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声穿透沈家厚重的院墙时,沈烬正伏在东墙屋脊的兽吻雕饰后。
碎玉在袖中泛起灼人的温度,贴着腕脉处的暗纹如蛇信般游动 —— 三日前他被族众拖出祠堂时,正是从墙根那道专供猫狗出入的砖石缝隙爬出。
而此刻,荒神赋予的力量让他足尖轻点瓦片便如履平地,月光在他淬着暗紫纹路的掌心凝成霜花,映得檐角铜铃上的”玄清“二字泛着诡异的红光。
嫡兄沈烽的”听雪阁“亮着暖黄烛火。
沈烬伏在檐角垂兽上,透过冰裂纹窗棂看见屋内景象:沈烽正踞坐在紫檀木榻上,鎏金短刃在他指间转出冷光,刃脊上镶嵌的红宝石映着他嘴角狞笑 —— 那弧度与三日前踩断沈烬腿骨时如出一辙。”
喀嚓。
“沈烬指甲掐入瓦片的脆响被夜风吹散。
他腕间的暗纹骤然亮起,如同一道点燃的引信。
当他撞碎窗棂的刹那,凛冽的夜风裹挟着无数冰晶破窗而入,将烛火瞬间凝成蓝莹莹的冰柱。
沈烽惊起时,短刃己横在胸前,却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缩 —— 那张本该死在废墟中的脸,此刻覆着一层薄薄的霜花,左眼下方的暗纹正随着呼吸明灭,宛如荒神降下的烙印。”
你…… 怎么可能……“沈烽的声音卡在喉间。
他看见沈烬掌心翻涌的暗紫色灵力,那些纹路竟与祠堂禁地里记载的荒神图腾分毫不差。
未等他挥刃,沈烬的身影己如鬼魅般欺近,指尖擦过短刃的刹那,鎏金刀刃竟泛起蛛网般的裂纹,”咔嚓“声中碎成万千金箔,其中一片嵌入沈烽肩甲,激起一串血珠。”
三日前,你用这把刀划开我后颈。
“沈烬的声音带着冰碴,掌心己掐上沈烽咽喉。
暗紫色灵力顺着指缝渗入,沈烽只觉一股滚烫的力量涌入经脉,眼前骤然炸开无数画面:沈烬的母亲跪在庭院青砖上被杖责时,自己如何笑着将融了盐的清水泼在她脊背;沈烬被拖出族门时,自己又是如何用靴底碾碎他的自尊 —— 那些被遗忘的细节在灵力冲击下变得无比清晰,像烧红的铁钎剜着他的神经。”
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烽的挣扎渐渐无力,视线模糊中看见沈烬身后浮现出巨大的骨翼虚影,那轮廓与禁地里描绘的荒神残像一模一样。
更令他恐惧的是,沈烬掌心的碎玉正在发烫,红光透过皮肤映出的纹路,竟与自己丹田处突然泛起的灼痛完全吻合。”
母亲临终前都从未抱怨过夫人和哥哥半分,你怎忍心如此对她,她待你远好过我这个亲生儿子。
“沈烬的指节骤然收紧,指甲嵌入沈烽脖颈皮肤。”
她只是父亲的贱妾!
“沈烽嘶吼着,眼角迸出血丝,”生来就该为沈家嫡脉铺路!
“话音未落,沈烬脚下突然爆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碾过一块带着暗纹的青玉砖,砖缝里渗出的血珠竟逆着重力上浮,在半空凝成米粒大的莲瓣,每片花瓣都泛着母亲灵脉特有的银蓝色光泽。”
贱妾?
“沈烬冷笑,指腹重重按在沈烽丹田处,那里的灼痛己化作撕裂般的轰鸣,”你看这地砖“他脚下碾过一块青玉砖,”当年她被你们剜去灵脉时,血就滴在这下面。
“话音未落,沈烽丹田处爆发出一声闷响,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六片莲瓣,每片都刻着母亲灵脉被截断的纹路。”
这朵莲,替母亲收你的魂。
“沈烬甩开染血的手,看着沈烽的尸体栽倒在青玉砖上,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惊恐。
院外突然爆发出密集的脚步声,十八名护院举着松明火把将听雪阁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大长老指着沈烬掌心的离火,山羊胡剧烈颤抖:”逆贼!
“灵力如暗河在沈烬经脉中奔涌。
他踏过沈烽的尸身,靴底碾过血莲时,胸口传来一阵灼热 。
当最近的护院挥刀劈来时,沈烬不再闪避,掌心首接按上那人胸口 —— 那人的身体如琉璃般寸寸碎裂,爆出的血珠全部飞向沈烬,在他周身凝成一道旋转的血幕。”
母亲被你们剜去灵脉时,可曾求饶?
“他的声音透过血幕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意。
血幕骤然扩张,将三名护院卷入院中枯井,井壁上立刻渗出与碎玉相同的裂纹。
大长老祭出的桃木剑刚触及血幕便燃起黑火,剑柄上的符文扭曲成狰狞的面孔,竟是多年来族人魂魄。”
孽障!
还不住手!
“二长老从祠堂方向疾奔而来,手中托着沈家祖传的”镇灵塔“。
沈烬却在看见塔尖的瞬间瞳孔骤缩 —— 塔基处刻着的纹路,与废墟中神像基座的封印符文完全相反!
碎玉在他胸口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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