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走廊的冷光像被冻住的刀片,每一步踩在光洁的钛合金地板上,都让林小夏觉得鞋底要和地面粘在一起。
尽头的电子屏红得刺眼,"灵能者KPI月度排名"八个大字像八根冰锥,而她的名字就钉在最底端,旁边跟着两串零——抓鬼数量:0,灵能净化率:0%。
那数字在荧光灯下泛着幽蓝,像极了医院心电图上拉成首线的死亡宣告。
"林小夏。
"声音从背后阴影里渗出来,带着冰镇符咒的寒气。
林小夏浑身汗毛倒竖,仿佛听见勾魂索在身后甩出脆响。
转身时,严姐抱着枣红色文件夹站在符文灯的死角,金边眼镜反射着电子屏的光,把她眼角的皱纹都切成锋利的菱形。
这位灵异管理协会纪律审查委员会的头号煞神,此刻手里捏着的红色信封,封口处烫金的协会徽章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严……严姐。
"林小夏扯动嘴角,却感觉面部肌肉像被冻僵的橡皮筋,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下意识地抠着工装裤口袋,指尖触到那枚暗淡的铜质徽章,金属表面正随着她狂跳的心脏微微发烫,像块即将熄灭的炭。
严姐将信封拍在她胸口,力道大得让她后退半步,肩胛骨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连续三个月零业绩,"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板得像在念悼词,"根据《灵能者执业条例》第七章第十五条,若本月考核再不达标,协会将依法启动灵能回收程序,注销你的执业资格。
""灵能回收"西个字像烧红的烙铁,贴着林小夏的视网膜烫下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天生灵视却灵力评级E-,这破协会是她唯一能勉强栖身的地方。
没了灵能,她连看见鬼魂的资格都没有,和街头那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严姐!
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小夏情急之下抓住对方的袖口,却被嫌恶地甩开。
严姐的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表盘上的符文指针正指着"惩戒"区域。
"我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传统派的符咒我确实……""确实什么?
"严姐冷笑一声,下巴朝电子屏扬了扬,"看看人家沈督查,本月KPI破百,净化率100%。
同样是灵能者入职,人家十六岁就能独立净化地缚灵,你呢?
连最基础的游魂都搞不定。
"提到沈砚,林小夏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那个永远一身黑衣、符咒甩得比剑还快的冷面男人,是协会里行走的考核标杆,更是她这种"歪门邪道"的最佳反面教材。
她能怎么办?
画符时手抖得像帕金森,布阵总记错步骤,唯一的优势就是灵视,却连鬼魂都嫌弃她灵力太弱,上次在巷口遇到的吊死鬼,愣是绕着她飘了三圈,嫌她的灵能不够塞牙缝。
"我……"林小夏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她想辩解那些鬼魂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不是哭天抢地就是凶神恶煞,可这话要是说出口,严姐能当场把她的灵能徽章碾成粉末。
"没什么好说的了。
"严姐整理了一下领带,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符咒走位,"月底前,要么拿出能看的业绩,要么收拾东西滚蛋。
协会的资源,不会浪费在废物身上。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远去,像倒计时的秒针。
林小夏顺着墙壁滑坐下去,红色通牒从膝盖上滑落,封皮上的烫金徽章在灯光下像一滩凝固的血。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点敲打着防爆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恍惚看见一道青影在窗外飘过,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是个哭哭鬼,大概是在协会外围徘徊,想寻求帮助却又畏惧这里的灵能场。
以前她会为这些鬼魂难过,现在只觉得荒谬。
连鬼都在为执念哭泣,而她这个灵能者,却在为KPI崩溃。
这算什么?
社畜的终极进化形态,连抓鬼都要考核绩效?
林小夏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不是因为严姐的威胁,而是为这操蛋的现实——一个天生能看见鬼魂的人,居然要因为"抓鬼业绩不达标"被开除,这比她在脱口秀俱乐部听到的任何段子都要荒诞。
"去他妈的KPI!
"她对着空荡荡的走廊低吼,声音带着哭腔,"去他妈的灵能协会!
老子就算饿死在街头,从这栋楼跳下去,也绝不会再看那些破数据一眼!
"“去他妈的 KPI!”
林小夏怒不可遏地对着空荡荡的走廊低吼道,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哭腔,“去他妈的灵能协会!
老子就算饿死在街头,就算从这栋楼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再去看那些该死的数据一眼!”
然而,就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窗外那原本一首持续不断的啜泣声,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林小夏不由得一怔,她猛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着,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但那道青影却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哭得太久,导致出现了幻觉。
林小夏缓缓地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双腿像被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将通牒塞进裤兜,那枚铜质徽章在口袋里烫得更厉害了,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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