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泣,顺着玻璃蜿蜒成泪痕。
我蜷缩在被窝里,听着母亲轻柔的呼唤声穿透雨声:“小昀,小昀妈?
怎么了?”
我揉着惺忪睡眼转头,看见床头的母亲穿着淡蓝色睡衣,月光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只是眼角泛着不正常的红。
母亲指尖拂过我额前碎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昀,妈妈突然想玩捉迷藏,你陪我再玩一次好不好?”
我望着她眼底的殷切,心头泛起疑惑:“妈,怎么突然想玩这个?”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她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我被那抹恳求刺痛,鬼使神差地点头。
“妈妈来找你,一定要藏好哦。”
她后退半步,眼中有星光闪烁。
我转身时,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她攥紧了什么东西。
“小昀……你过来一下。”
我刚迈出两步,又被她叫住。
母亲踮脚在我眉间落下一吻,薄荷香气混着潮湿的水汽:“小昀,妈妈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
我回抱住她单薄的肩膀,没发现她后背洇湿的冷汗。
推开衣柜门时,我听见她轻声呢喃:“藏好……一定要藏好……”黑暗吞没了我的身影。
衣柜缝隙里,我数着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震得柜子发颤。
我透过衣柜的缝隙往外看,母亲跪倒在地,苍白的手死死攥着褪色的全家福,相框边缘在掌心勾勒出深红血痕。
“妈!”
我想叫母亲但是我却像失声了一样,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西个戴着兜帽的人围着母亲,铁棍砸在皮肉上的闷响混着雨声,每一下都像砸在我心脏。
邻居家的灯光隔着整片梧桐林,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声渐渐停歇。
母亲躺在积水里,黑发黏在青白的脸上,怀里的全家福被雨水泡得发皱。
我撞开柜门冲出去,雨刷刷的落在我的身上,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向我的心,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指尖触到她冰冷的脖颈时,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剩耳鸣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妈……”我把她搂进怀里,颤抖的手抚过她肿胀的脸颊。
雨水混着泪水砸在母亲胸前,洇开一片片深色水痕。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很真实的梦…原来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是在某个如往常一样的早上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我无助的坐在这里很久很久,突然,一道阳光刺破云层,恍惚间,一只手穿过光晕向我伸来,掌心的温度仿佛穿越时空,落在我沾满血污的手背上。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呼……”我猛地睁开眼,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眶发酸,床头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这是母亲离世后的第3029个夜晚,同样的梦境像刻在视网膜上的烙印,而每次惊醒都能清晰看见那只手——指节纤细,腕间缠绕着褪色的红绳,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给我系的平安结。
向我伸出手的人又清晰又模糊,而我一首在寻找着那个人…我坐起身,摸过床头的纸巾盒,摸到个冰凉的东西,借着月光看清,是那片暗红色枫叶,那是那个人临走时留下的。
我不知道她留下这片枫叶有什么含义,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通过这片枫叶可以找到那个人…当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脖颈间父亲留下的纸片人项链,骤然迸射金光。
儿时画面随之漫涌——暮色里,父亲半蹲着身子,父亲将这串特殊礼物轻轻的放在我的掌心,我轻轻的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父亲温声道:“小昀,这纸片人是爸爸送给你的伙伴。
平时是普通纸片,可遇到难处、想找人聊聊时,它们会化作活生生的小人,能陪你唠嗑,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你乖乖的,让它守着你长大,好吗?”
那时懵懂应下,此后经年,纸片人常伴脖颈,却再未“复活” 。
而此刻,长大成人后首次重现的奇异光芒,正点亮这段被岁月温藏的回忆,也预兆着未知的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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