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什么，将军听错了。”姜若璃垂下眼睫，声音平静得仿若一潭不起波澜的湖水。
霍长策眉头微皱，只当她是赌气要回娘家，语气不自觉缓和了几分：“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来得及救一个。”
他从袖中取出几瓶伤药，轻轻放在她枕边：“每日外敷，伤口能好得快些。”
姜若璃望着那几瓶精致的瓷瓶，嘴角忽然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不必了。”
“别任性。”他语气强硬起来，“对伤势有益。”
姜若璃沉默了片刻。
他很少这样关心她。
可紧接着，就听见他说道：“清禾受了惊吓，太医说需每日泡温泉调理。你的院子有温泉，这几日，你便和她换一下住处罢……”
她猛地抬眼。
原来如此。
那些难得的关切，不过是为了给顾清禾铺路。
“是不是只要她想要，你什么都会给？”她轻声问道。
霍长策毫不犹豫：“自然。她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姜若璃忽然笑了：“好，我让。”
霍长策一怔，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痛快。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顾姑娘心口疼，一直在找您！”
他立刻转身，大步离去。
姜若璃望着他匆匆消失的背影，轻声呢喃：“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一座院子，让了又何妨。
姜若璃带着红袖将鎏金妆奁、绣着并蒂莲的帐幔等嫁妆一件件搬离主院，把本该属于主母的居所彻底让给了顾清禾。
搬进偏院后，姜若璃总能听见下人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将军今儿个又带顾姑娘去玉器行了，听说看中了一对翡翠镯子。”
“前儿个将军亲自替顾姑娘试新衣裳，连袖口绣什么花样都要管。”
“昨儿顾姑娘说想吃城南的梅花糕，将军天没亮就派人去买……”
红袖听得气愤不已，姜若璃却只是静静地绣着帕子。
针脚细密均匀，恰似她此刻古井无波的心境。
除夕夜，府上张灯结彩，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姜若璃早早就睡下了。
她梦见自己还是尚书府嫡女，身着大红嫁衣，在满堂宾客的祝福中走向新郎。
梦里的霍长策眉眼温柔，可当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时，梦境陡然破碎。
“砰——”
窗户被猛地推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硝烟味灌了进来。
姜若璃惊醒时，窗外正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姐姐，我们来放烟花啦！”顾清禾甜腻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将军说今晚要好好庆祝呢！”
姜若璃皱眉：“这么晚了，我要休息。”
“哎呀，姐姐就是爱煞风景。”顾清禾娇嗔着，带着一群丫鬟小厮涌了进来。
刹那间，整个院子里喧闹起来。
烟花炮竹四处乱扔，甚至还扔到了她的房间，火星子溅在纱帐上，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姜若璃披衣起身想要阻止，却被一个丫鬟撞倒在地，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哎哟！”顾清禾踩着她的手站起来，绣花鞋底狠狠碾过她的手指，“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扶你起来吧。”
“滚出去！”姜若璃咬牙道。
顾清禾却不依不饶，两人拉扯间，不知是谁碰倒了烛台。
火苗“腾”地窜起，转瞬便吞噬了整个房间。
“救命！着火了！”顾清禾大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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