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千金,可没人爱我。
可偏偏所有人都爱假千金楚玥儿。
接我回来也只是因为楚玥儿身染重疾,需要我心头血救她。
后来我命不久矣,本欲寻得一丝怜惜,
可假千金开口道:“姐姐身子突然不适,莫非是因今日是我与陆公子的定亲宴,心中不快?”
他们脸色大变,在山路上一把将我推下了马车。
病重的我,成了他们眼中的疯子。
娘亲斥我狠毒。
爹爹骂我心胸狭窄。
兄长咒我早死早超生,别在此扰了他们的团圆饭。
可到头来,我真的死了,你们又为何一个个哭得如此伤心?
轮回路上,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
1.
十里雪路,我拖着病体走了一天一夜。
可府门新换了锁,丫鬟小厮对我熟视无睹不愿开门。
紧闭的朱漆大门内,传来楚玥儿娇憨的告状声,“过年兄长都不让着我,爹娘快来帮我抓住兄长,要他背我绕院子走三圈才肯罢休!”
“傻丫头,过完年你就要嫁给陆家公子了,你兄长是舍不得你。”
娘亲轻抚楚玥儿的面颊,逗得她嘟起小嘴撒娇。
我拖着脚步挪到窗前。
透过纱窗,我踮脚贪婪地看着娘亲脸上,从未对我展露过的笑容。
学着嘟起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却发现自己的脸早就冻得僵硬无比。
“嫁人后要常回府上看看我们,你这丫头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好在咱们府上只有你这一个掌上明珠,陆家那小子定不敢欺负你。”
短短几句话,如同利刃刺入心口。
待我回过神时,早已泪眼朦胧。
这已是数不清第几回,看见他像寻常父亲般叮嘱楚玥儿。
只是这般关怀,太过珍贵,他从不曾给过我半分。
“爹爹娘亲莫要对我这般好,我怕楚清澜姐姐听见要多想,她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楚玥儿说着说着泪水滑落。
自小霸道专横,目中无人的兄长忙不迭地上前安慰,唯恐她受半分委屈。
“胡说什么,你是我们楚府唯一的小姐,楚清澜那个骗子若再敢欺负你,我就打断她的胳膊!”
我苦涩地望着他眼中流露的担忧,泪水不争气地滑落,“那兄长要比推我下马车时用点力气,不然只断得了一只胳膊。”
兄长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我心中一紧,慌忙掸去身上积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他愣了一下,露出温和的笑容。
巨大的喜悦驱散了浑身寒意,我用力挥手,从怀中取出精心准备的新年礼物。
方才还对我露出和善笑容的兄长,却转身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对金镯,笑着为楚玥儿戴上。
我怔了一瞬,原来楚玥儿站在我这个方向,他在对她笑。
他们在交换新年礼物,庆贺阖家团圆的欢乐时刻。
我收起脸上的悲伤,躲在角落,强颜欢笑地擦去泪水:
“新岁安康,爹娘还有兄长。”
谢谢你们,玥儿真的好幸福!
凛冽寒气钻入伤口,疼痛难忍。
我将冰凉的双手缩回袖中,蜷缩在墙角,不敢再看下去。
意识渐渐模糊之际。
我听到说话声。
“回来了怎不进去?在外头装什么可怜?”
2.
兄长楚明昊立在我身前,见我醒来连退数步,如避瘟疫。
我轻轻摇了摇头,晕眩感稍稍减轻。
楚明昊见我不语,以为我还在想如何骗他,“真会装,前些时日是腹痛,这会儿是不是要说自己头晕?”
“要死便死远些,若在此断气还得我们料理,晦气。”
心口猛地一痛。
我望着他那与我相仿的面容,苦笑道:“兄长,我没骗你们,你信我一次可好?”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恳求。
或许是看我神色不似作假,楚明昊破天荒地向我走近一步。
但他还未应我,楚玥儿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哥哥,爆竹快放完了,爹娘让你再取些来,姐姐你怎么这时才回?可是与旧友一道玩耍忘了时辰?”
楚明昊止住脚步,连退数步,“装得还真像,险些被你蒙骗,真令人作呕。”
他不再理我,转身时笑得极尽温柔,“哥哥这就去取爆竹,玥儿再等片刻可好?”
熟悉的痛楚再次袭来。
“瞧瞧你这副模样,爹娘不疼你,连夫婿都不要你了,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还指望着装病能让爹娘和兄长对你好些?做你的美梦去吧!”
脚下积雪发出嘎吱声响。
楚玥儿立在我面前,温柔面容下藏着讥讽。
“你怕是还不晓得吧,你说自己得了重病这事,是娘亲告诉我的。她也说了,你定是又在装疯卖傻。”
我的手指渐渐失去知觉,悲痛和怒火冲垮了我仅存的理智。
待我回过神时,楚玥儿已倒在地上。
她掩面啜泣,“爹娘,我只想劝姐姐莫要再装病惹你们生气,她却对我动手。”
我的脸猛地偏向一边,口中满是铁锈味。
“竟敢打我女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心肝动手!”
娘亲恶狠狠地盯着我,满目怒火与厌恶。
“你瞧瞧你,哪有半点楚家人的样子。”
爹爹抱起楚玥儿,目光里尽是失望与戒备。
我呆立垂首,任由楚明昊拖着摔进大堂。
心中的痛楚远胜过身上的病痛。
我想解释,喉间却如被堵住,发不出声响。
“我真是悔不当初将你接回,早该知你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如今还学会打人了!”
楚玥儿擦破皮的手被娘亲紧握。
她心疼掌上明珠,对我倾泻满腔怨愤。
“为了挤走玥儿,竟谎称身染重疾,若非玥儿提醒我们,险些被你蒙骗。”
爹爹和兄长围在她们身边,一个递药,一个慰问。
他们自顾自演着和睦一家。
只剩我如待斩囚犯,等候最后判决。
“还敢看?莫非还想伤害玥儿?她好心劝我们等你回来同守岁,你却与狐朋狗友厮混,归来便寻她麻烦,我怎会有你这般歹毒的妹妹!”
楚明昊终于腾出空,为心爱妹妹讨回公道。
爹娘在旁附和。
他们似乎忘了楚玥儿是仇人之女。
是她父亲谋害楚家不成,又把我们调换。
3.
“哑了?不是求我信你身染重疾?重病还妨碍说话?”
“果然是装的,自你回来玥儿便饱受欺凌,还不快向她认错!”
不等我开口,楚玥儿已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众人更添怜惜。
她轻声啜泣道:
“哥哥,你莫要与姐姐争执。当年之事,原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姐姐心中不快,也是情理之中。”说着,她又转向爹娘,
“爹爹娘亲,都是玥儿不好,若非我身子骨弱,也不会连累姐姐受苦。”
这般说着,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们看我的目光愈发冰冷,
仿佛我是路边一条野犬,而非他们的骨肉至亲。
可他们怎会记得,我是为了救楚玥儿的性命,才被寻回楚家。
多年虐待,颠沛流离,以致我形容枯槁,比楚玥儿矮了许多。
为救她一命,我耗尽半身精血,如今已是病弱之躯。
我这个病秧子,又怎能欺负得了他们捧在掌心的掌上明珠?
楚玥儿擦了擦眼角的泪,又露出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
“姐姐莫要动怒了。都是玥儿不好,若非我多嘴让爹娘和哥哥看你的药方,你们也不会有此争执。
玥儿只是担心姐姐的身子,不想姐姐为了博取同情,做出有损身体的事情来。”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我只觉得可笑至极。
楚玥儿哭得梨花带雨,眸中却含着难掩的志得意满。
她胸有成竹,她让人调换我药方的事无人能查。
就如她在府中抢我的月钱。
我向娘亲求助,心中期盼她能为我主持公道。
她却因楚玥儿委屈哭诉,反复问我是否自己丢失了银两。
娘亲摇头轻叹,“还是把她送回乡下吧,就当我从未生过这个女儿。”
我望着他们冷漠赞同的神色,心如死灰。
从袖中掏出皱皱巴巴的药方。
“娘亲,这才是我的药方......”
皱巴巴的纸上沾着斑驳的血迹,那是我被推下马车撞在石头上留下的。
我双手颤抖着递上药方,目光中饱含期许。
娘亲接过药方,神色迷惑。
楚玥儿面露慌乱,“娘亲,最近瘟疫肆虐,这纸好脏,不会染病吧?”
娘亲神色骤变,却仍仔细查看药方。上面都是些凶险之药,即便是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出,吃这药之人命不久矣。
她眉心紧蹙,爹爹兄长也忍不住凑近观看。
娘亲眼眶泛红。
我眼中涌出酸涩的泪水。
娘亲说过,他们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儿。
我足够乖巧,也足够听话。
他们能毫无保留地疼爱楚玥儿这个养女,定然也会疼我这个亲生骨肉。
他们会如同疼爱楚玥儿般,请最好的郎中为我医治。
给我做暖和的衣裳,备精致的饭菜,布置温馨的闺房。
他们会相伴我度过最后一个新年,祝我新年安康,祝我生辰快乐。
我会努力养病,争取多活些时日。
若他们舍不得楚玥儿,我愿意试着接纳她。
她喜欢陆家公子我也会让给她。
反正我只要爹娘和兄长就足够了。
我想和爹娘一起游园赏花,和兄长一起回府,告诉所有人我不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我渴望投入娘亲怀抱,似楚玥儿般撒娇。
或许娘亲也会轻抚我的面庞,夸我生得秀美可人。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缓步向前。
“娘亲,我不怪你们......”
啪——
“哪个郎中给你开的假药方?如此道德败坏!小小年纪你怎地如此歹毒!”
耳边轰鸣作响。
娘亲的声音忽远忽近。
“娘亲,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能否靠近些?”
4.
“玥儿是我亲手养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我岂会不知?一个见蚂蚁都要救的孩子,会千方百计地算计你隐瞒你身染重疾?”
“亏得玥儿一直愧疚于你,想方设法地补偿你,我看是你自己居心叵测,骗人被玥儿识破,在此演苦肉计呢!”
我僵在原地。
只觉得如坠冰窟。
楚玥儿方才的慌乱已化作胜利者的得意。
“娘亲,我没有......”
我想要辩解,声音却细若蚊蝇。
“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娘亲怒吼,亲自给我定下死罪。
爹爹和兄长目光失望,认定我是个罪大恶极之人。
我摇着头,泪水模糊视线。
我不明白,为何他们都不信我。
楚玥儿走近我身旁,低声道:“你瞧,你永远比不得我,你做得越多,他们越是厌弃你。”
“玥儿,莫要与她多言,此后她休想踏入府门半步!”
我强撑着站起身,蹒跚着往外走。
楚玥儿却未罢休。
“咦,这是何物?”
楚玥儿故作惊讶地取出一张纸,眼中尽是恶意,“姐姐,你为何持有楚家地契?莫非你想装病骗走爹娘的家业?”
话落,她掩口作惊。
这番作态,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娘亲又失望又愤怒,“难怪你装自己身染重疾,原来是贪得无厌想骗我们家的产业!”
爹爹脸色铁青,“是谁指使你?今日不说清楚,此生休想再入府门!”
楚明昊狠狠踹向我膝盖,“你究竟要作甚,我们已将你寻回,给你楚家嫡女身份,你还不知足,竟与外人勾结害自家人。”
骨头断裂声响起,我痛得失声尖叫。
楚玥儿佯装劝解:“姐姐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她年少不懂事,独自在外定是被人蛊惑。”
这番话更是火上浇油。
“来人,把她关入柴房,待她交代清楚再放出来。”
“不,不是我,你们不能关我,我会死的!”
我抱着伤腿苦苦哀求。
郎中说我活不过这个月了。
我不愿死在阴暗潮湿的柴房里。
“你这是咎由自取!”
爹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唤来下人将我拖走。
我尖叫,我哀求,但无人理会。
厚重的木门砰然闭合。
腹中突然翻涌起来,我强忍着剧痛,用力捂住嘴巴,但一阵阵恶心还是不断上涌。
我弯腰干呕,胃中的酸水灼烧着喉咙,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开门!求你们了,我真的很疼!”
我虚弱地敲击着门板。
门外,爹爹的步伐微微一顿,似有迟疑。
楚玥儿又哭了起来:“爹爹娘亲对不起,我还是离开吧,我走后姐姐自会安分,你们也不必动怒了。”
我再次弯腰干呕,这次除了酸水,还有鲜红的血。
“胡说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心肝。”
“多亏你提醒,那白眼狼险些骗光我们家产,待会儿爹爹就把她的田产给你,让她长长记性!”
呼吸渐渐困难,我的心跳开始失控地狂跳。
双腿再撑不住,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5.
恍惚间,我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爹娘的时候。
他们没有嫌弃我身上常年被猪圈浸染的臭味。
给我拿了一套干净暖和的新衣裳,还让丫鬟带我去沐浴。
我惶恐又不安,感激又害怕。
他们却抱着我说,我是他们的骨肉血亲。
他们会永远护着我,不让人欺负我。
我如释重负,觉得人世间重现光明。
他们请郎中为我诊治,让厨房做了许多补身子的膳食。
他们唤我楚清澜,夸我生得乖巧又懂事。
我渐渐沉溺于他们给予的温情,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爱意。
直到我见到病重的楚玥儿,听见爹娘问郎中药材里那味心头血已经备齐,能不能尽快开方。
这才惊觉自己的痴心妄想。
本能告诉我该逃离此处。
可我舍不得。
初尝温暖滋味,纵使粉身碎骨也不愿放手。
痛感渐渐消失,外头喧闹声愈发嘈杂。
我挣扎着爬到紧闭的窗前,从缝隙望见娘亲抱着玥儿痛哭流涕。
原来,今天是楚玥儿的大喜之日。
我垂下眸,呕出一口腥甜。
想来这便是我的终局。
也不知道爹娘发现我死在今日,是否还会咒我克人。
也许我错了,那时该逃的。
或许该如楚明昊所言,不该被寻回,该葬身荒野才是。
我蜷缩在地板上,眼前景象渐渐模糊。
来世但愿投胎为畜生,只要不做人,就好。
“爹爹娘亲,今日我与陆公子成亲,可否放姐姐出来,我想得她一声祝愿。”
我的魂魄不受控制地飘起,穿过玥儿身躯时,方知已魂归地府。
“既是我儿开口,便饶她这一遭。王嬷嬷,去将那丫头梳洗打扮了带来。”
看来终究要辜负楚玥儿一番美意。
死去之人,如何能贺她新婚。
“你这般善心日后可怎生是好,出嫁后非比闺中,遭人欺凌娘亲也难护你周全。”
娘亲又抱着玥儿哭泣起来。
“都是那贱人勾引陆公子,害你仓促嫁人,莫不是存心要你离了娘亲。”
她忘了,最初与陆公子定亲的是我。
是玥儿在我们将成亲时,爬上陆公子的床榻,又请来说书人四处宣扬他二人私情。
“娘莫要哭了,若非玥儿道明真相,谁知那骗子竟抢了妹妹的如意郎君。”
楚明昊低声劝慰,说起我时满面憎恶。
可分明是我在巷中救下浑身是血的陆公子,是他说我救了他性命,要与我白首偕老,也是他主动提亲要娶我过门。
“爹娘息怒,是我夺了姐姐的姻缘,她报复我也是情理之中,哥哥莫要再说了,传出去有损姐姐声誉。”
玥儿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爹娘与楚明昊忙去安慰,只等王嬷嬷将我拖下来算账。
“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没了!”
王嬷嬷跌跌撞撞地奔来。
恰与前来迎亲的陆公子一行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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