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父亲不是在赌博，就是在赌博的路上。

每次放学回家，妈妈都被输钱酗酒的父亲打的遍体鳞伤。

看到我回家，妈妈会擦干泪水，笑着欢迎我回家。

妈妈能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可擦不掉她身上的伤痕。

“明媚，你妈被你爸卖了，卖去夜场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中考前，要债的找到家里，妈妈被轮奸致死。

我的父亲不但袖手旁观，还对我说。

“明媚，你妈死了，你也去卖，多赚点，我赌博输钱快。”

甚至亲手把我送到追债人手中。

1.

今天放学，我开开心心的回家。

因为今天老师和我说，我只要中考正常发挥，我可以保送到某高中，不用出一分钱学费。

我想回家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考上大学以后我会带她离开，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家。

推开门，没有看到妈妈的笑脸，映入眼帘的是四个男人，正在家里打麻将。

房间内云雾缭绕，看着地上掉落的烟头，他们应该打了好久了。

“李明志，我妈呢？”

我从来不叫他爸爸，因为他不配。

“明媚，你妈被你爸卖去夜场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了。”

另外一个男人漫不经心的说着，猥琐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老李，不错啊，有个漂亮老婆卖身养你，女儿也漂亮啊。”

李明志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

“你们喜欢啊？500一晚，送你们一个近水楼台价咯。”

“正好今天晚上输了1500，你们三个人一人一次。”

我用四指紧紧掐着大拇指，忍着恶心再次开口。

“我妈呢？”

“你再不说我妈在哪里，我要报警了。”

话音刚落，一个酒瓶朝着我飞过来，来不及闪躲，我的额头被砸了。

“贱种，谁让你这么和老子说话的，你和你妈都是扫把星，贱货。千人骑，万人挎的贱货。”

李明志觉得我扫了他的面子，突然动手。

“我妈呢？”

我没有像妈妈一样擦去他作恶的证据，语气也变得更加坚定。

缓缓流下的血覆盖住我半张脸，旁边的人也许是被这样的我吓到。

纷纷找借口想走，毕竟他们不想惹火上身。

他们零零碎碎走到门口，我妈也回来了。

她皮肤白皙，穿着一身翠绿的旗袍，裸露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

即使不施粉黛，还是那么美。

其中一个男人，摸了摸妈妈的屁股，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妈妈一把推开他，急忙跑到我身边，检查我的额头。

“明媚，你没事吧，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着手忙脚乱的拉着我准备出门。

“一个贱蹄子，死了就死了，钱呢？钱呢？老子刚刚输了好多钱，快给我钱。”

李明志拉扯着妈妈身上的包，打开包，把里面的钱都拿走了。

“你给我留点，我要给明媚包扎伤口。”

李明志哪里会管这些，把妈妈推倒再地。

“你就是个没用的贱货，一晚上就那么点，你床上那股骚劲去那了？”

李明志咬牙切齿，拿着钱就走了。

妈妈抱着我就开始哭，她的眼泪很烫，烫到了我的手，还有我的心。

“妈，我可以保送市一中，不要交学费，妈，你和我走吧。”

妈妈小心的擦着我的伤口，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挤出一个笑容。

“我的女儿真厉害，等你以后毕业找工作了，妈还等着过好日子呢。”

“妈，你为什么不现在和我走呢？我可以去给同学补课，我可以养活你。”

“我存了好多......”

妈妈一下捂住我的嘴。

“别让别人知道，你以后上学用钱的地方还多呢？妈也给你偷偷攒了点钱，你好好上学，你是妈唯一的希望。”

“妈......”

“妈是不会走的，妈已经是个烂人了，妈只想让你好好上学，长大以后出人头地，妈为了你，做什么都愿意。”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永远都是。”

我和妈妈蜷缩在一张小床在，温暖着彼此。

可美好的时间短暂。

半夜，李明德又醉醺醺的回来了。

他一把抓起熟睡的妈妈，扇了好几个耳光。

“睡什么睡？老子饿了，赶紧给老子做点吃的。”

那么大的动静，我也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妈妈。

“小宝，你赶紧睡觉，明天还上学呢。”

妈妈耐心的替我盖好被子。

“妈给他做点吃的，一会妈也去上班了。”

我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工作，我点点头，不想让她看见我眼角的泪水。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不一会，李明志吃饱了，像死猪一样，直挺挺的睡在沙发上，呼噜震天响。

2.

隔天，我正在学校上课。

隔壁的小孩慌慌张张跑到教室门口。

“明媚姐姐，你妈妈又被打了，你赶紧回去吧，是我爸爸让我来叫你的，去晚了就没命了。”

他是隔壁赵叔叔家的儿子。

赵叔叔为人处事刚正不阿，以前妈妈被打，他也曾出言相劝。

可他越是劝说，李明志对妈妈下手越狠。

渐渐的，他也不再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一路小跑，差点被路过的汽车撞倒。

到了家门口。

李明志拿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打在妈妈身上。

每一鞭都皮开肉绽。

妈妈一遍一遍哀求着，可没有用。

“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妈的，臭婊子，还敢背着老子偷偷藏钱，看我打不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藏钱。”

来的路上，我买了一把匕首。

我拿着匕首，跑到李明志面前，狠狠扎在李明志的大腿上。

他吃痛，一脚把我踢到门上，强烈的撞击感让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明志嘴里骂着脏话，从裤子上解下皮带。

疼痛感迟迟没有落在我身上，妈妈死死抱着李明志，让我快跑。

我看着遍体鳞伤的妈妈，扭头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我拿着菜刀对着李明志。

“你要是再打一下，我就砍死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在抖，我的手也在抖，可看向李明志的眼神里没有闪躲和害怕。

我不止一次对李明志动过杀心，这次想杀他的心到达巅峰。

李明志愣在原地。

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从小和妈妈一起蜷缩在桌子底下求他不要打妈妈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他把皮带扔到地上，拿起藏在床角的钱，骂骂咧咧的出去。

妈妈挣扎着站起来，夺过我手中的菜刀。

把我揽入怀中，我把她推开。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他不打死你，你是不是不会走？”

小时候，我看着李明志输钱后就喝酒，喝完酒就开始打妈妈。

可她一次都不曾反抗，我对她很失望。

“你为什么不和我离家出走，这个烂男人到底哪里值得你对他好？”

“你不但是在作践自己，也是在作践我。”

长那么大，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和妈妈说话。

我不懂，明明只要离开这个烂人，我们就可以幸福。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都是妈不好，你原谅妈妈，”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你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和我走。”

我直愣愣的看着她。

“我这就办理退学手续，我赚钱养你，我......”

一个巴掌稳稳的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很疼，比李明志打的还疼。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是不读书，就别认我这个妈！”

“就算你不认我，我也要带你走，我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会保护你。”

“你是想气死我吗？你那么年轻，怎么赚钱？”

“我怎么赚钱都好，只要你和我离开这里，我宁愿去卖......”

一巴掌又落在我脸上。

“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妈妈的眼里有痛心，还有失落。

“你难道想和我一样吗？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生不如死。”

“离开男人难道不能活吗？为什么一定要依靠男人？”

我实在是不理解，听着我大声质问。

不顾我的推搡，妈妈把我抱在怀里。

“我答应你，等你中考结束后，妈妈和你一起去市里，一起离开这里。”

听到妈妈对我的承诺，我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你答应我，如果他再打你，你一定一定要反抗。”

妈妈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3.

离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妈妈下班也越来越晚。

中考前几天，我在老师的培训班补课。

这段时间，我发疯似的学习，常常背书到深夜。

有时候鼻血流的满脸是，我都不在意。

临近中考，妈妈给我打了电话。

“小宝，复习的怎么样了？”

“妈，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拿到保送名额。”

“我的宝贝最棒了，妈在家等你。”

“你要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带着让妈妈逃离李明志的决心，我超常发挥。

每场考试我都提前交卷，看着卷子，我仿佛看到未来美好的生活在向我招手。

考完和老师对完答案，我更加信心满满。

当我兴冲冲回家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

我四处打听，周围的人支支吾吾。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李明志之前的牌友。

“哟，我们的状元回来了。”

“李明志呢？我妈呢？”

他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我给了五百块钱，让他说出我妈的下落。

他犹豫了好久，还是接住这些钱。

“你中考前一天，你爸的债主找上门了，20几个大汉呢。”

“他们听说你爸还不上钱，把李明志揍了，吵着闹着要把你妈卖了。”

“你妈拼死抵抗啊，最后你爸说自己还有一个15岁的女儿，可漂亮了，说等你回来，马上把你送给他们抵债。”

“听到这里，你妈不乐意了，说有什么事情冲她来，你妈平时娇弱的不行，一提到你就炸毛了。”

他顿了顿。

“继续说。”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然后为首的老大看你妈长的不错，招呼一群手下，让你妈轮流伺候。”

“一晚上过去以后，你妈就没气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

“前几天你爸让我帮忙把你妈埋了啊，用草席子一裹，挖了个坑就埋了。”

“要债的看闹出人命，就把债务一笔勾销了，前提是你爸别报警。”

“我妈被埋在哪里？”

我死死的扣着手心，一滴滴鲜血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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