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备考室里，苏兰还在吹嘘家风。

「我爸对我教育非常严格，常说女人一旦把关注点放在自己的脸上，多半也就废了。」

「隋心，我知道你一直不希望我好。十八岁生日那天偷偷送了我一瓶防晒霜，想把我带坏。呵，还好我没上当。否则呀，今天死的可就是我弟弟咯。」

我跟苏兰从小认识，我太了解她了。

她并非不爱美，只不过苏国强数十年近乎偏执的棍棒教育下，让苏兰潜意识认为一个好女人，就该蓬头垢面。

青春期，苏兰长了满脸的痘痘，又黑又瘦。

自卑让她整日低着头，不敢直视男生和老师。

我攒了零花钱，送她最温和的防晒霜，让她偷偷用。

没想到，第二天苏大强找到学校，把我叫到校长室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苏兰躲在校长身后挑眉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想让我堕落，政治考试让让你？门都没有！」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直到高三分在一个班，苏兰发现除了政治每门课都考不过我。

越是考不过，越是想较劲。

但是我谈恋爱，学乐器，剪最时髦的刘海，而她卯足了十二分努力，却还是考不过我。

加上每晚带着第二成绩单回家，还要被苏国强打骂。

苏兰陷入了恶性循环，再到后来，四处造我的黄谣。

回想起那段差点没坚持下去的时光，我忍不住开口，

「苏兰，你弟苏鹏跟我弟同天做的手术，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是我弟出事？」

原本还有一丝同情的同事们，听见我这话，瞬间皱了眉，

「隋医生，我知道你失手让弟弟丧命很难过，但这么诅咒苏兰弟弟也太恶毒了吧。」

「是啊，整个医院谁不知道，苏兰主任医师的论文和课题都通过了，患者和院长非常信任她，在坐各位谁失手，都不可能是苏兰！」

「再说了，全院谁不知道苏兰跟你是邻居，你每天一下班就打扮得跟狐狸精一样搞破鞋的事，板上钉钉！」

此时，苏兰却顾不上一起骂我。

苏国强不停地给她打电话，连挂八个后，自信如她，也难免陷入恐慌。

4.

我一边胡乱点头，一边给我妈发短信，让她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带着我弟出病房！

这辈子，不管他们再怎么侮辱我，我也不想掺和苏兰的烂事，但是他们欺负我到我头上来，我也不会再退让！

我一把掀开小课桌，站起来，

「哪来的歪理？凭什么我失手就是罪有应得，苏兰失手就是绝无可能？难道...」

我挠了挠头，转过身，用超大音量对我的实习生窃窃私语，

「难不成苏医生每晚都要去生计科偷了避孕套再私会院长的事，全院都不知道吗？只有咱俩撞见过？」

苏兰顿时脸色煞白，正义的气焰减了大半，她慌乱地藏起手机，瞪我。

刚才还围在苏兰身边的同事们，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眼里满是揶揄鄙夷。

毕竟，咱们院长夫人是个母老虎，传闻院长手里零花钱从不超过五百元。

如今，出轨用的小雨伞都要靠偷，看来传闻是真的。

苏兰混得也是很不容易。

我微笑着拍了拍苏兰的肩膀，

「这玩意不够了问我要呀，双十一囤了不少。毕竟这种丑事要是传出去，你们家的家风很危险呢。」

「大家听好了，苏家家风严格。苏爸爸知道苏兰干出这种狐媚子的事，一定会把她大卸八块。各位同事，一定要保密哦。」

原来还在嘲讽我的同事们，都翻了个白眼，站到我了这一边。

但是我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刘大夫，朋友圈里，你昨天下班后涂着大红唇在黄埔江边用餐，请问您是在搞破鞋吗？」

「楚医生，您爱买玉石珠宝，请问也是被包养了吗？」

「请问，现在做咯咯哒都需要去偷小雨伞吗？买不起小雨伞的，建议以后用拖鞋给自己拍拍。」

此言一出，挖苦我的女同事都哑了火。

苏兰脸上更是黑得五彩斑斓。

考了十几年都没考过主任医师的马医生皱着眉开口，

「隋心啊，你嘴上没门就算了，这么带实习生一起骂医院骨干，不是害了她吗！」

我笑出了声，这一次我也站起来了

「老马，您就别倚老卖老了。我这实习生可是协和下派，虽然年纪轻，基本功比你扎实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你再考不过，你就危险咯。」

我寒着眸子步步退让，保全不了自己，次次隐忍，也不能让畜生放过我。

重生一次，我不能让更不能躲。

这一次，我来开局。

苏兰握紧了拳，咬着唇不停地看手机。

我拍了拍苏兰的肩，温柔地说，

「你爸一直给你打电话，不会是苏鹏出事了，你爸找你吧？」

苏兰原本已经动摇了，听我这么一问，彻底把手机关了机，气定神闲地坐下，

「能有什么事？我爸关心我考试罢了。」

很好，嘴硬得恰到好处。

如果声音不颤，腿不抖就更好了。

我抬头，对着所有人朗声道，

「近期，给自家亲属做过手术的全院只有我和苏兰。医疗纠纷背后，关系着不仅仅是当事人，还有各位同事。还记得去年，老陈失手，不仅害得全院每人赔五万，还影响医院名声吗？」

「我提议：谁犯错，谁卖掉全部身家，平均分给在场所有人。」

大家都沉默了。

我和苏兰都工作七八年了，刚在市区买了房子，在场不过十五人，人均能有十万多！

同事们跟着吃瓜，没想到还能分一大笔钱，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却没人敢真表现出来。

小王打破沉默，对着苏兰鞠躬道歉，

「对不起，苏医生。我老师太激动，这个赌得太大了，不合适。」

老马也开腔，

「隋心亲手害死弟弟，精神不正常，算了算了。」

「赌！凭什么不赌！隋心老公挣大钱，家底厚着呢，大家一起分！」

苏兰拍案大喊。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看着手机里刚发来的照片，也跟着笑起来。

多好啊，犹豫的这片刻。

苏兰的母亲已经代替我弟，躺在了血泊里。

这一次的嘴硬好面子，可是母亲的代价，你做好承受的准备了吗？

5.

一直到执业医考试开始前，苏兰都没再拿出手机，没给苏国强回过一个电话。

我确定妈妈和弟弟都安全后，也放好手机，走进考场。

很快，考试结束。

同事们都簇拥着苏兰出来，

「苏主任，以后别忘了多提携小弟哇。」

「是啊兰姐，有好的课题多想着我点。」

刚刚还瞧不起她的同事，又变成了狗腿子。

我早就见怪不怪。

这毕竟是职场，谁爬得高谁就是香饽饽。

谁管你怎么爬上去的？

苏兰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一边手抖着给手机开机。

老马电话响了，

「院长，对，我们刚考完呢。」

老马无意中开了免提，院长愤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长廊，

「快让她滚回来!她爸跟疯了一样，见人就砍，她妈生死未卜，三名护士被砍伤，还考妈了个的考试，咱们院都上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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