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上前与李福全交谈,李福全极为客气,手中拂尘搭在臂弯,欠身恭喜道:“听闻老夫人如今已大安,陛下甚是高兴。”
陆骁自是满口感谢圣恩,而后压低声音问李福全:“内相在宫中,可知道我那长女如今状况如何?”
陆骁的长女陆青玲乃宫中慧嫔,一道宫墙,隔绝了亲情,陆骁着实对女儿现今的情形一无所知。
当初他极力反对大女儿入宫,奈何机缘巧合,陆青玲还是进了宫。陆骁心里别扭,对这个女儿关心甚少。
李福全收了陆家的银子,自是拣好听的说:“慧嫔娘娘德容兼备,深得圣宠,老夫人放心。”
陆骁小声哀求道:“内相可否帮妾身给我那女儿传个信,就说我如今已大好,甚是想念她。”
李福全面露难色。
陆骁赶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古董鼻烟壶,塞给李福全,李福全这才点头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老夫人放心。”
陆骁在心里暗骂:“死太监,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贪那么多,能把缺的那玩意儿补上吗?”
送走李福全后,陆骁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瞧见几个儿女还在等着他,就连病得喘气都费劲的陆本初,也歪在地上,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笑意,冷眼瞧着他。
“扶大爷进屋,你们其他人,都进来吧。”
爵位的事暂且定下了,陆骁却并未感到轻松。
他之所以没在遗书中直接指定老四继承爵位,而是请皇帝在他两个嫡子中二选一,实则是一种试探。
老二陆相宜已失踪三年,高坐龙椅的齐钰珩不可能不知此事。
但齐钰珩还是选了已失踪的老二继承爵位,而非即刻召回他家老四回来袭爵。
其中深意,让陆骁难免心寒。
看来他用命换回来的爵位,齐钰珩想收回去。
难怪那日连倾城会说,何必非要嫡子袭爵呢?
与其让嫡子袭爵,不如让狡猾些的庶子挡在前面,说不定还能保一家老小平安。
若陆骁没有重生在云氏身上回来,四个儿子中,确实陆本初更善钻营,也更狡猾,连倾城的想法,未必不对。
陆骁能猜到,肯定是连倾城拿着自己那份遗书进宫逼齐钰珩改了圣旨。
但齐钰珩却不甘心,故而将爵位赐给了已失踪、生死不明的陆相宜。
半年后,若找不回陆相宜,这爵位要落到老四头上,怕是老四都会有危险。
幸好没直接要求让老四袭爵。
若是老四袭爵,能不能平安返回京城,都很难说。
陆骁居中坐在太师椅上,食指轻敲机案,一番盘算后,看向陆本初:“老大,你是不是在心里讥讽汝父显灵,夺了你继承爵位的希望,却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本初被道破心事,索性也不装了。
他这几日腹泻不止,心里明白肯定是嫡母给自己下了药。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意沸腾,恶毒之词脱口而出:“母亲知道就好。母亲最好追去黄泉把老二抓回来袭爵。说不定父亲正守在奈何桥上等你们母子团聚。”
陆骁勃然大怒,抄起机案上的茶盏砸了过去。
“陆本初,你是不是觉得如今家里就你有官职,我便拿你没办法?”
陆本初这几日拉得人已有些虚脱,实在没力气躲过这一茶盏,只能用手挡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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