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的南京城,像是被老天爷扔进了冰窖。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着,鹅毛大雪裹着碎冰碴子,被西北风卷着往人骨头缝里钻,呜呜的风声里总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嚎,仔细听去又只剩一片死寂。
城墙塌了大半,断砖碎瓦堆里冻着发黑的肢体,有些手臂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指节冻得像紫黑色的石头,仿佛临死前还在抓挠着什么。
巷子里的雪早就被染成了斑驳的红黑两色,踩上去咯吱作响,底下是冻硬的血痂和碎肉。
穿堂风卷过断墙,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那是被焚烧的尸体留下的气息。
拐角处,一棵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三具尸体,都是青壮年男子,脖子被铁丝勒得细如柴棒,舌头冻得发紫,耷拉在下巴上。
他们的棉衣被剥得精光,胸口全是密密麻麻的刺刀眼,冻住的血把伤口糊成了黑色的蜂窝。
树下躺着个穿蓝布棉袄的老太太,眼睛瞪得滚圆,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冻窝头,她的头骨被钝器砸开,白花花的脑浆混着雪水,在地上冻成了一块不规则的冰砣。
更往里走,一处被炸塌的民居里,几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蜷缩在墙角,她们的脸和西肢都冻得青紫,身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和血污。
最年轻的那个不过十五六岁,双腿间插着一根被削尖的枣木棍,木棍从喉咙里穿出来,顶端还沾着暗红的血沫。
她的眼睛半睁着,睫毛上结着冰花,嘴角却诡异地上扬,像是临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肌肉都冻僵在那个扭曲的弧度上。
不远处的门槛上,一个襁褓被冻在地上,里面的婴儿早就没了气息,小肚子上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肠子拖在雪地里,像一条冻硬的红绸带。
日军的皮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叽里呱啦的叫骂声。
十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正把一群百姓往街面上赶,他们的军靴上沾着血和泥,刺刀上的冰碴还没化。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跑得慢了些,被一个鬼子兵迎面一脚踹在胸口,他闷哼一声倒在雪地里,刚想爬起来,鬼子的刺刀就从他的后心捅了进去,往上一挑,整个后背都被豁开,热气腾腾的内脏混着血喷出来,在雪地上烫出一片黑印。
男人的妻子尖叫着扑上去,被另一个鬼子抓住头发,硬生生把头往墙上撞,“咚咚”几声闷响后,她的额头裂开一个大口子,红的血和白的脑浆顺着脸颊往下淌,很快就冻成了冰。
“快点!
都给我快点!”
一个留着仁丹胡的鬼子小队长挥舞着军刀,刀柄上的红缨沾满了污泥。
他看到人群里有个抱着孩子的老太太走不动,首接一脚把她踹倒,军靴狠狠地踩在孩子的胸口上。
那孩子不过三西岁,哼都没哼一声,肋骨就断了好几根,嘴里涌出的血沫在雪地上冒了几个泡就冻住了。
老太太疯了一样想扑过去,被两个鬼子死死按住,其中一个狞笑着掏出军刀,在她脸上划了个十字,疼得老太太惨叫不止,他却乐得哈哈大笑,还用刀柄把她的牙一颗颗敲下来。
百姓们被用粗麻绳穿成一串,绳子勒进手腕的肉里,冻得跟骨头粘在一起。
走在王璐前面的是个抱着襁褓的年轻媳妇,她怀里的婴儿饿哭了,声音细弱得像只小猫。
一个鬼子听见哭声,伸手就把婴儿从她怀里抢了过去,拎着脚脖子往墙上摔。
“啪”的一声,婴儿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贴在墙上,慢慢滑下来,脑浆溅了那媳妇一脸。
她瞬间就疯了,拼命往前挣,绳子把她的手腕勒得鲜血淋漓,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一个劲地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一个鬼子不耐烦了,掏出刺刀从她的下体捅进去,往上一挑,她的肚子立刻被剖开,肠子顺着大腿往下滑,她的喊声戛然而止,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墙上那片模糊的血迹。
王璐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他想起三天前把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送到教会时的情景,小柱子拉着他的衣角问:“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饿。”
他当时摸了摸小柱子的头,说:“哥很快就回来,给你带馒头。”
可现在,他被抓进了集中营,三天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渴得实在受不了,就抓起地上的雪往嘴里塞,雪渣子割得喉咙生疼,胃里像揣了块冰,冻得他首打哆嗦。
集中营里更是人间地狱。
十几平米的棚子里挤着上百号人,晚上大家只能挤在一起取暖,可还是有不少人在夜里冻死,天亮时尸体都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被鬼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扔到墙角堆着。
王璐旁边躺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他的胳膊被鬼子用汽油烧过,皮肤都卷了起来,露出里面的骨头。
他告诉王璐,昨天鬼子把他们这些青壮年赶到空地上,让他们互相殴打,谁打得最狠就能活命。
有个男人为了活下去,把自己的亲兄弟打得脑浆迸裂,可最后还是被鬼子当成靶子,用刺刀捅成了马蜂窝。
“他们还把女人拉到另一边……”青年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不管老少,扒光了衣服绑在柱子上,十几个鬼子围着一个……有的被折磨得没气了,就首接扔进火里烧……我亲眼看见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奶子被他们用刺刀割下来,疼得活活咬死了自己的舌头……”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发抖,不是冷的,是吓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很快就在脸颊上冻成了冰碴。
‘’ 这天下午,鬼子把百姓们赶到城外的空地上,那里早就挖好了十几个大坑。
‘’王璐看到坑边上堆着小山一样的尸体,有被砍头的,有被腰斩的,还有被烧焦的,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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