯图尔特曾住过这里一般。但除了这些优点之外,无论是精美雕花的椅子,还是富丽堂皇的落地窗,你无法从任何一处布置看出人气来。
嬉皮士和梅里比他们早到一步,两人正费力地抬一个箱子。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的人在指挥他们:“嘿!姑娘们!没吃早饭吗!难不成你们就这点力气!”杰里米认出那个水手叫西奥多。那是前几天他登船见到的头几个水手之一,也是第二天分开扭打的嬉皮士与梅里的其中一个水手。
“你说得轻巧,”嬉皮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倒是来搬搬看。”
水手没有理他,向杰里米和希贝尔走去:“又来新人了,欢迎欢迎!”他伸出一只油腻腻的手,杰里米和希贝尔都没有同他握手的意思,但水手似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尴尬且相当熟练地把掌心朝上,“把你们的委任状给我吧。”
随意扫了一眼便笺上的字:“哦,忘了说了,我叫西奥多,船上的二副,关于舞会有什么问题都来找我。杰里米,你需要去钢琴师那儿帮忙,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的,至于你,希贝尔,你只要将盘子、装饰品什么的摆好就行了,别得意,”水手补充道,“这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那我先走了,杰里米。”希贝尔朝杰里米打了个招呼,便走向一大堆纸箱。
“好,好的。”杰里米笨拙地回应道。早晨两人之间莫名的不愉快仍摆在他的心里,但希贝尔似乎已经将这事抛在脑后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杰里米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女孩的背影,尽管那白皙的脖子真的很迷人。
“嚯,没想到是你来做我的助手呢。”钢琴师用一种并不怎么惊讶的语气说,“我想他们让你来一定是觉得你心灵手巧。”
但愿如此,杰里米心想,然后干巴巴地说:“希望我不会令您失望。”
“失望也没有什么,”钢琴师欢快地说,“我在你这个年龄,也经常惹我的船长生气,他气得胡子都白了。”他的语气竟像是拯救了世界。
“是秦吗?”杰里米好奇地问。
“不是,秦是我效力的第二个船长,那是另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差不多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好。”钢琴师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但马上他又有些怅然若失,“杰里米,可以请你帮我把这些酒瓶放在架子上吗?”
“好的。”这似乎没有多难,但杰里米将酒瓶放上架子上后钢琴师又上前调整了一下顺序,使得这些酒瓶的排列顺序看起来像一组音符,又像层次分明的钢琴键。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钢琴师问。
“为什么要这样摆?”说出这话时,杰里米立马就后悔了,钢琴师一定有他的道理。
钢琴师神秘地笑了笑,拿起一把吧勺走向酒架,“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他扬扬得意地说,“我可以教你,看好了哦。”他把吧勺在第一个酒瓶上敲了一下,装了半打伏特加的酒瓶发出悦耳的一声“叮”,“听,多么美妙。”他很快地又在第二个酒瓶上敲了一下,然后是第三个酒瓶。“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了起来,组成一场小众的音乐会。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杰里米目瞪口呆地看着钢琴师随意地在各个酒瓶上击打出动听的音符,“您真了不起!”
“这其实没什么,”钢琴师温柔地笑笑,“只需要一点点创造力和想象力就可以了。”
“这两点我似乎都没有,”杰里米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来调酒的吗?开始吧。”
“你需要对自己有一点信心,”钢琴师说,“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能请你帮我把青柠檬切成小块吗?”
“好的,没问题。”
“看好了,”钢琴师给他看手上的薄荷,杰里米注意到钢琴师的手生得修长而白净。是否钢琴师的手都生得这么好看呢?“我们要先洗干净薄荷叶,然后把它们放在摇壶里,加四分之三块青柠檬,再加上五六块冰块,然后摇匀,”钢琴师将摇壶上下摇晃,然后打开盖子,又加入一盎司的朗姆酒,再次摇晃起来,“将它们全部倒入杯子里,倒入雪碧至八分满,用吧勺搅匀,再摆上一簇薄荷和半片柠檬嵌在杯沿,这样就完成了。”
他将鸡尾酒推向杰里米,杰里米迟疑地说:“先生,我能喝吗?”他还未成年,按道理是不能喝酒的。
“当然不可以,”钢琴师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想让你欣赏一下,如果你渴了,橙汁和苹果汁就在吧台上,如果你执意要喝酒的话,我可以给你来点蛋酒。”
“那还是不必了,”杰里米恋恋不舍地将这杯莫吉托推回去,“可以让我来试一试吗?”
“当然可以,”钢琴师笑笑,“到时候你要独自在吧台待上一小时,如果你只能给客人提供果汁的话会搞砸整个舞会的。”
第一次调酒杰里米无疑是很笨拙的,虽然钢琴师一直在旁边鼓励他,但他还是差点将摇壶甩出去,他甚至忘了加入朗姆酒就将青柠檬汁倒入杯子里,虽然钢琴师说这样并没有关系,但杰里米还是觉得自己笨到家了。
“嘿,杰里米,听我说,”钢琴师在教他长岛冰茶的做法时说,“我第一次学习调酒的时候表现得并没有比你好多少,当我搞砸的时候,当时的调酒师对我大喊‘带着你的钢琴和垃圾饮料见鬼去吧’,后来我问过其他人,那天调酒师养的小兔子死了,所以他只是在朝我发泄生活中的不如意,虽然我做得确实不如他意,但我确实觉得做人应该宽容些,而且,”钢琴师顿了顿说,“在我活得这么久之后,我还是认为很少有人能第一次接触一样新鲜事物就能完成得如此出色,就像书本上的知识,你明白解方程式的基本原理,即使你倒背如流,但你总得做过题目之后才能理解和运用这些知识。优秀的技巧总归来源于平常的练习,当然我不能否认某些人在某些事情上天生就有高出其他许多人的天赋,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与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个体,就拿我来说,我父亲过世之前,他也没料到我对于音乐上的敏感。”
“我很遗憾,”杰里米说,“他一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当然,我记得他说他有多么为我感到自豪,那现在你有些信心了吗?”
“感谢您的理解,”杰里米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请让我再试一次吧。”
钢琴师瞧了瞧杰里米,微笑地退开几步,他说:“也许,我在想,也许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不会感到这么紧张了,那么,我待会儿再来,希望你能调出一杯令人满意的鸡尾酒。”钢琴师欠欠身,给了杰里米一个鼓励的笑容,大步走开了。
五分钟后,当杰里米拿着一杯莫吉托走向钢琴师时,钢琴师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也许接下来我们该练习调制龙舌兰日出了?”他问。
杰里米自信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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