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赐的手指悬停在离心机启动键上,液晶屏幽蓝的光映出他眼底跳动的金芒。
这是今天第三例出现结晶异常的血液样本——离心后的试管底部,暗红色沉淀物中闪烁着类似云母的碎光。
"肌酐值650μmol/L..."他对着化验单皱眉,这个数值足够让任何肾内科医生心惊,但真正让他在大暑天冒冷汗的,是显微镜下那些六边形结晶。
它们正在培养皿里缓慢生长,如同被赋予生命的雪花。
走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陈美玉清冷的声音:"王主任,您看这个舌象。
"她的咬字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却像手术刀般精准,"舌体肿胀呈青紫色,苔面这些金色纹路,分明是《灵枢·木邪篇》记载的......""够了!
"主任医师的咆哮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陈美玉,你一个实习生天天神神叨叨的说什么灵气入体,知道现在医患关系多紧张吗?
"张天赐鬼使神差地摸到门边。
透过百叶窗缝隙,他看到少女将及腰长发绾成道髻模样,白大褂下露出一截靛青襦裙。
当她举起患者的CT片,腕间青铜铃铛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嗡鸣。
"看这里。
"陈美玉的指尖点在片子上某处,张天赐瞳孔骤缩——本该是肾脏的位置,盘踞着一团荆棘状的阴影,那些枝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主任一把抢过片子:"射线伪影而己!
倒是你,上周给3床扎针灸导致心率失常,昨天又在ICU烧符纸......""那是镇魂香!
"陈美玉突然提高声调,"那个患者明明是被噬魂蛛寄生了,你们给他用镇静剂才是......"张天赐手背骤然刺痛。
金色纹路从袖口蔓延而出,在皮肤上交织成古老剑印。
他踉跄着扶住门框,却见陈美玉猛然转头,翡翠色瞳孔中有符文流转,视线仿佛穿透层层阻隔,首刺他灵台深处。
"谁在那里?
"少女的呵斥与腕铃清音同时炸响。
张天赐倒退两步撞翻器械车,叮铃哐啷的声响中,护士长的惊呼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张医生?
你脸色好差!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张天赐扯着领口跌进休息室。
自动贩卖机的蓝光里,他颤抖着撩起袖管——那些金纹正在皮下蠕动,如同苏醒的龙脉。
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快递突然浮现在脑海,残缺玉简上用殄文镌刻的警告在血管里共鸣:金锋现世,神木重萌,十方杀劫将启。
深夜十点二十七分,张天赐在更衣镜前僵住了。
解剖台方向传来粘稠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金属。
他握紧从手术室顺来的柳叶刀,血腥味突然浓得令人作呕。
"喀啦——"冷藏柜门被撕开的巨响在停尸间回荡。
张天赐贴着墙根挪动,看见月光从气窗斜射而入,在陈美玉周身镀上一层青辉。
她正单膝跪地,襦裙下摆浸在血泊里,左手掐着玄奥的法诀,右手握着的却不是银针,而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
"离火位,快!
"她头也不回地厉喝。
张天赐这才看清那个生物——三米高的躯体布满复眼,节肢状前肢正往下滴落腐液,口器开合间露出层层叠叠的利齿。
最骇人的是它胸腔部位,那里嵌着半张人脸,赫然是白天抢救失败的7床病人!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陈美玉腕间铃铛应声而碎。
张天赐手背金纹轰然燃烧,剧痛中他本能地并指成剑,金光暴涨化作三尺青锋。
剑锋触及怪物甲壳的刹那,无数金色篆文顺着剑身流泻而出,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图。
"金灵枢!
"陈美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玉笛横吹奏出清越音律。
地面应声裂开,虬结的树根破土而出,缠绕住怪物下肢。
张天赐感觉有什么古老记忆在苏醒,剑势陡然变得凌厉,金色剑光如流星坠地,将怪物胸腔的人脸一分为二。
腐臭的黑血喷溅而出的瞬间,陈美玉旋身将他扑倒。
少女发间的草药香混着血腥冲入鼻腔,张天赐看见她锁骨下方浮现出树形纹路,枝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每月十五子时,太平间。
"陈美玉压着他的手腕喘气,玉笛抵住他心口,"你体内的金灵枢开始苏醒了,下次月圆时如果没有木灵韵调和......"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竟有嫩芽萌发。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张天赐扶起虚弱的少女,发现她后颈有一处新鲜的咬痕,伤口周围皮肤正在木纹化。
解剖台上的监控屏幕忽然亮起,本该被摧毁的怪物残肢竟在缓缓蠕动,每一块血肉都生出细密的根须。
"快走!
"陈美玉撕开白大褂,心口处的树形胎记发出幽光,"它们要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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