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碰的？”

周临煜的声音带着压迫和疏离，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姜可安收回思绪，轻声回应：“掉在地上了，捡起来看看。”

周临煜没再说话，而是拿着相框离开，姜可安看着周临煜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洗漱时姜可安回忆起和周临煜的初次见面。

那是很多年前，她和周临煜都很小，她在路边遇到脏兮兮的周临煜，周临煜当时靠在墙边奄奄一息，看起来格外瘦弱。

她看周临煜可怜，便给周临煜塞了一个馒头和一点钱，那是她一周的零花钱，还没来得及和周临煜说上话，便被养父叫走。

想到这里，姜可安还是打算去问清楚，她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弄个明白。

刚走到门口，却感觉脚下一滑倒在了浴室门口。

再次睁开眼时，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呛得姜可安有些难受。

周临煜见她醒了，递上手里的水，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可安，你醒了，还难受吗？”

周临煜很少这么叫她，可安，就像是怕想起她的妹妹，他曾经的爱人。

姜可安摇了摇头，双手搭在杯子上，身体有些虚弱。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周承寅穿着姜可安之前给他买的衣服，蹦着跳着进了病房。

周承寅一向厌恶姜可安给他买的东西，所以看到那件衣服时，姜可安还是不免得愣了一下。

周承寅一路小跑到床边，对着姜可安甜甜地喊道：“妈妈。”

姜可安整个人都惊得僵在了床上，曾经的周承寅会因为自己长得像姜可怡而对她恶语相加，想尽办法整蛊她，只为看她出丑。

可是现在，周承寅就好像真的是她的孩子，靠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妈妈，你好些了吗？”

周临煜站起身，对着周承寅的方向宠溺一笑，“承寅说他有话对你说。”

周承寅对着爸爸点了点头，然后用小手拉住姜可安的病号服，“妈妈，对不起。我之前一直捉弄你。我明白了自己不能这样做，我以前那样做只是为了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好，对不起妈妈，我伤害了你，阿寅以后都不会了。”

周承寅的声音慢慢带了哭腔，似乎是有些委屈地往姜可安怀里缩了一下。

姜可安不可避免地心软，自己带大的孩子，她知道他心不坏。

她抱住周承寅，就像夜里哄他睡觉那样，周临煜站在一边，此刻他们真的就像一家人，那样正常，幸福的一家。

往后的几天，周临煜一直都在床边悉心照顾姜可安，就连周承寅也会时常来陪姜可安说话，过往的一切就好像姜可安曾经的梦魇，再也没有出现那些捉弄，冷眼和挑衅。

只是姜可安一直不明白，自己只是不小心摔倒，并且身子也早就没了什么大问题，怎么会住院将近半个月，对此，周临煜只是温柔地给出答案：“医生说你伤了身子，希望住院观察几天，就快好了。”

姜可安对此从无疑虑，身上偶有的疼痛她也只以为是医生说的伤情，直到那天她吃完午饭，在病房有些无聊，周临煜又恰巧不在，便打算一个人到医院的花园里走走。

却在路过护士站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哎，306病房的那个什么，姜可安你认识吧？”

“就是那个妹妹死了之后嫁给了自己妹夫的女的吧？”

“是呀，她前不久晕倒住院，医生却发现她怀了孕，周总几乎是立马就让安排了手术，把还没成型的孩子给拿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我的天，这么劲爆吗？要我说啊她就是该的，上赶着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的，又怀了孕，人家肯定不想她怀孕啊，毕竟结婚也只是因为她那张脸和她妹妹一模一样......”

后面的话姜可安没再听清，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就好像有人给了她当头一棒，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碎裂开来。

孩子，她有一个孩子，就那样被他们剥夺了生命。

她的孩子，她未出生，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在没有任何人告知她的情况下，就那样消失了。

她浑身发软，用尽全力支撑自己回到了病房，她看向床头柜上今天周临煜新送来的玫瑰，只觉得恶心发臭。

她一把拿起杯子砸向了花束，杯子里的水洒在了玫瑰上，花瓣透着妖艳又可怖的红。

有医护人员发现她不对劲，忙进来扶起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姜可安却只是麻木地摇了摇头，轻声开口，“我想，办理出院手续。”(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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