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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香满袖(许栀夏陆深)全本免费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槐香满袖(许栀夏陆深)

天上一颗梧桐星 著

言情小说连载

《槐香满袖》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许栀夏陆深,讲述了​《槐香满袖,铃音未绝》的男女主角是陆深,许栀夏,这是一本纯爱,白月光小说,由新锐作家“天上一颗梧桐星”创作,情节精彩绝伦。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7041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5 03:22:32。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槐香满袖,铃音未绝

主角:许栀夏,陆深   更新:2025-07-05 09:3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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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骤雨与槐香空气沉甸甸的,吸饱了南方梅雨时节特有的潮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含了一口温吞的水。2008年,这座小城被浸泡在一种近乎凝滞的闷热里。

路旁的老槐树倒是开得不管不顾,一串串雪白的花穗垂挂下来,

甜丝丝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在湿热的空气里酿成一种微醺的蜜。

十五岁的陆深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校服领口被汗浸出深色的边缘,

他习惯性地将那条深蓝色的领带末端缠绕在食指的指节上,一圈,又一圈,勒出浅浅的凹痕,

仿佛这样就能束缚住心口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目光掠过放学路上必经的那棵最繁茂的槐树,那个新来的转学生果然又在树下。

她叫许栀夏,名字倒是应景。她蹲着,很仔细地拨开湿润的青石板路面上散落的枯叶,

把那些刚落不久、花瓣尚且饱满完整的槐花一朵一朵捡起来,

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半旧的铁皮铅笔盒里。她的校服洗得有些发白,袖口磨起了毛边,

露出的手腕纤细,系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缀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那铃铛极轻巧,

她动作时几乎无声,只在偶尔的晃动里,闪过一道极细碎的银光。陆深每次经过,

总会下意识地瞥一眼那抹安静的、捡拾落花的侧影,脚步却从不曾为她停留片刻。今天也是,

他垂下眼,绕开地上积着浅水的洼坑,领带在指间缠绕得更紧了些。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棉布,沉沉地压下来。

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撕开了天幕,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发出噼啪的爆响。陆深撑着一把骨架有些松动的伞,匆匆拐进通往出租屋的小巷。

雨水斜斜地扫进来,肩膀很快洇湿了一大片,布料黏在皮肤上,带着初夏日雨特有的凉意。

巷口那棵老槐树在狂风骤雨中疯狂摇摆,雪白的花瓣混着雨水扑簌簌地砸落在地,

又被奔流的雨水冲进路边的沟渠。就在经过那棵槐树时,

巷子深处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咒骂和拉扯声,粗暴地撕破了雨幕的喧嚣。“死丫头!

跟你那赌鬼爹一个德性!躲?我看你往哪儿躲!”一个粗嘎的男声吼道。“钱呢?

你妈那点药钱够填窟窿?再不还,别怪我们不客气!”另一个声音更加凶狠。

陆深猛地顿住脚步,伞沿下意识地抬高几分。昏黄的路灯在密集的雨线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

勉强照亮巷子深处扭打在一起的几个人影。

几个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男人正粗暴地拉扯着一个女孩的书包带子,用力地推搡着她。

女孩纤细的身影被他们高大的身躯挤在墙角,像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叶子。

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头发和校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她死死抱着怀里的书包,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有被扯得剧烈摇晃的右手腕上,

那道微弱的银光在混乱中挣扎着闪烁——是那个小小的铃铛!陆深的心猛地一沉,

认出了那个树下捡花的背影。其中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扬起了巴掌!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陆深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他猛地将手里的雨伞朝那帮人中间奋力一扔,

伞骨砸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背上,发出闷响,成功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操!

谁他妈多管闲事?”被打的男人怒骂着回头。“这边!快!”陆深压低声音,

对着那墙角被雨水浇透、惊惶抬头的女孩低吼,同时一个箭步冲过去,

一把攥住了她冰冷湿透的手腕!那腕骨细得惊人,

腕上的银铃在剧烈的拉扯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吞没的“叮铃”。

许栀夏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立刻反应过来,湿滑的鞋子在青石板上蹬了一下,

借着陆深的拉力猛地向前冲去。身后是追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在狭窄湿滑的巷子里狂奔,雨水糊住了视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陆深拉着她猛地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尽头是一栋废弃的老邮局,

黑黢黢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睛。他用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布满铁锈的木门,

两人狼狈不堪地跌了进去,又立刻反手死死抵住了门板。门外粗野的拍打和咒骂声如同闷雷,

震得门板簌簌发抖。“开门!小兔崽子!老子知道你们在里面!”“不开是吧?等着!

”陆深用肩膀死死顶住门板,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额发、下颌不停地往下淌,

肩膀因为用力顶门而隐隐作痛。门外的叫嚣渐渐远去,大概是去绕路找其他入口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他才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湿透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黏腻冰冷。

废弃邮局内部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朽木的气味,只有门缝和破窗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线。

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邮包和散落的旧报纸,空气凝滞而压抑。两人都沉默着,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里交织。陆深摸索着向里挪了两步,

背靠着一堆硬邦邦的东西像是邮袋,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解开勒得难受的领带,指尖却意外地碰到了左肩的位置——湿透的布料下,

那块陈年的、凹凸不平的皮肤似乎又在隐隐发烫。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身体一僵。黑暗中,

轻微的窸窣声响起。是许栀夏在摸索着什么。几秒钟后,

一只冰凉、微微颤抖的小手摸索着伸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触碰到了他抵在门板上的左手。然后,

一个带着她体温的、小小的、布质的硬块被塞进了他湿漉漉的掌心。触感很奇特,

那护身符的布料有些粗糙,像是洗过很多次,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发毛褪色,

形状依稀是个小小的三角。它被塞进来时,

还带着一丝奇异的、若有若无的甜香——不是槐花那种浓郁,

而是另一种更清冽、更幽微的香,像是某种草药混合了陈旧的布料气息。陆深愣住了,

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握紧了那个小小的、带着她体温的硬物。就在这时,

一阵风猛地从破窗的缝隙里灌了进来,吹散了头顶一小片浓重的积云。一束清冷的月光,

像舞台的追光,骤然投射下来,恰好落在两人身上。陆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她苍白的、沾满雨水的脸,水珠顺着她的睫毛、鼻尖往下滴落,

嘴唇冻得有些发紫。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被雨水洗过的黑曜石,里面盛满了惊魂未定,

还有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她的目光正落在陆深左肩的位置,

湿透的薄薄校服紧贴着他的皮肤,隐隐透出底下那片颜色略深、起伏不平的疤痕轮廓。

她的视线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穿透了湿冷的布料,落在那道旧伤上。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雨水的冷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寂静的废弃邮局里,

却清晰地敲在陆深心上:“妈妈在庙里求的…说是能护平安。” 她停顿了一下,

目光没有移开他的肩膀,声音更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那天…你在医务室门口,

我都听见了…他们说…烫得很深……”她的右手腕微微动了一下,

那只被雨水冲刷过的银色小铃铛,在月光的映照下,

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其清晰、极其细微的——“叮铃。”这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陆深心底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他握着那枚褪色护身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门外的风雨声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开来,

废弃邮局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月光清冷,槐花的暗香与护身符上那缕清冽的药草气息,

无声地缠绕在一起。2 白瓷盅与千纸鹤日子像被梅雨浸透的旧书页,黏连着翻过去。

2010年的秋天,蝉鸣拖着疲惫的尾声,

空气里浮动着干燥的尘土和若有似无的、属于季节更替的微凉。高二3班的教室,

午后阳光斜斜穿过蒙尘的玻璃窗,在斑驳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的几何图形。

粉笔灰在光柱里无声飞舞。陆深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深蓝色校服领带的末端。

那领带被他绕在指节上,松开,又缠紧,形成一个习惯性的、带着点焦虑的小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斜前方那个纤瘦的背影上。许栀夏正低着头,很专注地用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削着一支2B铅笔。木屑打着卷儿落在摊开的旧报纸上,

手腕上那串细细的银铃手链随着动作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被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淹没的清响。

她面前的搪瓷饭盒里,只有小半盒熬得稀烂的白粥,清汤寡水,看不到半点油星。

她用小勺舀起一点,慢慢地送进嘴里,咀嚼得很慢,

仿佛那寡淡的白粥也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陆深垂眼看着自己饭盒里还冒着热气的藕盒。

金黄的脆壳裹着软糯的藕片和肉馅,外婆的手艺,香气霸道地往鼻子里钻。

他沉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却没有送进自己嘴里。他身体微微前倾,

手肘看似随意地越过两人课桌间那道窄窄的过道,

筷子尖端轻轻碰了碰许栀夏放在桌角的那个半旧铁皮铅笔盒。许栀夏削铅笔的手顿住了。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那双眼睛依旧很亮,像沉在深潭里的星星,

只是眼下的淡青色似乎比去年又深了些许。陆深没说话,

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筷子尖上的藕盒,又点了点她的饭盒。然后,他手腕一翻,

那块裹着诱人香气的藕盒,就稳稳地、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掉进了她只盛着白粥的饭盒里。许栀夏明显怔住了,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不饿……”]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陆深收回筷子,

拿起自己空了的饭盒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外婆做多了,我有点厌食,

看见油腥就难受。”]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教室后门放垃圾桶的角落。经过许栀夏桌边时,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个微小的动作从未发生。他把饭盒里剩下的两块藕盒,

连同大半盒米饭,毫不犹豫地倒进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

许栀夏看着他干净利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饭盒里那块突兀的、金灿灿的藕盒。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白粥寡淡的气味,

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鼻尖发酸的组合。她捏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最终,

用勺子小心地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酥脆的外壳在齿间碎裂,

藕的清甜和肉馅的咸香瞬间弥漫开来。她飞快地低下头,几缕碎发垂落,

遮住了微微发红的眼眶,只有右手腕的银铃,在她舀起第二勺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叮”。

那个掉漆的铁皮铅笔盒,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驿站。许栀夏的2B铅笔总是用得特别快,

削得也特别短,有时写着写着,笔芯“啪”一声就断了。她从不抱怨,

只是默默地从铅笔盒里拿出备用的。直到有一次,备用笔也断了芯,

她看着试卷上刚开了个头的几何题,轻轻叹了口气,

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了的铅笔盒边缘划了一下。第二天早上,她打开那个冰冷的铁皮盒盖时,

却发现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两支崭新的、削得尖尖的2B铅笔。旧的那支断芯的,不知去向。

她拿起其中一支,光滑的笔杆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属于她的温度。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座位。陆深正低着头,专注地用尺子画着辅助线,

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冷硬。他缠绕着领带的指节停顿了一下,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

但并没有抬头。只有他左手放在桌下,指腹无意识地捻着校裤的布料,留下一点细微的褶皱。

许栀夏收回目光,握紧了那支新铅笔。冰凉的笔杆硌着指腹,

却有种奇异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手腕上的银铃,在落笔时,

发出了一声比平时更清脆些的轻响。时间滑向岁末。城市被一种喧嚣又清冷的节日气氛包裹。

校园里的梧桐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跨年夜的傍晚,

天色早早暗沉下来,空气干冷,吸一口都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放学的铃声一响,

教室瞬间被释放的喧闹填满。许栀夏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等到人差不多走光了,

她才从书包最里层拿出一个用旧报纸仔细包好的东西。报纸边角已经磨得有些毛糙。

她转过身,把那个包裹轻轻放在陆深面前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

陆深正在缠领带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抬起头,

撞上她带着点紧张、又盛满了某种郑重期许的目光。她脸颊被冷风吹得有点红,

鼻尖也是红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有点轻颤,

右手下意识地拢了一下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腕间的银铃随之轻晃。

陆深看着那个旧报纸包裹,没说话。他放下缠绕的领带,手指迟疑了一下,才慢慢伸过去,

一层层揭开那旧报纸。里面露出的,是一个圆润小巧的白瓷盅。瓷色温润,

带着点手工拉坯特有的、并不完美的质朴感。盅壁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在靠近底部的地方,

用细细的刻刀浅浅划了一个小小的铃铛轮廓。很干净,也很……空。陆深拿起它,入手微凉,

分量很轻。他下意识地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空气流动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看向许栀夏,眼神带着询问。许栀夏的脸更红了,手指绞紧了书包带子。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后门方向,似乎确认那里没人,才压低声音,

带着点急促的羞赧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是……存钱罐。外婆说,存满了,

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几乎成了气音,目光却紧紧锁着他,

像要确认他听清楚了每一个字,[“深夏胡同…38号…见。”]话音未落,

她像受惊的小鹿,抓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快步走出了教室,甚至带起了一阵小小的风。

只留下手腕银铃一串细碎急促的叮铃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然后迅速被走廊的喧嚣吞没。

陆深捏着那个温凉的白瓷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壁上那个浅浅的铃铛刻痕。

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是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和远处隐隐传来的新年欢歌。

他将瓷盅举到眼前,对着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浓的暮色仔细看。里面黑黢黢的,

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程诺探进半个身子,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手里捏着一张被揉得有些发皱的旧乐谱。他似乎只是随意看看,

目光扫过空荡的教室,落在唯一坐着的陆深身上,以及他手里那个突兀的白瓷盅。

程诺的眼神在陆深脸上和瓷盅之间飞快地转了一圈,没什么表情,只微微撇了下嘴角,

然后无声地关上了门。走廊的灯光在他关门的瞬间被切断,教室里彻底暗了下来。

陆深没理会那短暂的打扰。他保持着举着瓷盅的姿势,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他将另一只手罩在盅口,彻底隔绝了所有光线。

黑暗笼罩了小小的白瓷盅内部。几秒钟后,就在那绝对的黑暗中,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荧光,幽幽地亮了起来!那光芒是浅淡的蓝绿色,

如同夏夜里的萤火,微弱却执着地穿透了黑暗,清晰地映在盅壁上!

一行用荧光笔写下的、娟秀的小字,在黑暗的衬托下,

无声地燃烧着:深夏胡同 38号 见那行字,像一句刻在黑暗里的咒语,

又像一道骤然撕裂迷雾的微光。陆深的心脏像是被那微弱却灼热的荧光烫了一下,猛地收缩。

他紧紧攥住那冰凉的白瓷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窗外的欢呼声、烟花炸开的闷响似乎都远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掌心这一点微光,

和那个约定的地点在脑海中反复回荡。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寂静中刮过水泥地,

发出刺耳的锐响。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书包,

将那枚散发着微光的白瓷盅小心翼翼地揣进校服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然后大步冲出了空无一人的教室。寒风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袂翻飞。他跑得很快,

书包在身后剧烈地颠簸,胸腔里那颗心也跳得快要撞出来。

深夏胡同38号——那个地址像烙印一样灼烧着他的思绪。他穿过喧闹的街道,

掠过一张张沉浸在节日喜悦中的陌生面孔,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人们的欢笑,

却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那里!现在就去!

当他终于气喘吁吁地拐进那条熟悉又陌生的、狭窄的深夏胡同时,

天空恰好绽开了一朵巨大的、金色的烟花。绚烂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条巷子,

也照亮了巷子尽头,那扇紧闭的、油漆斑驳的38号木门。门扉紧闭。门口没有任何人影,

只有一只空了的破瓦盆孤零零地歪在墙角,积着薄薄的灰尘。门环上,

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冰冷的锁舌,在烟花的明灭下,反射出无情的光。

陆深急促的呼吸瞬间凝滞在寒冷的空气里。他脚步钉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把锁。烟花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照亮了他眼底骤然涌起的惊愕和一片冰冷的茫然。怀里的白瓷盅贴着心口,

那点荧光的温度似乎还在,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巷子里其他人家传出的欢声笑语和饭菜香气,像潮水般将他包围,又将他隔绝。

他站在38号紧闭的门前,像一个被遗弃在巨大狂欢角落的影子。

头顶最后一点烟花的光屑坠落、熄灭,深夏胡同重新沉入寂静的黑暗,只有远处模糊的喧嚣,

如同隔世的背景音。3 碎光与暗礁2023年的秋雨,没有少年时的黏稠缠绵,

倒像是一盆盆冷水,带着都市特有的急躁,劈头盖脸地往下泼。陆深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站在“悬济堂”古朴的雕花木檐下,雨帘在眼前织成灰蒙蒙的幕布。

西装裤脚溅上了深色的泥点,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微湿的青石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刚从一场冗长而充满算计的融资会议中抽身,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打印纸的油墨味和西装革履间无形的硝烟。外资银行项目经理的身份,

像一层严丝合缝的铠甲,将他包裹得冷静而疏离。他抬手,

指尖习惯性地掠过颈间的温莎结领带,却只触到一丝冰凉的雨水。那缠绕指节的习惯性动作,

在需要绝对专业形象的场合,已被强行戒断。只有左肩深处,

那块早已愈合、却仿佛烙印在神经末梢的旧伤疤,在湿冷的天气里,

又开始了熟悉的、隐隐的闷痛。西装内袋里,那个褪色发硬的护身符轮廓,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硌着心口。悬济堂内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香,

沉郁的当归、微苦的黄芩、清冽的薄荷…各种草木气息交织沉淀,

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神微定的氛围。光线有些暗,古旧的紫檀木药柜顶天立地,

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的药材名签。穿着素净唐装的老掌柜在柜台后,戴着老花镜,

用一杆黄铜小秤细细称量着药材。陆深的目光并未在药材上停留。

他的视线穿过氤氲着水汽的空气,落在诊室半开的门扉后。诊室里,

一位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门口,微微倾身,似乎在整理窗边的矮几。

他身姿挺拔,动作透着一种不急不缓的从容。窗台上,一只线条流畅的青瓷瓶静静立着,

素胚勾勒出清雅的轮廓。瓶口处,斜斜插着几支新鲜的白栀花。花瓣饱满洁白,

沾着细小的水珠,在室内昏黄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月光,散发出清幽冷冽的香气。

这香气像一枚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陆深被会议文件和雨水浸透的思绪。

槐花蜜糖般的甜腻早已消散在时光深处,但这白栀的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瞬间勾起了深埋的碎片——湿透校服裹着的药草香,

黑暗中塞入掌心的褪色护身符……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骤然收缩。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隔着西装外套按住了内袋里那个小小的硬物,仿佛要确认它的存在。

就在这时,诊室里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隽,气质温润,

像一块蕴着暖光的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胸的衬衫口袋,

一支样式古典的银色钢笔端端正正地插在那里,笔帽在幽暗光线下折射出沉稳的光泽。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陆深,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职业性微笑。[“陆先生?

久等了。请进。”] 周慕远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能抚平焦躁的平和,

如同他衬衫口袋里那支永远妥帖的钢笔。陆深收回按在内袋上的手,

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克制:[“周医生,打扰了。关于那笔对‘悬济堂’品牌扩张的融资方案,

有几个细节还需要跟您再确认一下。”] 他迈步走进诊室,目光再次掠过那瓶白栀花,

随即落在周慕远脸上,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银行的条款。专业术语流畅地吐出,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从未发生。只有当他偶尔停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

才泄露出那被强行压下的、源自白栀花香气的、隐秘的波澜。

谈话被一阵骤然加剧的绞痛打断。那痛楚并非来自肩胛的旧伤,而是从胃部深处猛地绞紧,

带着灼热的恶意,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血色。冷汗几乎是立刻从额角渗出,

陆深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试图维持坐姿,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佝偻下去。周慕远立刻察觉了他的异样:[“陆先生?

”] 他起身绕过桌案,眉头微蹙,[“胃疾?”]陆深咬着牙,试图摇头,

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疼痛像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感官。

窗外的雨声、药柜的沉香、甚至周慕远关切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勉强抬手示意自己需要出去透口气,几乎是踉跄着撑起身,一把抓起门边的黑伞,

也顾不上什么融资方案,跌撞着冲出了悬济堂。冰冷的雨水迎面扑来,

胃部的绞痛却烧得更烈,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拐进那条狭窄的、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支路的。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夹击中飘摇。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

几乎要跪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时,一点暖黄色的光,如同溺水时看到的浮木,

穿透密集的雨幕,固执地钻入他模糊的视线。那光来自一家临街的小店。门面不大,

一整面落地玻璃窗被雨水冲刷得透亮。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照亮了橱窗里精心布置的花艺——大朵的奶油色玫瑰簇拥着淡紫色的桔梗,

翠绿的尤加利叶舒展着柔软的线条,几支洁白的马蹄莲斜斜探出,

构成一幅温暖而生机盎然的画面。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模糊了那些娇艳的花朵,

却让那团暖光显得更加柔和、诱人。一块朴素的木质招牌挂在门侧,被雨水浸润得颜色深浓,

上面是手写的两个娟秀的字:“夏雾”。一股难以言喻的牵引力,

混合着对那暖光的本能渴求,驱使着陆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那扇挂着铜铃的木门。

“叮铃——”清脆的铜铃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门外的风雨声。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温暖干燥的空气裹挟着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瞬间驱散了体表的寒意和雨水的腥气。

玫瑰的馥郁、小苍兰的清甜、尤加利的微辛……各种香气和谐地交织在一起,饱满而鲜活。

暖黄的灯光从天花板的复古吊灯上洒落,照亮了满室盛放的鲜花和错落有致的绿植。

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花粉颗粒,在灯光下如同金色的尘埃。陆深靠在门边的墙上,

大口喘息着,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和西装下摆滴落在干燥的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胃部的绞痛依旧肆虐,但环境的骤然转换,让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懈的缝隙。

他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被工作台后的那个身影牢牢抓住。

一个穿着米白色粗线毛衣、系着深绿色帆布围裙的年轻女人,正背对着门口,微微低着头,

专注地包扎着一束花。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手指灵巧地用拉菲草系紧花束的根部,

浅栗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线条和专注的神情。她周围堆满了各色花材,

整个人仿佛被鲜花拥簇着。就在这时,她似乎完成了手中的花束,轻轻舒了口气,

右手习惯性地抬起,拢了一下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随着她手腕的抬起,

一条细细的银色手链滑落出来,缀着一枚小巧的铃铛。“叮铃……”那铃音极其轻微,

如同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骤然在陆深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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