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痴迷宗教，但她的信仰却偏离正道，近乎迷信。

我发高烧去医院，她却拦着我，用沉重的十字架压住我的额头，将散发着恶臭味的“圣水”灌进我嘴里。

我中毒昏迷，她却以为是神灵再临，抚平了我的病痛。

随口一提做了噩梦，她便带我去小教会，让所谓的神父帮我净化污秽。

但神父猥亵了我。

我告诉奶奶，奶奶却扇了我一巴掌，说我勾引神父亵渎上帝。

她痴信是我的灵魂未被净化，竟更频繁将我送去神父那里。

我绝望无助，向其他家人救助。

他们却说奶奶也是为了我好，甚至一同将我绑去教会。

从天台跳落之后，我重生了。

这一世。

我要让他们的灵魂浸透“圣水”，在深渊里品尝上帝的“慈悲”。

.

我仰面坠落时，奶奶枯叶般的祷告声刺穿耳膜。

「求主洗净这孩子的罪——阿门!」

三十七楼的风灌进喉咙，天台铁门后闪过父母举着《圣经》的模糊身影。

啪——

后脑勺突然撞上硬物，却不是预想中支离破碎的疼痛。

我睁开眼，入目是发霉的天花板。

额头上被压着重重的、冷冰冰的金属。

是奶奶那柄缠上了红色丝绸的铜制十字架。

此时，奶奶正用手死死将十字架按在我因为发烧而无比滚烫的额头。

她布满老年斑的脸此刻紧闭双眼，一副虔诚无比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道。

「污鬼退散！以圣父圣子之名！」

在发烧的痛苦中，我盯着奶奶放在床边的那瓶浑浊的“圣水”。

记忆如毒蛇钻进我的骨髓，释放毒液蔓延全身。

这样的“圣水”我家有整整一坛，都放在阁楼的角落里。

据奶奶所说那是年轻时主的恩赐，她视它为珍宝般整整存放了30多年。

在我高烧不退时，她将圣水灌进我的嘴里，害我前世中毒昏迷，险些丧命。

「咳咳！」

我猛地弓起身子，连带着高烧的不适剧烈咳嗽。

高烧的红渐渐从身体蔓延到脖颈，喉头一阵腥甜。

我最后用力一咳，一口血沫刚好喷在脸前的十字架上。

奶奶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手上拿的圣经也掉在地上。

她枯如树皮的手抓住圣水瓶，浑浊的双眼闪烁着癫狂的光。

「恶灵显形了！快喝圣水！」

在玻璃杯快要贴上我嘴唇的一瞬间，我将趁乱藏在被窝里的台灯电线狠狠一拉。

滋啦——

老式台灯被我拽翻在地，炸出火花。

奶奶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盛满圣水的玻璃杯被打翻在地。

散发出恶臭的液体溅了奶奶满身。

「啊啊啊啊啊——」

奶奶枯槁的双手近乎抓狂的抱着头，整张脸上充满了恐惧之情。

被圣水溅到的小腿也开始红肿，如果不就医，不过几天就会起泡溃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四岁的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嚎。

妈妈踩着红底高跟鞋冲上楼，一身玫红色真丝睡袍。

「妈！小宝打翻热水被烫到了，我们带小宝去——」

「不许去！」

没等妈妈说完，我连忙打断。

我死死攥住妈妈的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血肉。

「奶奶说圣水能治百病，您忘了？小时候我都是用的这个。」

妈妈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张了又张，说不出话。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

前一世，她就那样站在楼梯口，听着我一次次被圣水灌到痉挛的尖叫，却不敢踏进房间一步。

「可是小宝都起水泡了......」

「那是撒旦的考验！」

奶奶突然发疯般的扑向妈妈，将染红的十字架抵在妈妈的胸口。

楼下弟弟的哭声不断，妈妈急得要命，也不敢挣脱奶奶。

因为她也知道，如果逃走会是怎样一种可怖的后果。

看着妈妈面对奶奶无休止的咒语而逐渐崩溃的模样，我暗暗勾起冷笑。

前世我受的，定让你们加倍奉还。

2.

在妈妈下楼、奶奶重新取圣水之际，我将体温枪对准较为冰冷的手。

36.3度，够了。

奶奶再次端着一瓶圣水走进来时，我已经站了起来。

「我已经退烧了，奶奶。」

我将体温枪上的数字对着那副枯槁的面容。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近乎痴狂的喜悦。

「谢主隆恩！」

楼下还不停传来弟弟的哭喊。

「看来污鬼跑到弟弟身上去了！」

奶奶闻言脸色又是一沉。

楼下爸爸妈妈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反抗奶奶的命令擅自去医院。

我跟在奶奶颤巍巍的身影后面下楼，远远便看见弟弟的大腿伤口已经起了一层水泡。

而他看见奶奶手中的“圣水”，像是看见魔鬼般恐惧摇头。

「不！不要！我不要用那个脏水！」

他眼睛死死睁大，身体下意识往后撤，腿上的伤口溃烂流脓。

奶奶闻言双目怒睁，将手中染了血的十字架举起，对准弟弟的方向走去。

妈妈涂满红色指甲油的双手攥紧奶奶的手腕。

「妈——还是去医院吧！你看小宝多怕啊！」

我见状在奶奶耳畔悄声细语。

「奶奶，看来就在弟弟身上了，哪有污鬼就不怕圣水啊！」

奶奶闻言，更加确信了般点了点头，用力将妈妈甩开，径直走向弟弟。

爸爸看情况不对也想上前劝说。

「你们两个拦我，就是与上帝作对！」

奶奶形如枯槁的手将十字架高高举起，灯光照在十字架上，映出光芒。

苍老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弟弟眼看局势不妙，抬起腿要踹翻奶奶手中的圣水。

我赶忙冲上前护住圣水瓶，状似无意般碰了一下溃烂的伤口，他瞬间龇牙咧嘴，尖叫不止。

我赶忙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看向奶奶，顺便将手中安然无恙的圣水递上。

「奶奶快看！污鬼想毁了圣水，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救弟弟要紧啊！」

只见奶奶精瘦的双手接过圣水，看着爸爸妈妈一声令下。

「你们两个，按住他！」

爸爸妈妈不敢反抗，将弟弟狠狠按在沙发上。

充满恶臭味的圣水倒在弟弟溃烂的伤口上，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房子里。

我站在楼梯上冷笑出声。

上一世，你们也是这样死死按着我，而我的弟弟，却会一遍又一遍殷勤的为奶奶盛装圣水。

弟弟痛到晕厥时，我正在手机上下单接下来要用的道具。

他们将弟弟抬回卧室，我站在门后，听到爸爸妈妈密谋在半夜带弟弟偷偷去医院。

这样的呵护，你们从未用在我身上。

在我上一世被圣水一次次灌到晕厥，恳求你们带我去医院时，你们只会留下一句冰冷冷的话。

「主说生死有命。」

我没有的，那就都别想要。

深夜，我推开了弟弟的房门。

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3.

一声痛苦骇人的尖叫声划破黑夜。

全家人慌忙地起床，奔向尖叫声的源头——弟弟的房间。

我也装作惊醒的样子，将头发抓乱，穿着睡衣急忙跑出房间。

弟弟的房间里，爸爸妈妈跪坐在床前看着男孩痛苦不堪的表情，心如刀绞。

弟弟苍白的嘴唇开了又合，整张脸都痛出了汗水。

「爸爸妈妈，我要去医院！求求你们带我去医院！好痛！」

妈妈见状涕泪直流，趴在床边痛哭不已。

「孩子爸，你快想办法啊！看看小宝痛成什么样了！」

爸爸见状就要抱起弟弟出门。

重头戏还没到，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走了呢。

我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红色夜光颜料泼向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在夜色中，那十字架仿佛淌着暗红色的血。

随后，我将颜料瓶从窗台扔下，然后关上灯，尖叫。

「啊啊啊——爸爸妈妈！你们快看！啊啊啊！」

我边叫喊着便跌坐在走廊的地上，手指颤抖的指向弟弟房间。

妈妈闻声回头，边走向我边小声训斥。

「大惊小怪什么！」

到我跟前，妈妈用鞋子狠狠踢了我一脚，像是在责怪我会把奶奶吵醒。

下一秒，她转身，看到地上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在夜色中泛着红光。

她整个身子僵住，双手捂住嘴，颤抖着往后一步一步的退。

我装作不经意抬脚，她绊住我的脚重重倒下。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一次又一次的惊叫大喊，奶奶终于迈着苍老而急切的步子走出来。

他看着爸爸怀中的弟弟，心里了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走向我和妈妈，妈妈怕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味颤抖着。

我则哭得梨花带雨的指向弟弟的房间，抱着奶奶的裤脚大哭道。

「奶奶！你快看呀！弟弟的房间呜呜呜——恶！恶魔——」

奶奶闻言转头，在看清屋中景象的瞬间，布满皱纹的脸变得扭曲。

她二话不说命令爸爸将弟弟送回房间，准备开启驱魔仪式。

我非常有眼色的取来十字架和圣水，以及奶奶那本盗版圣经。

爸爸妈妈按住弟弟，奶奶将沉重的十字架死死按在弟弟的脸上，手中不停翻着圣经，嘴里一刻不停的念叨着。

「上帝保佑！」

我侧身靠着门框，看着弟弟生不如死的绝望表情，冲他冷冷一笑。

他仿佛看到了我的笑，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被狠狠灌了一大瓶圣水。

上一世，我也曾被这样死死按在床上、阁楼地板上、地下小教会里，我无助的看着他，他却玩味地笑着。

有时他会跑开，那时候我会傻傻的以为，我的弟弟找别人来救我了。

可下一秒，我看到的是，他端来一瓶满满的圣水，恭恭敬敬的递到奶奶手边。

我的心彻底死了。

于是现在，我抬脚走上阁楼，忍着强烈的恶臭味，盛了满满三瓶圣水。

我将圣水递到奶奶手边，爸爸妈妈对我露出怨恨和责怪的眼神，而他们转眼看向弟弟，满脸心疼和宠溺。

我冷冷一笑，起身靠在窗边。

在众人不注意时，用脚踩着弟弟扔在地上的衣服擦干净颜料，然后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

家里能安生一阵子了，接下来就该解决你了。

令人崇敬的“神父”。

4.

姑姑抱着做噩梦受惊吓的表妹冲进门时，我正看着神父送来的圣餐面包失神。

满脑子都是上一世被猥亵的恶心和恐惧。

「妈!莉莉整夜说看见长翅膀的怪物!」

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她便大声斥责我。

「你奶奶呢！见了我也不知道喊人，一点教养也没有——」

没等她说完，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巨大响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姑姑。

我一步一步走向她，此刻的她还跳脚般指着我骂。

「你要死啊！那么大声干嘛！又吓到你妹妹怎么办！」

到她面前后，我微微低头死死盯着她狰狞的脸，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刺破她的喉咙。

就是这张嘴脸，在前世我被神父猥亵时传播谣言，让我承受了多少冷眼和指责。

「奶奶在阁楼，姑姑去叫她吧，妹妹交给我就好，我带她到床上休息一会。」

她骂骂咧咧的将表妹交到我身上，嘴里嘟囔着没礼貌之类的话。

我没在意，低头看着此刻因为受惊双眼空洞的小女孩。

她如天使般瓷白的面庞令人怜惜，也正是这幅面庞下，藏着更大的恶魔。

前世的最后一次驱魔仪式中，奶奶强硬的撕破我的衣服，用鸡血往我身上泼。

而可爱漂亮的妹妹，却拿起手机直播涨粉。

我想到这，将女孩轻轻放在床上，拿起旁边抽屉里的小号银骷髅头，狠狠在额头上按出红印。

接着用暗绿色荧光颜料对准她的眼皮轻轻抹上。

做完这一切，我起身将窗帘打开——阳光下，颜料丝毫看不出来。

奶奶和姑姑着急忙慌跑进屋里，姑姑趁机借力将我狠狠撞向一边。

一会再来收拾你们。

我冷笑着退出房间，走向阁楼。

打开门，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跪坐在地板上，满脸泪痕。

她是今天被家人强行送来做净化的。

我知道她。

前世，她也是深受家人对宗教的痴信，频频被送到神父那里。

她在神父那里的遭遇，可想而知。

而我唯一一次逃出去，是她偷偷为我开了门。

前世她的结局我不得而知。

可我深深的记得，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唯一拯救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我向她走去，她有些害怕。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边说话，我边将她领口拉低。

我用事先准备好的金色荧光粉画下十字标记。

在昏暗的阁楼里，这标记微微泛着白金色的光，似圣光降临。

做完这一切，将荧光粉送给她。

「每次洗过澡后就像这样画上标记，能骗过他们一阵子。」

时间紧张，我不能久留。

临走前，我回头看向地板上的少女，她含泪的眼晴正满怀感激的望着我。

「请务必千千万万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这句话，送给你，也送给我。

我走下阁楼，远远听到姑姑的哀嚎。

「怎么会有骷髅印啊——我的女儿啊——」

我走向房间门口，奶奶枯树皮般的双手正颤抖着翻阅着那本圣经，一旁的姑姑捧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

我不作声，默默走到奶奶身旁低声说。

「奶奶，光会不会太刺眼了，我把窗帘关一点吧。」

奶奶闻言愣愣的点了点头，我看见她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

大片的阳光被窗帘遮挡了去，屋里的光线柔和了许多。

我转头看向表妹，眼上那股淡淡的绿色幽幽的泛着光。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妹......妹妹的眼睛——」

姑姑被我的尖叫声一惊，刚想开口骂我，转眼看到妹妹的眼睛正泛着绿光。

「啊啊啊啊啊——妈！你快看莉莉！妈你想想办法啊妈！」

奶奶见状，双手颤抖，厚厚的一本圣经砸在地上。

她面若白纸，毫无血色。

「撒旦的印记！」

「快！快送到神父那里！」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半字书香》回复书号【745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