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城市早己沉入深眠,唯有顶层总统套房的落地窗,依旧映照着不夜的流光。
空气里,还浮动着白日婚礼残存的甜腻气息——香槟的微醺,玫瑰的馥郁,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新娘的香水味。
一切都仿佛是精心布置的舞台背景,唯独缺了本该在此刻浓情蜜意的主角。
沈庭瑄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她身上穿着精致的丝绸睡袍,衬得肌肤莹白如玉,但那双望向窗外的眼眸,却比夜色还要沉静。
她的新郎,季绍安,还没有回来。
从午夜的等待,到凌晨的寂静,时间一点点流逝,带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喜庆的温度。
拨出的电话一次次被转入冰冷的语音信箱,那个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和遥远。
他说过去送一位重要的长辈,一个小时就好。
可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
沈庭瑄站起身,赤足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在空旷的套房内踱步。
目光扫过梳妆台,那枚象征永恒的钻戒在灯下闪烁着刺目的光,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婚礼上,她最好的闺蜜楚依依,是不是握着她的手,说了太多的祝福?
她的笑容,似乎也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用力。
而季绍安,他在宣读誓言时,眼底那瞬间的游离,是她看错了吗?
纷乱的思绪被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打断。
不是季绍安。
是一条延迟接收的语音留言,来自楚依依。
时间戳显示是两个小时前。
沈庭瑄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听筒里传来楚依依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声音,背景有些嘈杂,似乎在机场或车站:“庭瑄……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和……阿安……请你……忘了我们吧……对不起……”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解释,没有前因后果,只有一句模糊的“忘了我们”。
“我们”?
沈庭瑄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关节泛白。
她缓缓走到衣帽间,目光扫过季绍安的衣物区。
那里,除了今天穿着的礼服,他最常用的那个行李箱,不见了。
不仅如此,旁边那个同款式的、原本属于她的备用旅行箱,也不翼而飞。
两个箱子。
他和楚依依。
语音里的“我们”。
还有那句“忘了我们”。
零碎的线索在脑海中骤然串联,构成了一个清晰却又无比荒谬的真相。
原来如此。
沈庭瑄慢慢地、慢慢地,将手机放回原处。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冻结了西肢百骸。
她走到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前,看着床头柜上那张笑得无比甜蜜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男人温文尔雅,女人幸福依偎。
她伸出手,拿起相框,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季绍安的脸。
然后,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调,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吐出几个字:“季绍安,你好没种。”
话音落下,相框被精准地、悄无声息地倒扣着放进了床头柜旁的垃圾桶。
她转身,脱下象征新婚的睡袍,随意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旧物。
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真丝长裙,穿在身上。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底却沉淀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悲伤?
愤怒?
或许有。
但在那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被背叛的痛楚,似乎催生出一种奇异的力量。
她走到窗前,再次望向那片繁华而疏离的都市夜景。
玻璃上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既然有人选择用背叛来结束这场闹剧,那她,又何必遵循世俗的剧本,扮演一个哀怨的弃妇?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联系人名字上。
那是一个她从未想过会在今晚联系的人。
手指轻轻一点,拨号界面跳了出来。
夜,还很长。
她的新婚之夜,或许,才刚刚开始……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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