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铁柱怎么三天两头往咱家送东西?
"姜宸一边收拾着刚晒好的野菜,一边问正在喂鸡的弟弟。
小豆撒了一把谷子,拍拍手上的碎屑:"因为铁柱哥是孤儿啊,没家的。
"姜宸手上一顿:"孤儿?
""嗯,"小豆点点头,小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铁柱哥爹娘八年前上山采药遇到山洪,再没回来。
他一个人住在山脚那个破草屋里,靠打猎过活。
娘以前跟他娘在村里比较聊的来,以前还经常来往呢"姜宸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难怪那傻大个总是笑得那么憨,送东西时又那么小心翼翼,他是把这里当家了。
"哥哥,铁柱哥可厉害了,"小豆眼睛亮晶晶的,"他打的猎物可以卖钱,有的自己吃,有时还会分给村里老人,不收钱。
"姜宸揉揉弟弟的脑袋:"你倒是挺了解他。
""那当然!
"小豆挺起小胸脯,"铁柱哥救过我,是我的大恩人!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姜宸抬头一看,娘正扶着铁柱回来,铁柱脸色苍白,右臂上缠着块渗血的布条,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铁柱哥!
"小豆惊呼一声冲了过去。
铁柱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就、就是摔了一跤..."话还没说完,高大的身躯就向前栽去。
姜宸一个箭步上前,险险扶住他,却被带得一起坐倒在地。
姜宸手忙脚乱地检查铁柱的伤势。
布条下的伤口狰狞可怖,像是被什么野兽抓的。
姜母说道:"别愣着了,快扶进屋!
"三人合力把昏迷的铁柱搬到姜宸床上。
姜母麻利地打来清水,解开布条清理伤口。
“我去田里看秧苗,看见铁柱受伤了,他这个样子,家里又没个人,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姜母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
"这是熊爪印,"姜母眉头紧锁,"得用后山的止血草。
""我去采!
"小豆转身就要跑。
"站住!
"姜宸一把拉住弟弟,"你认识止血草长什么样吗?
"小豆眨巴着眼,诚实地摇头。
姜宸叹了口气:"我去吧,娘告诉我长什么样。
"姜母担忧地看着他:"大郎,你腰刚好...""没事,"姜宸摆摆手,"总比让小豆去强。
"姜母简单描述了止血草的特征,姜宸记下后匆匆出门。
走到院门口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铁柱安静地躺在床上,那张总是傻笑的脸此刻毫无血色,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后山的路崎岖难行,姜宸一边走一边骂自己多管闲事。
那傻大个受伤关他什么事?
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长得像芹菜,开紫色小花..."姜宸念叨着,眼睛扫过每一处草丛。
找了将近一个时辰,姜宸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发现了姜母说的那种草药。
他欣喜若狂,连根拔起好几株,却在返回时一脚踩空,摔了个结结实实。
"嘶"姜宸揉着再次遭殃的腰,苦笑着想:这算不算为那傻大个两肋插刀了?
回到家时,天己经擦黑。
姜母接过草药,惊讶地看着浑身是泥的姜宸:"大郎你这是...""娘我…摔了一跤,"姜宸摆摆手,"快给铁柱用药吧。
"姜母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去捣药了。
小豆凑过来,小脸上写满崇拜:"哥哥真好!
"姜宸弹了下弟弟的脑门:"少拍马屁,去打盆水来,我洗洗。
"清理干净后,姜宸一瘸一拐地走进屋。
铁柱己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姜母熬的粥。
看到姜宸进来,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姜、姜哥儿..."铁柱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弄脏你的床..."姜宸本想讽刺两句,可看到铁柱虚弱的样子,话到嘴边变成了:"少废话,好好养伤。
"姜母给铁柱换药时,姜宸借口帮忙,偷偷观察那伤口,三道狰狞的抓痕从肩膀延伸到肘部,皮肉外翻,看着就疼。
"怎么弄的?
"姜宸忍不住问。
铁柱憨厚地笑笑:"碰到头带崽的母熊...本来能躲开的,结果踩到苔藓滑了一跤...""就你这样还打猎?
"姜宸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小心翼翼地帮着姜母包扎,"差点把自己打成猎物。
"铁柱也不恼,只是傻笑:"多、多谢姜哥儿采药救我..."姜宸耳根一热:"谁、谁专门为你采药了!
我是怕你死在我家床上晦气!
"姜母在一旁暗笑,被姜宸瞪了一眼才假装严肃地咳嗽两声。
夜里,因为床让给了铁柱,姜宸只好和小豆挤在临时铺的稻草垫上。
小豆睡得香甜,姜宸却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是铁柱苍白的脸和那道可怕的伤口。
"这傻大个..."姜宸小声嘀咕,"没爹没娘的,受伤了都没人照顾..."第二天一早,姜宸顶着一对黑眼圈起床,发现姜母己经在厨房忙活了,锅里炖着香喷喷的鸡汤。
"娘,咱家鸡不是就剩一只了吗?
"姜宸惊讶地问。
姜母头也不抬:"杀了。
铁柱流那么多血,得补补。
"姜宸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那只老母鸡可是他们家唯一的"活资产"啊...铁柱知道后,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婶子,这、这太...""别见外,"姜母慈爱地拍拍他的手,"你救了小豆,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以前我跟你娘也是好姐妹,在说了你三天五天就给我们送野味,这只鸡算什么。
"姜宸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铁柱在姜家养伤。
姜母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小豆整天围着他转,听他讲打猎的故事;就连姜宸也时不时"路过"床边,丢下一两个野果或是一碗水。
铁柱的伤好得很快,第西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他抢着干各种活计,劈柴、挑水、修篱笆,仿佛要把这几天的"饭钱"都挣回来。
姜宸靠在门框上,看着铁柱轻松提起两桶水的背影,撇撇嘴:"显摆什么..."小豆不知从哪冒出来:"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铁柱哥啊?
""胡说什么!
"姜宸差点咬到舌头,"我、我那是...是监督他干活!
别把咱家东西弄坏了!
"小豆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晚饭时,姜母说:"铁柱啊,你那草屋太破了,要不搬来和我们住吧?
""啪嗒"一声,姜宸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铁柱也愣住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这、这怎么行..."铁柱结结巴巴地说,"太、太打扰了..."娘亲温和地笑笑:"有什么打扰的?
你一个人住那么远,受伤了都没人知道。
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多双筷子的事。
"姜宸刚要反对,就看见铁柱这个大男人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铁柱用袖子胡乱擦着脸,"我以后一定多打猎,不让婶子吃亏..."姜母眼圈也红了:"好孩子,别说这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姜宸,毕竟,这个家他是长子,有发言权。
姜宸如坐针毡,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不许打呼噜。
"铁柱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我、我睡觉可老实了!
"小豆欢呼一声,扑上去抱住铁柱:"太好了!
铁柱哥要成我们家的人了!
"姜宸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还没完全接受自己是个"哥儿"的事实,家里突然多个汉子算怎么回事?
另一方面...看着铁柱开心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反对。
夜里,姜宸躺在床上(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床),听着隔壁小豆和铁柱均匀的呼吸声,莫名其妙多了个"家人",这感觉...好像也不坏?
第二天一早,姜宸被一阵香味唤醒。
他揉着眼睛走到厨房,看见铁柱正在烙饼,脸上还沾着面粉。
"姜哥儿醒啦?
"铁柱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我做了饼,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姜宸看着那几个形状怪异但香气扑鼻的饼,觉得这个家好像更热闹了,虽然多了个傻大个,但似乎...也不错?
"糊了。
"姜宸故意挑刺,却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大口。
铁柱紧张地看着他:"怎、怎么样?
""...还行吧。
"姜宸含糊地说,转身走了,没让铁柱看见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就这样,铁柱正式成为了姜家的一员。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水缸挑满,柴火劈好,然后才出门打猎。
回来时总会带些野味或山货,家里的伙食肉眼可见地改善了。
姜宸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有铁柱在,娘轻松多了,小豆开心多了,连他自己...也莫名安心多了。
这天傍晚,姜宸在院子里教小豆认字,铁柱蹲在一旁看得入神。
"你也要学?
"姜宸挑眉问。
铁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小时候没机会..."姜宸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根树枝:"跟着写吧。
"看着铁柱像握刀一样握着树枝,在沙盘上歪歪扭扭地划拉,姜宸突然觉得,这个傻大个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不对,笔顺是这样..."姜宸不自觉地靠过去,手把手教起来。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铁柱身上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干净清爽。
姜宸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松开手,后退两步。
"自、自己练!
"他结结巴巴地说,耳根发烫。
铁柱却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谢谢姜哥儿!
我,我一定好好学!
"姜宸转身进屋,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可是个首男!
至少前世是..."哥哥,你脸好红啊!
"小豆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热的!
"姜宸恼羞成怒,"小孩子别多话!
"小豆吐吐舌头,跑去跟铁柱一起写字了。
姜宸透过窗子看着院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想一定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我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对一个傻大个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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