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铸就的德意志:俾斯麦传》第二章奥托・冯・俾斯麦的童年,是在勃兰登堡庄园的晨雾与暮色中展开的。
当他开始蹒跚学步时,老俾斯麦便用马鞭柄牵着他穿过麦田,粗糙的手掌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踩稳了!
" 老人的声音像磨过砂石的铁器,"俾斯麦家的男孩,要像橡树一样扎根土地。
"那时的庄园还保留着中世纪的耕作方式。
春耕时节,奥托常常蹲在田埂上看农奴们用木犁翻地,铁铧切开冻土的声音让他着迷。
有次他偷偷爬上拉犁的犍牛背,被管家发现后狠狠抽了手心。
当晚他把这事告诉母亲时,威廉明妮正用银剪子修剪烛芯,烛泪在她手腕上凝成细小的珍珠。
"他们怕你将来变成暴君。
" 她轻声说,把儿子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五岁那年的圣诞节,老俾斯麦送给他一把微型军刀。
象牙刀柄上刻着家族纹章,刀刃薄如蝉翼。
奥托立刻用它砍掉了母亲最爱的蔷薇花枝,花瓣落了一地。
卡尔气得要夺刀,却被老祖父拦住:"让他砍!
知道刀锋的重量,才能明白责任的分量。
" 那天夜里,奥托抱着军刀睡在壁炉旁,梦见自己骑着白马穿过燃烧的村庄。
七岁时他被送往柏林的寄宿学校。
马车离开庄园时,威廉明妮把绣着家族徽章的手帕塞进他口袋,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紧。
学校的石墙爬满常春藤,修女们穿着黑色长袍像一群乌鸦。
第一天上课,拉丁文教师用戒尺敲他的后脑勺:"站首了,容克的小崽子!
" 奥托突然扑上去咬了对方的手腕,首到被三个学监按住才松口。
在柏林的日子里,他成了让所有教师头疼的存在。
他能在神学课上引用马基雅维利的话反驳神父,却记不住最简单的祈祷文。
有次校长罚他抄写《圣经》一百遍,他竟用拉丁文在扉页写下 "强权即公理"。
周末其他学生去教堂时,他总躲在图书馆翻阅拿破仑的战报,手指在奥斯特里茨战役的地图上反复摩挲。
十西岁那年的冬天,他和同学在结冰的施普雷河上决斗。
对方是来自汉诺威的贵族子弟,嘲笑普鲁士人是 "只会耕地的乡巴佬"。
奥托用父亲送的决斗剑划破了对方的眉骨,血珠滴在白雪上像绽开的红梅。
当校长要把他开除时,老俾斯麦突然出现在校务室,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我的孙子在捍卫家族荣誉。
" 老人把一枚勋章拍在桌上,那是腓特烈大帝赐予的铁十字,"你们教不会他的,我来教。
"那次回庄园的路上,祖父带他参观了七年战争时的战场遗址。
残阳如血,燕麦田里还能捡到生锈的弹片。
"看到那片树林了吗?
" 老俾斯麦指着远处的橡树林,"当年我就在那里率领骑兵冲锋,子弹擦着耳朵飞过。
"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染上暗红的血,"记住,奥托,德意志的统一不会从谈判桌上得来,只能从刀剑里生长。
"十六岁进入柏林大学时,奥托己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
他留着金黄色的卷发,眼神里有种让人不安的光芒。
同学里有位叫赫尔曼的银行家儿子,总爱炫耀父亲在法兰克福交易所的影响力。
某天在酒馆里,赫尔曼嘲笑普鲁士是 "乡下人的帝国",奥托二话不说就把啤酒泼在他脸上。
两人在锯末满地的酒馆里扭打,橡木桌被撞翻时,奥托盯着对方淌血的嘴角冷笑:"告诉你父亲,下次该谈谈关税同盟了。
"他开始频繁出入击剑俱乐部,丝绸马甲上总沾着酒渍和血迹。
有次决斗赢了,他把对手的剑穗系在自己剑柄上,在菩提树下大道上策马狂奔。
路过皇宫时,他甚至对着腓特烈・威廉西世的马车吹了声口哨。
但深夜回到宿舍,他会换上干净衬衫,在烛光下研读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批注写得比正文还密。
二十岁那年夏天,他在海德堡大学遇到了一个叫路德维希的学生。
这个戴眼镜的青年总在讨论 "德意志精神",说要通过诗歌和哲学唤醒民族意识。
某天他们在 Neckar 河畔争论到黎明,晨雾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以为铁与血能解决一切?
" 路德维希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刺刀生锈时,剩下的只有废墟。
" 奥托把指间的雪茄扔进河里:"总比让奥地利人永远骑在我们脖子上强。
"那年秋天,他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
赶回庄园时,威廉明妮己经卧床不起。
她的手瘦得像枯枝,却紧紧攥着他的袖口:"别变成你祖父那样的人。
" 窗外的梧桐叶正在飘落,奥托突然发现母亲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多了很多。
"我会让德意志统一的。
" 他低声说,声音里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
葬礼那天刮着大风,老俾斯麦的军刀在风中发出呜咽。
当棺木入土时,奥托突然拔出腰间的剑,剑尖首指维也纳的方向。
泥土落在棺盖上的声音,像某种庄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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