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喝点酒,怎么了?
不让你寄钱,你就不能寄,寄一次,我打一次。”
“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我也不想活了!”
“妈妈,爸妈妈你们别打了!”
“哥,你快起来,爸又动手打妈妈了。”
小土坯房里父亲的谩骂声,母亲的哭泣声,妹妹和小弟的叫喊声,像电磁波一样,阵阵传进躺在墙角小木床上的张宸旭的耳朵里。
报纸糊的房顶,小房间床头边上立着的顶梁木柱,铁皮小火炉,小方桌?
这是梦见了小的时候?
“哥,你快去里屋,爸又在打母亲呢!”
梳着羊角辫的大妹,焦急的拽着他。
张宸旭晕晕乎乎的被拽进了里屋。
只见膀大腰圆一米七五高的打铁匠父亲,正骑在病弱体瘦,个子只有一米五多点的母亲肚子上,一手紧紧拧着母亲的双手,一手正扬着手,要扇下去。
“爸,你再打我妈,我就和你拼了!”
张宸旭大声喊到,同时用双手去拉扯父亲,结果只听“叭!”
地一声,一大耳巴子扇在了他的脸上。
张宸旭顿时两眼冒金星,耳朵里传来“轰轰”的声音,一个跟裁倒在门框上,额头立刻起了一个大包。
“死小子,长大了,敢对老子动手了!”
“你不能打儿子!”
坐在地上的母亲扑过去,死死抱着父亲的大腿。
“气死我了,老子一个月挣47块钱,养你们容易吗?
在外面,老子夹着尾巴做人,回到家里,肚子吃不饱,喝点酒,怎么了?”
“妈,你起来,我扶你去门口坐一会儿。”
张宸旭扶着哭泣不止的母亲来到门口的柳树下,母子俩坐在青石块上。
“儿子,让妈妈看看,牲口东西,太狠心了,碰了这么大个包,等会妈用热毛巾给你敷一下。”
“妈,儿子没事,你头痛不了?”
屋里,两个妹妹悄悄的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枕头,衣物,七岁的小弟吓的只是一个劲的哭。
“哭哭,烦死人了!”
父亲甩手出门,去上班了,早饭也没吃,估计待到了锻工房,也只好用烧烤土豆去充饥了。
一到冬天,车间都会采购来大量的土豆,做为福利,分配给每家每户。
锻工房里,地方大,所以每次都堆在这,自然几个锻工也会偷偷藏着一些,用来慢慢充饥。
见父亲走了,母亲擦干了疲惫的脸上的泪水,带着张宸旭重新回到屋里。
“你们几个,也赶紧吃饭,完了还要去学!”
早饭是土豆块玉米糊,包谷发糕,蒸熟了的土豆。
这年头,有这吃就不错了。
吃完了饭,张宸旭背起书包,领着小弟,两个妹妹跟着,向学校走去。
回头,张宸旭看着正锁院门的母亲,感觉母亲是那么瘦小病弱,心里一阵心痛。
上一世,母亲在张宸旭与杨兰结婚的第二年里,被医院确诊为胃癌晚期,在病床上煎熬了三个多月,就被病魔夺走了生命,想想母亲在那最后一刻,紧紧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松开,张宸旭心知,慈祥的母亲是多么的舍不得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女们啊!
今生今世,距那天还有十年,做为一个重生者,怎么可能再让这人间悲剧重演?
“看来,是该想办法挣钱了,一切都还来的急!”
“哥,你走吧?
我们到二小门口了。”
二妹,将他的思绪从忧愁中唤醒。
“行,你们仨进去吧,中午下课过公路注意汽车。”
“哥,知道啦,放心,弟弟有我和文英呢!”
望着走进二小大门里的弟弟妹妹三人,张宸旭转身向钢厂二中走去。
第八钢厂,在五十年代由进疆部队官兵用节俭节约下来的津贴,为边疆各族人民建成的,如今仍然是西北最大的钢厂,光职工都上万了,有两个小学,两所中学。
按照居住区划分,张宸旭小学也是在二小上的。
现在他在钢二中高二二班上高中。
下学期就该高中毕业了,到时候,学习拔尖的考上大学,就不用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学习一般或差的学生,除非家里有门路,有钱,有关系,能搞到上班名额,否则谁都逃不了去农村,短则三西年,长则七八年,才会分批再抽回钢厂上班。
这正是这个年代的潮流,谁都改变不了的。
像自己这样的,只有靠自己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考上大学,是万千学生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张宸旭,等会我,时间够。”
熟悉的大嗓音,“李建生!”
张宸旭从初一到现在前桌,也是跟庇虫一个。
“老张,下星期就期中考试了,讲好了啊,还是你得给我再传几道大题,全靠你了。”
说着,李建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黄色的塑料小票。
“这是报酬,你拿着。”
张宸旭心里门清,是职工食堂的烤发糕票。
“这小子,现在就会行贿了,今后一定是一个公关高手!”
李建生的家里条件,比起自家来说,那是好的不止一星半点,父母亲双职工,上面两个哥姐都工作成家了,他老小。
还时不时的向大哥,二姐伸手要点零花钱,自然是与自己的好哥们共享了。
光是放假,两人都进了好几趟城。
现在,张宸旭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拿起书本,参加高考,自然就是要在这次期中考试中,检验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存粮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小心点,别让老师抓现行!”
“放心,我保证不暴露。”
“副班长,李建生你们俩又在捣鼓啥呢?
神神秘秘的。”
再熟悉不过的女声,两人回头看见,是同桌李军芬。
“未来轧钢厂的厂花,现在竟然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妮子,一点也不出众。”
张宸旭心里浮现出十年后美女的模样。
“给,我给你带了大白兔,我爸去上海出差带回来的。”
说着,她将五六颗白底红蓝色的传世商标,兔子图案油纸包着的牛奶糖塞给了他。
“喂,没我的吗?”
“就这么多,没了。”
“行了,我给你分两颗。”
张宸旭将剩下的西颗大白兔放进裤子口袋。
“宸旭,你咋不吃?”
同桌看见问道,“好东西,带回家给弟弟妹妹们吃。”
“多有爱心的好哥哥!”
李建生和李军芬在心里不由的称赞道。
三个人,又说又笑的走进二楼的高二二班教室。
张宸旭与李军芬的座位在一组第二排,前排是李建生,杨柳,一个扎着双辫子的胖妞。
后排坐着班花王琦和郭晓军。
郭晓军的父亲是区教委主任,王琦的爸爸是八0八军工水泥厂的厂长,军人家庭。
第一天重新走进教室,张宸旭心里有点沉重。
首堂课是政治经济学,戴着眼镜的彭汝卫老师,死板的读着政治课文。
“靠背功的一门课,简首是浪费时间。”
张宸旭坐在座位上,想到自己是怎么就穿越重生了?
昨晚上,自己还和老伴杨兰因为炒股赚了一笔,高兴的同女儿女婿,还有小宝贝晞晞,在望京美食街上吃烤串,喝啤酒饮料呢,一时得意忘形,喝多了点,被女婿扶着回到家,就上床睡了。
结果是一梦醒来,自己竟然成了天选之子,重获新生,不知道自己这样突然离开,他们会伤痛多久,才会平静下来?
看来,做人始终不能太得意忘形,否则接下来就不知是喜是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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