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看到尸体也能面不改色的我，头一次在自己亲人面前，说不出话来。
跪倒在地上，我死死握住女儿枯瘦的双手，感受着那一丝渐渐褪去的体温。
要是......要是我早来一步就好了。
双眼通红，我呼吸急促起来。
再回过神，我不顾伊万在背后挥手，疯了似的往回跑。
「钱不要了，我赚够了，我要回家！！」
再早一步，我能救下女儿。
这一次，我要让那两个人，再也笑不出来。
手续是早已准备好的。
我登上最快回国的航班，当天凌晨就出现在了那座小院子面前。
我比上一世回家，早了三天。
风尘仆仆，我鼓鼓的背包里，都是三年间给孩子买的礼物，可是......
抖着手推开寂静的院门，整栋小房子一片漆黑，我进来也没有丝毫动静。
院子里满是落叶和垃圾，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和我三年前离开相比，这里明显破败了不少。
站在原地，听到屋内隐隐约约的哀嚎声时，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往里走。
门没锁，屋子里空荡荡。
僵硬推开门，我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
「妈妈，瑶瑶好痛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以为是自己妈妈，床上的人躺在脏污里，费力的睁开眼睛，哀嚎着说疼。
我的女儿，她才六岁，看着却连其他孩子四岁的重量都没有，被疼痛折磨，脸颊凹陷，只有一双眼睛，呆呆看着屋顶。
一拳打在墙上，我咬着牙。
「瑶瑶，是爸爸，爸爸回来了！」
床上的孩子费力深吸一口气，看清我的瞬间，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眼泪不受控制。
「爸爸，你从天堂来接瑶瑶了吗？瑶瑶要死了吗？」
穿堂风冷得刺骨，我僵硬看向墙上，那张我的“遗照”。
我差点忘了，我去国外第一年，林惠英和陆明洲，就帮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不是，瑶瑶，爸爸带你去医院。」
「你一定会好的，你不会死！」
救护车来的时候，我将她抱住那间散发恶臭的屋子，整张脸被闪烁的灯光照得有些发白。
轻轻将女儿放在担架床上，我安慰她闭上眼休息，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的妈呀！你是陆明轩！！」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背后有人指着我开了口。
听到救护车的动静，周围的邻居睡眼朦胧推开门，看到我的脸，瞬间瞪大眼。
反应过来后，整张脸上都写满震惊。
下一秒，不等我搭话，面前的人想起什么，脸色忽然一变，眼神躲闪不敢看我，嘴里支支吾吾起来。
「唉，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啊！你要是早点回来......」
「迟了，太迟了，他们两个人都搬走了！！」
「你老婆和你弟弟都搬走两年了，瑶瑶她......」
对比骨瘦如柴被病痛折磨的女儿，我想起记忆里日渐富态的两人，眼神有些发冷。
「迟？不迟。」
「我要谢谢他们，帮我好好照顾家里。」
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邻居背过身关上门，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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