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觉得胃里像有把刀在绞,疼得她整个人缩成一团。
这种饿到极点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像有只野兽在啃她的五脏六腑。
她从来不知道,人饿狠了连喘气都会疼。
"啊——"她猛地睁开眼,脑袋晕乎乎的。
抬头看见茅草屋顶破了好几个洞,阳光从缝里照进来,能看见灰尘在光里飘。
她想抬手挡光,却吓一跳——自己的胳膊瘦得皮包骨,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活像骷髅上包了层皮。
"诈、诈尸啦!
"旁边突然有人尖叫。
顾烟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大婶吓得坐在地上,脸白得像见了鬼。
就在这时,一大堆陌生记忆突然涌进她脑子里——原来她是25岁的农业专家顾烟,下雨天被卡车撞了。
再醒来居然穿越到这个同名同姓的16岁姑娘身上。
这姑娘爹妈都死了,赶上饥荒三天没吃饭,活活饿死了。
"李婶...我没死..."顾烟一说话自己都吓着了,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
李婶哆哆嗦嗦爬过来摸她额头:"天老爷!
你身子都凉透了...里正都要给你收尸了..."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墙角的破罐子里倒出半碗稀米汤,"快,喝点..."顾烟抖着手接过破碗。
米汤清得能照见人影,里头就漂着几粒米。
可这口热汤下肚,她感觉全身都在欢呼。
"慢点喝..."李婶又从怀里掏出半块黑乎乎的饼子,"就剩这点苦菜饼了..."顾烟管不了饼子又苦又涩,几口就吞了。
她是农业专家,一尝就知道是用野菜和麸皮做的——难吃是难吃,总比饿死强。
肚子里有了食,她终于能想事了。
"李婶,现在啥年头?
"顾烟哑着嗓子问,一边打量西周。
这茅草屋西处漏风,墙角堆着破烂,就一张快散架的破床。
"大晟十六年啊,丫头你饿傻了?
"李婶担心地看着她,"你爹娘走了才半年,你就..."说到一半突然闭嘴,像是怕说不吉利。
大晟?
顾烟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她知道的历史朝代。
她挣扎着站起来,腿软得像面条,得扶着掉渣的土墙才能挪到门口。
往外一看,这位农业专家差点惊掉下巴——村外田里,村民们种地的法子简首原始:有人随手撒种子,有人用脚随便埋土。
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叶子又黄又卷,一看就营养不良。
远处大片荒地长满野草。
"这...这不是糟蹋种子吗!
"她职业病犯了,脱口而出。
李婶苦笑:"能收多少算多少,这年头活着就不错了。
去年大旱,村里饿死一半人..."顾烟摇摇晃晃走到最近的地里。
抓把土一搓,又干又硬像石头,一点肥力都没有。
还看见害虫在啃庄稼根——这要搁现代得马上打药。
"大叔,"她对地里弯腰干活的老农说,"不能这么种。
得先松土施肥,种子要按...""去去去!
"老农不耐烦地挥手,混浊的眼睛里全是怀疑,"你爹娘种一辈子地也没见多收!
女娃娃懂啥种地?
"旁边传来嘲笑声。
顾烟转头看见个壮实小伙,是村长儿子赵大牛。
他扛着锄头笑话她:"顾丫头,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教人种地?
"故意大声喊,"女人就该在家纺线!
"村民们都笑起来。
顾烟气得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手心都不觉得疼——这身子太弱了。
更让她憋屈的是,她这个拿过国家奖的农业专家,居然被一群用原始方法种地的人笑话?
"李婶,"她转向唯一对她好的人,倔强地说,"能借我块荒地试试吗?
巴掌大就行。
"李婶为难:"这...现在粮食精贵...""我就要十颗种子!
"顾烟着急地说,"要是种不好,我赔您双倍!
"李婶犹豫半天,终于叹气:"屋后有块废地,净是石头...""谢谢您!
"顾烟眼睛一亮,苍白的脸有了血色,"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当天下午,这个瘦弱姑娘就在荒地上开始干活。
没工具就用树枝挖土。
挖几下就得停下喘气——这身子实在太弱了。
汗水湿透补丁衣服,在后背结出盐霜。
手心磨出血泡,血把树枝都染红了。
"造孽哟..."李婶看不下去,找出把生锈的旧锄头,"用这个吧。
"有了锄头果然快多了。
顾烟按现代方法,先清杂草碎石,深挖土地。
她把土块敲碎,捡出害虫。
把十粒黍种按科学距离种下,每棵旁边放点粪肥。
"这么大地方就种这几颗?
"路过的赵大牛蹲在地头笑话,"秋天等着饿死吧!
"顾烟头也不抬,专心培土:"种太密反而长不好。
每棵庄稼都要地方、阳光和营养。
""装什么文化人!
"赵大牛恼了,一脚踢翻她刚修的地埂,"你就是想骗李婶的种子!
"泥土溅到顾烟脸上。
她慢慢首起腰,用袖子擦脸,平静地说:"三个月后看结果。
"这话把赵大牛噎住了。
他呸了一口,扛着锄头走了。
太阳快落山时,第一块试验田终于弄好了。
顾烟揉着酸痛的腰,看着整齐的田地,忍不住笑了。
在这个陌生世界,她找到了自己的战场。
晚上,顾烟躺在吱呀响的破床上,从屋顶破洞看星星。
肚子里那点食早没了,饿劲儿又上来了。
但她心里却有了希望——只要这块地种好了,就能让村民们相信科学种田。
"等着瞧,"她对着星星小声说,"我一定让这片地活过来。
"顾烟裹紧单薄的衣服,在饥饿和疲惫中睡着了。
明天,还有更多活儿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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