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书院 > > 顾泽生冰冷藏在素描本里的白月光全文免费阅读_顾泽生冰冷完整版免费阅读
言情小说连载
长篇现代言情《藏在素描本里的白月光》,男女主角顾泽生冰冷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喜欢火不思的飞侠”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藏在素描本里的白月光》主要是描写冰冷,顾泽生,一种之间一系列的故事,作者喜欢火不思的飞侠细致的描写让读者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中。藏在素描本里的白月光
主角:顾泽生,冰冷 更新:2025-06-30 13: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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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三周年那天,我亲手砸了顾泽生的书房墙。当然,是带着设计图纸和施工队,
用艺术的名义砸的。那面原本冰冷、厚重、象征着顾泽生绝对领域和疏离感的墙,
在整整三天的电钻轰鸣与粉尘弥漫后,终于轰然倒下。阳光,
真正意义上的、大片大片毫无阻碍的灿烂阳光,像金色的瀑布一样,
瞬间涌入了这个总是光线幽暗、散发着陈旧书卷和昂贵木料气息的空间。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狂舞,像是庆祝某种新生。我站在一片狼藉又充满无限可能的废墟中央,
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忍不住笑出声来。林晚,你做到了。这堵隔绝了太多东西的墙,
终于被你拆掉了。改造书房的念头,在心底盘踞了整整一年。顾泽生,我的丈夫,
一个名字都带着冷硬棱角的男人,他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习惯用精准的指令和沉默的背影处理一切,包括我。他的书房,
是这栋奢华别墅里唯一一个我从未被真正允许进入的地方,是他绝对的私人堡垒。
每次经过那扇紧闭的深色胡桃木门,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门板,
心里总会漫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我想打破它。用我的方式,用光,用色彩,
用属于“家”的柔软线条,把他从那座冰冷的堡垒里拽出来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设计师的职业病让我对空间有着近乎偏执的构想。这间新的书房,会是他的,也会是我的。
我要让阳光亲吻他批阅文件的指尖,让窗外花园里我亲手栽下的玫瑰香气萦绕在他呼吸间。
我要在靠窗的位置,放一张宽大舒适的双人沙发——他看他的财报,我画我的草图,
互不打扰,又近在咫尺。角落里的留声机,会播放他收藏的那些古老的黑胶唱片,
让音符代替我们之间常常匮乏的语言。最重要的是,
我要把原本靠墙的那排顶天立地的沉重书架,改造成波浪形的开放式设计,让空间流动起来,
让空气和视线都畅通无阻。这个构想在我心里反复打磨、描绘,早已熟稔于胸。
我甚至能想象出顾泽生看到成品时,那万年冰山般的脸上,或许会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这念头像一颗小小的糖,支撑着我熬过无数个独自等待他归家的夜晚。工人撤场后,
留下的是空旷的骨架和满地的建材余料。真正的魔法,才刚刚开始。我一个人留下来,
挽起袖子,成了最后的“清洁工”和“布景师”。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木屑和油漆混合的味道,并不好闻,却带着一种新生的蓬勃感。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推着吸尘器在光洁的地板上来回穿梭,
看着细小的木屑和灰尘被强大的吸力卷走,露出底下温润的原木色。
阳光透过新装的巨大落地窗,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大片温暖的光斑。
我特意选的是那种能过滤掉刺眼光线、只留下温柔暖意的玻璃。窗外的玫瑰开得正好,
深红、浅粉、鹅黄,一团团、一簇簇,在初夏的风里轻轻摇曳,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进来,
渐渐冲淡了室内的工业气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有点痒,我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
留下一点灰黑的印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目光落在墙角那堆等着最后归位的波浪形书架组件上。它们是我设计的灵魂,
流畅的曲线打破了所有直线的冰冷。为了达到完美的效果,我拒绝了工人帮忙,
固执地要自己动手,像拼装一件巨大的艺术品。我深吸一口气,
走向最沉重的那一块实木弧形板。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木料特有的厚实感。我咬紧牙,
用尽力气将它抬起、挪动,一点点靠近预设的位置。地板是新铺的,打磨得极其光滑,
摩擦力比预想中小。就在我小心翼翼调整角度,试图让它严丝合缝地嵌入墙边凹槽时,
脚下猛地一滑!“啊!”惊呼脱口而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倒去。
手中的沉重木板也随之脱手,不受控制地朝旁边一撞——“咚!”一声沉闷又突兀的巨响。
不是木板落地的声音,而是来自那面刚刚被清理干净、刷上了柔和的米白色艺术漆的侧墙。
就在波浪形书架预定要倚靠的位置附近。我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手肘被震得发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顾不上自己,我立刻看向声音来源。只见那面崭新的墙面上,
一块大约半米见方的区域,艺术漆层竟然裂开了几道蛛网般的细纹,中心位置向内凹陷,
露出里面颜色略深的底漆。更诡异的是,随着这撞击,那凹陷的中心点,
似乎……松动了一下?像一块被按下去的活板。灰尘簌簌落下。
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我。这面墙,是新砌的,内里应该是实心的填充墙体才对!
怎么可能有这种松动感?难道是施工队偷工减料,里面是空的?
疑惑和一丝莫名的不安驱使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疼痛,凑近那个凹陷点。我伸出手指,
试探性地按了按那个松动的中心。“咔哒。”一声极其轻微,
但在寂静中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动声响起。我的指尖猛地一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那个凹陷的中心点,竟然像一个小小的活板门,
向内侧无声地弹开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约莫两个巴掌大小的方形孔洞。
灰尘的味道更浓了,混合着一股陈年的、纸张和某种胶质混合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
从那个小小的黑洞里弥漫出来。那气息冰冷而陌生,
带着时间的尘埃和一种……被长久刻意遗忘的疏离感,瞬间冲淡了满室阳光和玫瑰的暖香。
里面有什么?光线太暗,书房顶灯还没装好,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心脏在肋骨下擂鼓。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个幽暗的孔洞。
里面似乎很浅。触感先是粗糙的木板内壁,然后,指腹碰到了一样东西。硬质的,
带着纹理的皮质表面。冰凉。我用力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光线,
手指轻轻勾住那个硬物的边缘,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谨慎,
将它从那个黑暗的囚笼里取了出来。一本素描本。它的样子落入眼帘时,
我下意识地抽了一口气。尺寸比常见的素描本要小一圈,约莫A4纸大小。
封面是深棕色的软皮,曾经应该很考究,但如今已严重磨损、泛黄,边角卷曲起毛,
留下无数岁月摩挲的痕迹。皮质表面布满了细小的龟裂纹路,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标识,只有一种沉重到近乎腐朽的陈旧感扑面而来。它沉甸甸的,
压在掌心,带着那个黑洞里沾染的冰冷和尘埃气息。这本本子,
被如此精心地藏匿在这个新砌墙体内部的隐秘暗格里,像一个被刻意埋葬的秘密。
在顾泽生绝对不允许我踏足的书房里。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脚底窜起,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方才改造书房的满腔热情和甜蜜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
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冰冷的神经。
阳光依旧慷慨地洒满整个空间,落在我汗湿的鬓角和沾满灰尘的手上,
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手中这本冰冷、陈旧的素描本,像一个不祥的预言。
翻开它吗?理智在尖叫着阻止:林晚,放下它!放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维持住你摇摇欲坠的平静!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带着自毁倾向的冲动,
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手指背叛了大脑的指令,
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颤抖,不受控制地,掀开了那厚重泛黄的封面。
“沙……”纸张摩擦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刺耳。第一页,跃入眼帘。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是一幅铅笔速写。线条干净利落,
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准和……温柔?画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侧脸。她微微低着头,
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颊边。鼻梁秀挺,下颌线条柔和流畅。最抓人的是她的眼睛,
即便只是简单的铅笔线条,也能看出那眼神的清澈和专注,
仿佛正凝视着什么极为珍视的东西。而最最刺目的,是她的右眼眼角下方,靠近颧骨的位置,
被铅笔仔细地点缀、加深,清晰地画着一颗小小的、形状姣好的泪痣。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一个美丽、带着独特辨识度那颗泪痣的陌生女人。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翻过这一页。
第二页,是她穿着连衣裙的背影,站在一片模糊的、像是公园树林的背景里,
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第三页,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松松地握着一支笔,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光影处理得极其细腻动人。第四页,她撑着伞在雨中的街头回眸,
眼神带着一丝迷惘。第五页,第六页……第十页……第三十页……手指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急,纸张哗啦啦地响着,像一片片冰冷的雪片刮过我的脸颊。每一页!每一页都是她!
同一个女人!不同的姿态,不同的神情,不同的场景!或坐或立,或笑或静,
或嗔或痴……唯一不变的,是眼角那颗清晰无比的泪痣,像一枚烙印,深深刻在每一张纸上,
也狠狠烙进我的眼底,我的心里。笔触从最初的略显青涩,到后来的圆熟老练,
甚至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深情。
每一根线条都仿佛倾注了作画者全部的心神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感。那些专注的凝视,
那些温柔的笔触,那些光影间流淌的眷恋……是我从未在顾泽生身上感受过的温度。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胸口剧烈起伏着,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喉咙。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冰冷的酸液涌上喉头,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指尖冰冷麻木,
几乎要握不住这本沉重的册子。翻动终于停在了靠后的位置。日期标注开始出现,
用铅笔写在页脚,字迹是顾泽生特有的那种冷硬、棱角分明的字体。
“6.15”……“7.3”……“9.21”……这些日期,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的眼睛,刺穿我的大脑。“10.18” —— 这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日子。
那天我亲手做了蛋糕,等了他一整晚。他回来时已是深夜,带着一身酒气,敷衍地抱了抱我,
说公司有紧急会议。素描本上,那个泪痣女人正对着画外巧笑倩兮。
“2.14” —— 情人节。他送了我一条昂贵的项链,然后匆匆飞去了国外“谈项目”。
画纸上,她裹着厚厚的围巾,在雪地里笑得像个孩子。“5.7” —— 我生日。
他订了米其林餐厅,却在餐桌上接了长达半小时的电话,回来时神色疲惫,连蛋糕都没切。
素描本里,她闭着眼,似乎在许愿,烛光映亮了她带泪痣的脸庞。……日期越来越近,
越来越新。翻动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痉挛、僵硬。我几乎是屏着最后一口活气,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翻到了最新、纸张最白净的那一页。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冰冷的铅灰色线条,勾勒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女人躺在洁白的枕头上,双眼紧闭,
长睫覆盖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的眉头微蹙,似乎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粘在额角和颊边。依旧是那颗泪痣,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清晰,
像一滴凝固的、永远不会坠落的悲伤。画面的背景是虚化的,
但能隐约辨认出医院病房的轮廓——床头柜的一角,点滴架的模糊影子。
而最刺眼、最致命的,是页脚那行铅笔字。每一个字母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凿进我的视网膜,凿穿我摇摇欲坠的世界。**“11.25,手术日。苏晚。
”**苏晚。一个名字。一个被无数线条、无数光影、无数隐秘日期供奉着的名字。
一个藏在丈夫心脏最深处暗格里的名字。“11.25”……这个日期像一道惨白的闪电,
瞬间劈开了我记忆的闸门,露出了底下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一天!那一天冰冷的医院走廊,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仿佛还在鼻腔里萦绕。头顶惨白的灯光,照得人无所遁形。
小腹深处那持续不断的、撕扯般的剧痛,
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不可挽回地流失……冰冷的手术推车,
护士模糊而公式化的安慰,医生严肃的面孔……还有,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我躺在手术台上,
意识模糊,唯一的念头是:顾泽生呢?他在哪里?我需要他!求求他,抓住我的手……后来,
当我从麻醉的混沌中挣扎着醒来,浑身冰冷,病房里空荡荡的。护士告诉我,手术很顺利,
但孩子……没能保住。我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躺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流进鬓角。
直到天色擦黑,病房的门才被推开。顾泽生走了进来。他穿着挺括的深色西装,
脸色有些疲惫,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他走到床边,
身上似乎还带着外面微凉的空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消毒水以外的气息?他俯身,
动作有些生硬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指尖微凉。“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
听不出太多情绪,像在询问一件公事。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只有眼泪流得更凶。巨大的悲伤和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让我只想抓住他,
寻求一点支撑和慰藉。他似乎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我惨白的脸和泪湿的枕头,然后,
他直起身,用一种近乎刻意的平淡语气说:“公司那边还有点急事没处理完。你好好休息,
需要什么叫护士。”他甚至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床边,像一个例行公事探望下属的领导。
说完,他甚至没等我回应,便转身离开了病房。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他挺拔却无比冷漠的背影。那一刻,病房里的死寂,比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更刺眼,
比身体的疼痛更蚀骨。而现在……现在!这本冰冷的素描本,这一页标注着“11.25,
手术日。苏晚”的画像,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烫在那个从未愈合的伤口上!原来如此!原来在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失去我们的孩子,在绝望中渴求他一丝温暖的时候……我的丈夫,顾泽生,
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走廊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他手里握着铅笔,不是握着我的手!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画纸上,不是落在我惨白的脸上!他笔下流淌出的,
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担忧和深情!他甚至清晰地记录下她做手术的日子!苏晚。这个名字,
连同她眼角那颗该死的泪痣,像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感官。
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我猛地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濒死般的干呕声。
眼前阵阵发黑,书房里灿烂的阳光变得无比刺目、扭曲。我踉跄着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还没来得及安装的书架组件上,尖锐的棱角硌得生疼,
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撕裂的痛楚。素描本“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
摊开在那页刺目的“手术日”上。画中女人苍白的脸和那颗泪痣,
在阳光下仿佛咧开了一个嘲讽的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原来,这三年的婚姻,
这三年的日日夜夜,我自以为一点点靠近的温暖,我精心准备的每一个惊喜,
我忍受的每一次疏离和等待……都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我林晚,
只是一个拙劣的、悲哀的替代品!只因为我的眉眼,
有那么一点点像他心尖上那个叫苏晚的女人!“呵……呵呵……”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笑声,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在脚下的素描本上,
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模糊了画中女人眼角的泪痣。我像个疯子一样,
在空旷、明亮、却冰冷彻骨的新书房里,又哭又笑。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脸上的泪痕干了,留下紧绷的刺痛感。
胸腔里那团疯狂燃烧的火焰,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更沉静的冰冷所取代。
那是一种彻底死寂后的冰冷。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
指尖触碰到那本摊开的素描本,那冰冷的皮质封面。我把它捡了起来,动作僵硬,
没有再看一眼。另一只手,
死死地攥住了口袋里那几张薄薄的、却耗费了我无数心血的最终版书房设计效果图。
图纸边缘锋利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意识。
我一步一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这间刚刚诞生的、却已沦为巨大讽刺的“惊喜”。
穿过阳光明媚的走廊,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下楼梯,一级,又一级,
走向一楼那间巨大的、冷色调的客厅。顾泽生回来了。
他就坐在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真皮沙发里,背对着楼梯的方向。
深灰色的羊绒衫勾勒出宽阔平直的肩背线条,姿态是一贯的放松中带着掌控一切的疏离。
他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正专注地看着,侧脸在落地窗透进来的天光里,轮廓冷硬分明,
无懈可击。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落在他身上,也落在我身上。我的脚步声很轻,
但他还是听到了。他翻过一页杂志,没有抬头,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平稳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书房弄好了?声音不小。” 语气平常得像在询问今天天气如何。
这句平常的问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心底那点可笑的、摇摇欲坠的期待。原来,
他听到了。听到了砸墙的巨响,听到了电钻的轰鸣。而他,只是坐在下面,翻着他的杂志,
甚至没有一丝好奇,上来看看他的妻子在为他准备什么。我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窗外,玫瑰依旧开得热烈,香气浓郁得有些发腻。我吸了一口气,
那冰冷的空气带着玫瑰的甜香直冲肺腑,呛得我几乎又要呕吐。但这一次,我死死压住了。
我举起手中那本沉重的、泛黄的素描本,像举着一块燃烧的烙铁,
又像举着一面昭示所有耻辱的旗帜。“顾泽生,”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水泥地,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却又异常清晰,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个,是在你书房墙里的暗格里找到的。”他的身体,
极其明显地,僵了一下。翻动杂志的手指顿在半空。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然后,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那双深邃的、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
此刻清晰地映出了我苍白如鬼的脸,和我手中那本罪恶的册子。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愕,
快如闪电般掠过他的眼底,随即被更深的、更复杂的情绪覆盖,快得让人抓不住。
但那份僵硬,那份被打断的节奏,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目光,从素描本上抬起,
落回我的脸上。没有质问,没有解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愧疚。
只有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的平静,像在评估一件棘手但并非不可控的商业对手。这平静,
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伤人。“哦?”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疑问,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下文。那眼神,像冰冷的解剖刀。
所有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我猛地将手中的设计图揉成一团!厚实的铜版纸在我掌心发出刺耳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个!”我把那团皱巴巴的纸狠狠砸向他脚边的昂贵地毯,像扔掉一堆肮脏的垃圾,
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划破凝滞的空气,“还有这书房!还有这三年!都他妈是个笑话!
是不是?!”我往前逼近一步,将那本敞开的素描本猛地怼到他眼前,
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戳破画纸上那个女人苍白的脸。“告诉我!
她是谁?!”我的声音撕裂了,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恨意,“这个苏晚!
这个让你在我流产那天都念念不忘、要画下来的苏晚!她是谁?!”“手术日,苏晚!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嘶吼,每一个音节都像淬着血,“11月25号!顾泽生!
那天我在手术台上!我们的孩子没了!你在干什么?!你在画她?!
你在记录她做手术的日子?!”积压了三年的委屈、隐忍、失落,在这一刻,
被这血淋淋的真相彻底引爆,化为摧毁一切的怒火和绝望。顾泽生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是慌乱,不是愧疚,而是一种被打扰的、被冒犯的冰冷愠怒。他眉峰紧蹙,
薄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也消失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看着我,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厌恶?“林晚,”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注意你的措辞。
”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先指责了我的失控。这轻描淡写的指责,
像一桶冰水混合着汽油,浇在我熊熊燃烧的怒火上。“措辞?!”我难以置信地尖声反问,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极致的愤怒和屈辱,“你跟我谈措辞?!顾泽生!回答我!
她是谁?!苏晚是谁?!”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濒死的困兽盯着猎人,要一个答案,
哪怕那个答案会彻底杀死我。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他冰冷的气息无声对峙。几秒钟,或者更久。他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钉进我的耳膜,
钉穿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她叫苏晚。”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
“我的初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素描本上那张苍白的脸,
眼神里掠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而遥远的东西。然后,他的视线缓缓抬起,
重新落回我的脸上。那目光,不再掩饰,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冰冷的比较和评估。
他的薄唇轻启,吐出了最后一句,
也是将我彻底打入万丈深渊的一句:“要不是你眉眼……有几分像她……”后面的话,
他没有说完。也不必再说。
“有几分像她……”“有几分像她……”“有几分像她……”这五个字,像五颗烧红的子弹,
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瞬间击穿了我的耳膜,狠狠凿进我的大脑深处,疯狂地回旋、炸裂!
眼前的一切——顾泽生那张英俊却冰冷如雕塑的脸,奢华却空荡得令人窒息的客厅,
窗外刺目的阳光和妖艳的玫瑰——所有色彩都在瞬间褪去,扭曲,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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