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沈知鸢的发丝扫过林幼梨发烫的脸颊，远处渡轮的汽笛声穿透寂静。
林幼梨尝到唇齿间混着的咸涩，分不清是海风还是沈知鸢眼角滑落的泪。
两人纠缠的影子在栏杆上扭曲、重叠，像极了多年前她们在创业企划书里画下的双螺旋图案。
"叮——"露台感应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里，沈知鸢猛地推开林幼梨。
她慌乱整理旗袍领口，耳尖红得要滴血，转身抓起栏杆上的香槟杯一饮而尽。
林幼梨望着她绷紧的后颈，突然想起大学时她们挤在狭小的出租屋，沈知鸢熬夜改方案，她偷偷把凉掉的咖啡换成热牛奶，沈知鸢也是这样倔强地别过头，却悄悄把她的手捂在自己发烫的脸颊。
手机在香奈儿包里震动，林幼梨掏出屏幕，霍氏集团的未接来电跳成红色数字。
锁屏壁纸是上周在浅水湾拍的合照，沈知鸢穿着鹅黄色连衣裙赤脚踩水，裙摆沾着海藻，却笑得比身后的晚霞还灿烂。
此刻照片里的笑容刺得她眼眶发酸，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迟迟不肯按下删除键。
"霍家明天要签最终合约。
"沈知鸢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水珠，"你该回去准备了。
"林幼梨将手机重重摔在栏杆上，钢化膜应声碎裂："沈知鸢，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海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露出颈侧淡青色的血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收购铜锣湾项目的真正目的？
竞标书上的设计图，根本就是我们当年没完成的”星轨计划“！
"沈知鸢的背影剧烈颤抖，香槟杯在栏杆上磕出清脆声响。
记忆突然倒带——大二那年暴雨夜，她们蹲在漏水的屋檐下分吃便利店饭团，雨水顺着沈知鸢的发梢滴在企划书上，晕开"打造香港首个艺术商业综合体"的字迹。
如今那个用蜡笔描绘的星空穹顶，正躺在沈知鸢保险柜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
"我妈临终前说，不要相信男人画的饼。
"沈知鸢转身时眼眶通红，香烟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可我更怕，怕你真的被关进金丝笼，连抬头看星星的权利都没有。
"她突然扯开旗袍盘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烫伤疤痕，"这是我十岁那年，亲眼看着父亲把母亲的设计图扔进壁炉留下的。
我发誓，绝不让你重蹈覆辙。
"林幼梨的高跟鞋踩碎满地星光，她冲过去紧紧抱住沈知鸢颤抖的身躯。
那些被名利场掩埋的温柔与热血，此刻顺着眼泪决堤而出。
远处，维港的霓虹重新亮起，将相拥的两人镀成金色剪影，像极了她们十七岁那年在许愿池投下硬币时，倒映在水面上的，永不熄灭的梦。
霓虹重新点亮的刹那，沈知鸢脖颈后的旧伤疤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林幼梨的指尖抚过那道扭曲的纹路，忽然想起她们曾在深水埗夜市买下的银色锁骨链——本该挂在那里的吊坠，此刻正躺在她化妆盒最底层。
海风卷着沈知鸢的发丝缠住两人交叠的手腕，远处渡轮鸣笛的尾音里，林幼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当年你在医院照顾我妈最后三个月，”沈知鸢的声音闷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透过真丝衬衫渗进皮肤，“我在病房外听见你跟医生说，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用最好的药。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比我见过的所有星光都耀眼。”
她突然抬起头，眼尾的泪痣沾着未干的泪痕，“可现在你要为了霍家的项目，把自己困在无休止的酒会和绯闻里……”林幼梨的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的咸涩，身后的玻璃幕墙映出两个纠缠的身影，与二十年前湾仔那间漏水公寓里，挤在同一张书桌前熬夜的少女们渐渐重合。
“你以为我真的想当霍家的金丝雀？”
她轻笑出声，从手包夹层抽出张泛黄的报纸，“看看这个，霍氏集团三个月前偷偷收购了我们当年被抢走的那块地皮。”
沈知鸢的瞳孔骤然收缩。
报纸边角己经卷起毛边，头条照片里推土机碾过的荒地，正是她们大学创业失败后抵押的第一笔资产。
“所以我接近霍延舟，是想从内部瓦解他们的阴谋。”
林幼梨将冰凉的指尖塞进沈知鸢掌心，“但我需要你的”星轨计划“——那才是击垮霍氏商业帝国的最后一块拼图。”
露台栏杆突然传来细微震动，沈知鸢的手机在旗袍口袋里疯狂嗡鸣。
她接通免提，刺耳的电流声中混着男人阴鸷的冷笑：“沈小姐，林幼梨没告诉你？
霍延舟早就知道你们所有计划。”
背景音里传来文件摔在桌面的声响，“明早十点的签约仪式，会有记者拍到霍家未来少奶奶和神秘女子在废弃工地密会的照片。”
林幼梨感觉沈知鸢的身体瞬间僵硬。
维港的灯火在她瞳孔里碎成尖锐的冰碴，海风掀起旗袍下摆，露出藏在袜筒里的折叠匕首。
“别怕。”
林幼梨将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还记得我们在警校特训时学的脱身术吗？
这次换我来当你的盾牌。”
远处传来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夜空。
沈知鸢突然扯下颈间珍珠项链，圆润的珠子滚落在地，折射出无数个交叠的自己与林幼梨。
她勾唇露出妖冶的笑，拾起最尖锐的碎片抵在林幼梨喉间：“霍家的人到了。
配合我演场好戏，嗯？”
当探照灯扫过露台的瞬间，林幼梨反手扣住沈知鸢的手腕，两人同时跌入栏杆外的海水。
咸腥的浪潮吞没最后一抹霓虹，在黑暗中，沈知鸢的唇擦过她耳畔，轻声说：“深水埗码头第三个储物柜，密码是我们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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