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手术室里，赵医生再三向宋凝确认。

“你备孕了这么长时间，打了几百针，吃了那么多药，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怀上，真的要打了吗？”

宋凝毫不犹豫地点头。

随着麻药起效，宋凝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厉行舟的每个甜蜜瞬间，总有一个身影阴魂不散。

他在医院照顾她时，去上厕所的间隙还不忘给柳飘回消息。

他借口加班将她扔在家里的几个小时，爬上了柳飘的床。

多次备孕失败，宋凝心情失落，厉行舟提出陪她去爬泰山散心。

到了山顶他却第一时间给柳飘拍照，说保佑他们的孩子平安降生。

因为厉行舟，她被柳飘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害她无法生育的罪魁祸首却过得很好，一个月十万的生活费，吃喝穿戴全是顶奢，隐匿在宋凝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地和厉行舟幸福。

心脏撕 裂般的疼痛传来，宋凝睁开眼时，枕头已被泪浸湿了。

医生问她还要不要再看孩子一眼。

她赤手接过来，端详着那团手脚都没来得及长出来的血肉，泪水颗颗砸在上面。

她拜托医生找来一个干净的瓶子，将她的孩子封进瓶子里。

她要亲手将瓶子交到厉行舟手里，连同对厉行舟的爱，全都奉还给他。

等回到家时，太阳已西沉。

细雨如针，将暮色缝得支离破碎。

被淋湿透的宋凝并未开灯，脱下鞋子赤脚走在地板上，一路走到茶几柜前。

这里面收着一份离婚协议书，是当初厉行舟亲手交给她的。

往昔仿佛还在眼前，厉行舟跪在她面前，涕泪横流。

“老婆，我发誓这辈子丁克，若是我对你不忠，你拿着这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就能离婚，我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你。”

她单膝跪下，拉开抽屉，连同那个瓶子还有蝴蝶的那本书，一同装进柜子里。

等厉行舟看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他们也正式结束了。

凌晨，她将他们的合照烧掉。

一点，她将与他相关的朋友圈全数删除。

两点，她将这些年来他送她的礼物都收进箱子里，扔进杂物间。

她忙着和过去做诀别，手机上却不断传来作者蝴蝶的日常更新，足足十几条。

第一条是厉行舟带她去买首饰，鸽子蛋大的戒指耀眼夺目。

第二条是厉行舟轻吹鸡汤的热气，贴心地喂到她唇边。

第三条是他轻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幸福无比地听胎动。

......

刷完朋友圈她刚想起身，视线突然天旋地转，咚地整个人砸在地板上。

大概刚做完手术，加上伤心过度，她真的撑不住了。

身体滚烫的厉害，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拿起手机拨打了厉行舟的电话。

一通。

两通。

......

十通，厉行舟全都没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夜晚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她刚想开口，电话那边传来女人趾高气昂的声音。

“他在给我准备洗澡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柳飘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见宋凝迟迟不说话，语气愈加挑衅了起来。

“你不能怀孕，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他照顾我照顾的可细致了。”

直到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谁让你动我手机的？”

电话被挂断，周围又陷入寂静，唯有宋凝孱弱的啜泣，在夜色中越来越大声。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厉行舟哭了。

她要坚强起来，从此以后她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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