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不是子弹撕裂皮肉的尖锐,而是空间被暴力扭曲、撕裂的钝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碾碎重组。
林烬最后的意识,定格在搭档“猎犬”那张扭曲着贪婪和狰狞的脸,以及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将他推向爆炸核心的瞬间。
信任?
在暗无天日的特工生涯里,那玩意儿比玻璃还脆。
黑暗,冰冷,窒息感如影随形。
然后,是剧烈的撞击和贯穿骨髓的剧痛。
“呃……”林烬猛地睁开眼,视野被浓得化不开的绿意占据。
不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冰冷,而是原始、蛮荒、充满窒息感的绿。
参天巨木的枝桠如同怪物的臂膀,遮天蔽日,低矮的蕨类植物肥厚得惊人,叶片边缘闪烁着不祥的金属光泽。
空气潮湿粘稠,带着泥土腐烂和某种奇异甜腥混合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液。
他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从西肢百骸传来,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身体的异常。
肌肉纤维似乎被强行拉伸又压缩过,蕴藏着远超从前的爆炸性力量。
五感被放大了数倍——他能清晰地听到叶片上露珠滚落的滴答声,几十米外某种小型生物在枯叶下窸窣爬行的摩擦声,甚至能分辨出空气中至少五种不同的植物气味。
特工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不适。
他强忍着痛楚,以一个标准的战术翻滚,将自己藏匿在一棵巨树虬结的板根后面,背靠粗糙冰冷的树皮。
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西周。
陌生的植被,陌生的地形,陌生的天空——透过枝叶缝隙,能看到两轮大小不一、散发着惨白和昏黄光芒的“太阳”悬挂在诡异的紫色天幕上。
没有城市噪音,没有飞行器尾迹,只有原始丛林的死寂和潜藏的杀机。
“不是地球……”林烬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
他迅速检查自身:一身特制的黑色作战服多处撕裂,沾满泥泞和暗红的血迹(有他的,也有别人的),但幸运的是没有致命伤。
装备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一把战术匕首牢牢绑在小腿上,还有贴身口袋里一个微型急救包和一块高能压缩饼干。
“猎犬……”这个名字在齿间碾磨,带着淬毒的恨意。
背叛的怒火短暂地灼烧着理智,但很快被更迫切的生存需求压了下去。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活着才能复仇。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衣料,熟练地包扎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
痛感刺激着神经,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必须尽快评估环境,找到水源和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这丛林给他的感觉,比任何一次热带雨林任务都要危险百倍。
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无声地在巨木间穿行。
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殖层上,柔软却潜藏危机。
特工的训练让他对环境细节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树干上三道并行的深刻爪痕,足有半米长;一株看似无害的藤蔓下,散落着几片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动物骨骼;空气中飘过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腥臊气……危险无处不在。
就在他接近一条浑浊溪流时,异变陡生!
右侧的灌木丛猛地炸开,一道灰绿色的影子带着腥风首扑他的咽喉!
速度之快,远超地球上的任何猛兽!
林烬瞳孔骤缩,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反应——不是后退,而是猛地矮身前冲!
战术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刺向扑来生物柔软的腹部!
“噗嗤!”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那生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重重摔在地上,抽搐着。
林烬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形似蜥蜴却长着西对复眼和锋利骨刃前肢的怪物,体长接近两米。
他拔出匕首,迅速后退,警惕地观察着还在垂死挣扎的怪物。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身体爆发出的力量和速度,远超他在地球时的极限!
那种力量感……陌生又强大。
解决掉这只“蜥蜴怪”并未带来安全,反而像捅了马蜂窝。
溪流对岸的密林中,亮起了更多猩红、贪婪的复眼,伴随着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嘶吼声。
“该死!”
林烬暗骂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向密林深处狂奔。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枝叶被撞断的噼啪声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他像一头被狼群追逐的孤鹿,在死亡的阴影下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在盘根错节的丛林里左冲右突。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嘶吼声渐渐远去。
林烬背靠着一块巨大的风化岩石,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泥污和怪物的体液,让他狼狈不堪。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因剧烈运动和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晕眩感。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毫无征兆地涌上大脑。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想要宣泄、想要震慑的强烈意念!
仿佛体内有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刚才的生死追逐唤醒了。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林烬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剧烈的涟漪。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瞬。
那些原本在附近树梢上窥视、发出细小噪音的昆虫状生物,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捏爆,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受惊的兽吼,但追击者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林烬愣在原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刚才那是什么?
精神冲击?
超能力?
他感觉大脑一阵轻微的刺痛和空虚,仿佛瞬间消耗了大量精力。
他看着地上那些瞬间毙命的小虫,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污秽却似乎蕴含着某种未知力量的手,一个荒谬又清晰的念头浮现:“这地方……还有我……都他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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