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位圣女之位的前两个月，师弟带我偷吃禁果。

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心中暗自欢喜。

可继位当天，凌阙却喊来医师当着师尊的面捅破我已有身孕的事。

“玉衡真人，您不是说圣女暗通男人大逆不道吗？那现在你们板上钉钉的圣女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凌阙笑的嘲讽，

“对了，你们冰清玉洁圣女的孩子还是人人唾弃的魔族的种。”

之后他更是不告而别，对我和腹中的孩子不管不问。

再次见面时，我已经成了醉青楼的花魁。

可凌阙，却像疯了一样求我看看他。

被程无涯喊去参加宴会的前一刻，我还在叮嘱女儿好好修炼，不要偷懒。

我站在殿外拿出小铜镜看了看脸上的微笑，也因此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醉青楼的花魁不仅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还是极品炉鼎，老程，那花魁愿意跟你真是让你捡到大便宜了。”

程无涯不甚在意：

“一个花魁，哪还有她愿不愿意，你想要今晚给你。”

我笑容不变，推门而入。

推开门瞬间，所有人目光落在我身上。

惊艳的，鄙夷的，轻佻的，还有震惊的？

我顺着那道震惊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一个失踪近十年的人，凌阙。

他身边坐着一个长相绝艳的美人，两人姿态亲昵。

想起师父说过，既练无情道，就不要心存侥幸。

果不其然，我动情的后果就是遭世人辱骂，修为尽失，如今只能靠这种方式努力活着。

而对他却没有任何影响。

“过来坐。”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站起身来，得意的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我收回目光，扭着腰肢朝程无涯走去。

但也可以察觉到，凌阙的目光由震惊变为鄙夷。

程无涯在众人面前手也不老实，在我身上到处游走。

随着一杯杯酒下肚，气氛也活跃起来，我也知道了凌阙身边是他的未婚妻，江月瑶。

“听说云大花魁舞跳得不错，不如给我们表演一下？”

一个男人说道，起哄声也随之而起。

程无涯应和道：

“去给大家伙表演一下。”

我微微欠身，以示顺从。

音乐响起，我随着节奏缓缓舞动。

乐落。

有人开始起哄：

“跳一支舞脱一件衣服，给你十块灵石！”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解开外袍，将它随意抛向一旁。

灵石砸在我身上，引起一片红肿。

我毫不在意的捡起灵石示意乐师继续奏乐。

众人的欢呼声中夹杂着几声口哨。

而凌阙只是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第二曲甚至没有结束，就被人打断。

“再脱！”

凌阙语气冰冷，手里抛玩着灵石喊道。

我面色不变，脱下外裙里的亵裤。

十块灵石被他扔到屋里的不同方向，他语气冰冷：

“去跪着捡回来。”

我愣了下，跪了下来，缓慢移动膝盖，准备跪走着去捡。

江月瑶轻轻拍了下凌阙的手，蹲下身帮我捡起。

众人起哄的声音安静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另一个人又扔给我十块灵石喊道。

“再脱一件再脱一件。”

我现在只能脱上衣，至少还留一个肚兜......

江月瑶止住我解衣的动作，

“各位，我带云姑娘失陪一下。”

因着凌阙的原因，没有人制止她。

她把我脱下的两件衣服也拿了出来，动作轻柔的为我系好衣带。

2

她退后一步：

“你明明是单水灵根，极好的修炼天赋，怎么会......”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直白地说了出来：

“怎么会到凡间当花魁？这般辱没你的才华。”

我抬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生得极美，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净，眼神温柔，带着悲悯。

也是，像她这样天之骄女，想要什么没有？

她定是不会理解我这般行为。

但我要怎么和她解释呢？

我的女儿也是单灵根，却没有一块像样的灵石去引气入体。

我的师尊走火入魔，神识不清，日日夜夜都需要天价的温养灵药。

而我现在的一切，全拜她的未婚夫所赐。

等我和江月瑶回到房间时，里面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方才还充斥着暧昧，此刻荡然无存，一整个严肃。

我自然注意到了程无涯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人。

她眼神像淬了冰，冷冷地看着我。

程无涯此刻也难得地严肃起来。

正主来了。

也就是说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今天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我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出乎意料的是，程夫人很快移开了目光。

直到宴会结束，众人陆陆续续起身告辞。

她拉着我到了一座假山后，手指似要握碎我的手腕。

月光被假山遮挡，这里一片昏暗。

程夫人猛地将我甩开，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石头上，后背生疼。

还没等我站稳，劈头盖脸的巴掌就扇了过来。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瞬间尝到了血腥味。

“你这种下贱胚子，就该去死，除了勾引男人你还会干什么！”

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对着我拳打脚踢，那些名贵的首饰撞在我身上，留下一个个青紫的印记。

我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低垂着头任由她打骂。

见我没回应，她拿出一把匕首朝我的脸刺来。

“贱人你就是凭着这张脸勾引男人的吗？我给你毁了看你还怎么勾引！”

脸上火辣辣的疼，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淌。

在她还想继续下刀时，一双手拦住了她。

“这房子脏了你可赔不起。”

凌阙面色不虞，把程夫人甩到一边。

程夫人狠狠瞪了我一眼，终是没有再闹。

“云圣女，好久不见。”

凌阙嘲讽的看向我。

“对了，玉衡真人知道你如今为了几块灵石这般低三下四的模样吗？”

“想必是不知的，否则你怎么没被她亲手了结？！”

凌阙说这话时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3

承华宗规矩严苛，向来只招收单水灵根弟子，且门下弟子不得恋爱，圣女更是不得与男人相处。

赵师姐天赋极高，师尊也是将她作为圣女培养。

却被师尊发现与凌阙相爱，师尊依照门规将她逐出师门，废了她的修为。

这对一个修士而言，是比死还要残酷的惩罚。

赵师姐家里人都是普通人，难得出了一个修炼奇才，自是不愿让师姐回到凡界。

便没日没夜地跑到承华宗山门外哭闹咒骂。

宗门里，昔日的同门师姐妹，见到被废的赵师姐，无一不是避如蛇蝎。

家人不容，同门唾弃。

赵师姐被宗门和家人两面夹击，无处可去。

心境破碎，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更别提重新引气入体了。

万念俱灰之下，她去找师尊，想要求一丝帮助，或者说，最后一丝希望。

我不知道师尊那天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但我猜，那一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师姐回来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当晚，她便服毒自尽了。

也是从赵师姐死后不久。

身为玉衡真人关门弟子的我枯燥乏味的日子里，多了一个凌阙。

他每天变着法地讨好我。

给我带来山下集市新奇的小玩意儿。

偷偷摘来后山灵气最足的晨露花。

在我练剑疲惫时，递上一块他亲手做的、带着温度的桂花糕。

他说他心悦我。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盛满了漫天星辰，而我就是他眼中唯一的光。

师尊从小教导我的无情道。

“断情绝爱，方能大道有成。”

“情爱是毒，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

这些话，我通通抛到了脑后。

我心甘情愿地沉溺在他为我编织的温柔乡里。

直到测验灵根那天。

宗门大殿，庄严肃穆。

所有长老和弟子都在场。

我站在预选圣女的行列里，心里还揣着对未来的憧憬。

凌阙突然走上前，来到师尊玉衡真人面前。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向了我。

“玉衡真人，您不是说预选圣女暗通男人大逆不道吗？”

他的语气嘲讽，

“那现在你们板上钉钉的圣女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他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惨白的脸。

“对了，你们冰清玉洁圣女的孩子还是人人唾弃的魔族的种。”

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师尊当时的表情。

难以置信。

痛心疾首。

然后是深深的懊悔，自责......

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她还是依照门规，亲手废了我的修为。

但她终究不忍将我逐出师门。

之后她便宣布了闭关。

但却因心魔的产生屡屡走火入魔。

那时的我只顾为师尊寻药，甚至忘了腹中还有一个小孩。

待我想起时，却发现它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

呼吸困难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凌阙握着我脖颈的手缓缓收紧。

“你们这些杀人犯为什么还好好活着！你们也去死啊！”

我想过像赵师姐那样一死了之。

但我不能，我还有女儿，我还有昏迷的师尊......

若我死了，她们怎么办。

我的脸色青紫，眼球不停的上翻，就在我以为我会被他掐死的时候，江月瑶的声音从假山前传过来。

凌阙松了手，我看向他笑的嘲讽。

凌阙啊凌阙，如今你有了未婚妻，又是站在什么角度替赵师姐鸣不平？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醉青楼。

却看到床上的女儿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

“念念！念念！醒醒！”

4

我慌乱地摇了摇她，可她只是无意识地呢喃着胡话，眉头痛苦地蹙在一起。

我连忙冲出去，急切的去敲老医师的门。

“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她！”

老医师被我吓了一跳，提着药箱也不敢耽搁时间。

可看到女儿后，他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中了这么烈的毒，我记得商会倒是有一枚解毒丹，就是价格不菲，需要两百灵石......”

“中毒？”

我宛如听到晴天霹雳，女儿怎么会突然中毒呢，是谁给她下的毒！

可眼下情况紧急，我来不及细想。

“我这就去买解毒丹，求求您一定要保住我孩子的性命。”

医师道：“老夫尽力而为，还请娘子尽快。”

我点头，不敢再耽搁，急忙跑出去。

两百灵石不是小数目，我身上只有刚刚赚来的二十灵石。

此刻，我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短时间内凑到这么多钱的办法，就是去找我的老主顾程无涯借钱。

可我才走没两步，就被人拦住去路。

是凌阙。

“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赶着去接客？”凌阙讥讽我道，神色中带着恨意。

我顾不得从前与他的恩怨，哀求道：“凌阙，我知道你恨我，想报复我，可我现在有急事，求你先放我离开好不好？”

凌阙眸中怒意却变得更盛，他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上赶着要去伺候人？”

“是，我要钱，我要灵石......”

女儿的情况不容拖延，无论是向谁借，怎么得到钱都可以，只要我能买到女儿的救命药。

于是我朝他跪下，向他不停的磕头道：

“求求你，借我一些灵石，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凌阙冷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道：

“云落，你看看你这幅自甘下贱的摸样，你还记得你从前的身份吗？”

“以前冰清玉洁的圣女现在可真脏啊。”

我磕头的动作一僵，但还念着女儿的毒，没有停下来，继续恳求着。

他道：

“既然你这么下贱，那你就去服侍街角的那群乞丐吧。”

“服侍一个，我给你二十灵石怎么样？”

我现在什么也顾不得，只要可以救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外走。

此时的街道热闹非凡，来往路人看热闹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我身上。

凌阙脸色阴沉，一路不近不远的跟着我。

可是待我开始松解衣带时，他的却突然暴怒，上前几步拽着我的手臂不让我有所动作。

“云落！”他怒喝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为了几块灵石，竟然可以这般不要脸。”

“你的相好们知道你这么不值钱吗？你那师尊会不会直接被你气死？你活在这世上都脏了空气，用身体挣来的脏灵石也亏得你能心安理得的用！”

我哆嗦着嘴唇，顾不得他对我的嘲讽，只一个劲的求他。

“我求你，凌阙，我现在很需要那些灵石......我求求你......不管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我和凌阙僵持不下，我说什么他也不肯放开我的手，同时也不肯松口借我灵石。

我急的心脏隐隐作痛，脑海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时，醉青楼的小童追了上来。

“云娘，你女儿断气了，妈妈让你赶紧去处理了。”

我目露惊恐，不愿相信但出于本能往醉青楼跑去，凌阙不悦的拉住我：

“云落，你哪来的孩子，谁的孩子。”

我眼里止不住的泪水，看向他时带着恨意：

“你的孩子！凌阙，她死了你满意了吗？”

说完我不管他的错愕，匆匆往醉青楼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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