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是落下来的,是砸下来的。
黄豆大的雨点,裹着咸腥的海风,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薄木板钉成的屋门。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间摇摇欲坠的破屋子跟着簌簌发抖,像条搁浅在礁石上濒死的鱼。
门缝里渗进来的水,混着泥地上的湿气,在屋里积成一片片浑浊的小水洼,散发着海腥和霉烂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咳…咳咳咳……”木板床上,母亲压抑而剧烈的咳嗽声撕破了雨幕的喧嚣,一声紧似一声,沙哑得像破风箱在拉,听得人心尖都跟着打颤。
我,陈默,蹲在床尾的泥地上,手里攥着块看不出原色的湿布,一遍遍徒劳地去擦母亲额头渗出的冷汗。
那汗冰冷粘腻,擦掉一层,转眼又冒出一层。
药罐子空了,只剩下底上一点黑褐色的残渣,倔强地粘在粗糙的陶壁上,散发出最后一丝苦涩的余味。
钱?
早就没了。
像指缝里的水,流得干干净净。
砰!
砰!
砰!
不是雨点,是沉重的、带着十足恶意的撞击,狠狠砸在门上。
朽烂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陈默!
狗崽子!
给老子滚出来!”
粗嘎的吼叫穿透风雨,像把钝刀子,割得人耳膜生疼。
是赵金牙。
那声音里烧着贪婪的火,足以把这点可怜的破屋连同我们母子一起烧成灰烬。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眼前黑了一瞬,差点栽倒。
攥着湿布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母亲枯瘦的手猛地从薄被里探出,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她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惊惶和哀求:“默儿…别…别去…妈,没事。”
我嗓子干得发紧,声音哑得厉害,轻轻掰开她冰冷的手指,“我去…看看。
很快回来。”
门栓被撞得剧烈跳动。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咸腥湿冷的风,猛地拉开了门。
风雨瞬间灌了进来,劈头盖脸,砸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门外,影影绰绰站着几条壮实的人影,为首那个,剃着青皮头,脖子上挂着条粗得能拴狗的金链子,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最醒目的就是嘴里那几颗晃眼的金牙。
雨水顺着他敞开的衣襟往下淌,他毫不在意,只拿那双被酒色泡得浑浊发红的三角眼,像打量案板上的死鱼一样上下扫视着我。
“哟,小兔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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