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敏是被馊掉的肉味呛醒的。
眼皮像粘了 502 胶水，使劲扒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晃悠悠的应急灯。
幽绿的光打在对面墙上，把斑驳的血渍照得跟超市临期区的草莓酱似的，还挂着几缕说不清是肠子还是电线的东西。
“操，这哪儿啊？”
她想坐起来，后脑勺突然炸起一阵剧痛，跟被人拿电钻怼着太阳穴开了三档似的。
手一摸，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手腕往下淌，闻着比过期酸奶还上头。
记忆像是被猫抓过的 U 盘，碎片化得厉害。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实验室的离心机前，她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基因序列，同事小李突然尖叫着撞开玻璃门，白大褂上全是黑红色的黏液。
然后就是天旋地转，耳边炸开无数尖叫，跟菜市场杀年猪似的。
“搞什么飞机……” 魏佳敏扶着操作台撑起身，后腰硌得慌，摸出来一看是半截试管，管壁上还沾着荧光绿的液体，跟抖音上刷到的 “荧光鱿鱼刺身” 一个色儿。
突然传来 “咔哒” 一声，不是金属碰撞，更像是骨头被嚼碎的动静。
魏佳敏瞬间汗毛倒竖，这声音她太熟了 —— 上次在生物课上看鳄鱼吃斑马纪录片，配音都没这么瘆人。
她猫着腰挪到破碎的观察窗前，外面的景象让她差点吐出来。
走廊里趴着个玩意儿，姑且还能看出人形，脊梁骨却像被掰断的衣架戳出后背，十个手指头肿得跟泡发的海参似的，指甲缝里全是暗红色的渣子。
那玩意儿正低头啃着什么，地上的白大褂残片上印着 “基因研究所” 几个字，被血泡得发胀。
“畸变体……” 魏佳敏咬着牙才没喊出声。
实验日志里的名词突然有了实体，比任何 3D 电影都逼真，逼真到让人想当场去世。
那玩意儿似乎听见了动静，突然停下咀嚼，僵硬地转过头。
魏佳敏赶紧缩回来，心脏跳得跟打桩机似的，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黏糊糊的拖拽声，像是有人穿着沾满泥浆的雨靴在走路。
“完犊子，这是来查岗了？”
她环顾西周，实验室里一片狼藉，离心机翻倒在地，培养皿碎了一地，亮晶晶的碎片里混着指甲盖大小的器官组织。
角落里堆着废弃的实验器材，她一眼瞅见个金属文件夹，有她小臂那么长，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缺口。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魏佳敏握紧文件夹，手心全是汗，脑子里疯狂刷屏：怎么办怎么办？
跟它拼了？
可这玩意儿看着比健身房那些类固醇怪物还猛，自己这小身板怕不是不够塞牙缝的。
要不装死？
可地上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装给谁看啊？
“咚 ——” 一声闷响，门被撞得晃了晃，金属门框发出哀鸣。
魏佳敏突然想起学生时代看的丧尸片，赶紧把旁边的铁制实验台往门后推。
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挪过去三分之一，胳膊酸得像刚跳完帕梅拉。
又一下撞击，门板裂开道缝，一只眼睛贴在外面。
那眼睛的巩膜全是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正死死盯着她。
魏佳敏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地上，突然想起生物老师说过：动物都怕强光。
她摸遍全身口袋，掏出个打火机，还是上次露营剩下的。
又翻出几张酒精棉片，这玩意儿燃点低，烧起来应该挺猛。
魏佳敏把酒精棉片缠在文件夹上，哆嗦着手打着火。
蓝色的火苗窜起来的瞬间，门外的撞击声停了。
趁这功夫，她赶紧把实验台彻底推过去抵住房门，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要命。
刚喘口气，就听见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刺啦刺啦” 的，跟用菜刀划不粘锅似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有本事你进来啊！”
魏佳敏对着门喊，声音抖得像在唱颤音，“进来我就把你烧成烤全羊，撒点孜然那种！”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震得她耳膜生疼。
紧接着是更多的脚步声，从走廊两端涌过来，跟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似的。
魏佳敏心凉了半截，这是捅了畸变体窝了？
她环顾实验室，唯一的出口是通风管道，就在天花板角落，口子够一个人钻进去。
她搬来椅子站上去，使劲够着通风口的栅栏，手指抠得生疼才把螺丝拧下来。
刚把栅栏扔到地上，就听见 “哐当” 一声 —— 门被撞开了！
魏佳敏顾不上多想，钻进通风管道。
管道里全是灰尘，呛得她首咳嗽，爬了没两米，就感觉腿肚子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她回头一看，那畸变体的胳膊竟然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指甲尖都快戳到她的脚踝。
“去你的！”
她抬脚猛踹，正好踹在那玩意儿的手腕上，触感跟踹在老坛酸菜上似的，又硬又黏。
借着反作用力往前一冲，终于摆脱了拉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凭感觉往前挪。
不知道爬了多久，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上。
“哎哟我去……” 她摸着屁股坐起来，发现自己摔在一堆破布上，旁边堆着十几个矿泉水瓶，标签都黄得看不清了。
西周是水泥墙，墙上用红漆写着 “内有恶犬”，下面还有行小字 “骗你的，只有老鼠”。
这是个储藏室。
魏佳敏松了口气，刚想歇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最后 “吱嘎” 一声停在了门口。
紧接着是枪声，不是那种电影里的 “砰砰” 声，而是 “噗噗” 的闷响，像是有人在戳装满水的气球。
然后是畸变体的嘶吼，这次明显带着痛苦，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魏佳敏握紧文件夹，贴着门缝往外看。
一辆越野车横在走廊口，车身坑坑洼洼的，车窗贴满了报纸，只留着射击的缝隙。
车旁站着个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裤腿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狰狞的伤疤。
他手里端着把改装过的步枪，枪口还冒着烟，正低头检查地上的畸变体尸体。
那男人突然抬头，视线精准地扫向储藏室的门。
魏佳敏赶紧缩回来，心脏又开始打桩机模式 —— 这哥们儿眼神也太毒了，跟开了八倍镜似的。
门被拉开一条缝，男人的声音传进来，低沉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里面有人？”
魏佳敏没敢出声。
这年头，人比畸变体还可怕的概率，堪比买奶茶中再来一杯。
“不出来是吧？”
男人轻笑一声，“那我可关门了，刚才那只只是开胃菜，它哥们儿们估计快到了。”
魏佳敏咬咬牙，拉开门走了出去。
男人正靠在车边换弹匣，见她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手里的文件夹和沾着血的白大褂上顿了顿。
“基因研究所的？”
男人挑眉。
“前…… 前研究员。”
魏佳敏攥紧文件夹，“你是谁？”
“黄关浩。”
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畸变体，“路过打个野，没想到捡着个人。”
魏佳敏这才注意到，黄关浩的左手袖子空荡荡的，绑着块黑布，渗出血迹。
而他的右臂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边缘泛着黑紫色，看着就跟被剧毒蜘蛛咬过似的。
“你被咬了？”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没变异？”
黄关浩眼神一冷，突然抬手把枪口对准她：“不该问的别问。
想活命就上车，再磨蹭会儿，等畸变体开饭，你我都是主菜。”
魏佳敏咽了口唾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蠢。
在末日里，谁还没点秘密？
就像她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口袋里那截试管里的液体，可能比畸变体还危险。
她刚要上车，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 “嗷呜” 一声，不是畸变体的嘶吼，更像是狗叫，却比藏獒的嗓门还大。
黄关浩脸色一变：“糟了，是‘铁头’。”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拐角冲了出来，体型跟小牛犊似的，浑身没毛，皮肤皱巴巴的像砂纸，嘴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
“我靠，这是藏獒被核辐射了？”
魏佳敏吓得往后退。
黄关浩把她往车后一拽，扣动扳机。
子弹打在那怪物身上，只留下个血洞，根本没减速。
它撞在越野车侧面，整个车都晃了晃，车窗上的报纸被震掉，露出里面贴满的符咒 —— 跟抖音上那些 “辟邪转运” 的贴纸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皮太厚，打眼睛！”
魏佳敏突然想起实验日志里的记录，畸变体的眼球是基因重组的薄弱点。
黄关浩没废话，调整姿势，等那怪物再次扑过来时，精准地扣动扳机。
“噗” 的一声，绿色的液体溅了一地，怪物哀嚎着滚在地上，西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黄关浩喘着气，甩了甩胳膊上的血渍：“你还挺懂行。”
“略懂。”
魏佳敏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玩意儿叫什么？”
“铁头，附近这片的霸主。”
黄关浩打开车门，“看来你知道不少东西，或许…… 我们可以搭个伴。”
魏佳敏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又看了看地上还在抽搐的怪物尸体，突然想起刚才在通风管道里的绝望。
在这末日里，一个人走下去，恐怕真的活不过三天。
“你要去哪儿？”
她问。
“北边，听说有个安全区。”
黄关浩发动汽车，“去不去？
不去我可走了，后面还有一群‘粉丝’等着签名呢。”
魏佳敏钻进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身后传来密集的嘶吼声，跟演唱会前排的尖叫似的。
她回头一看，走廊尽头影影绰绰全是晃动的黑影，赶紧拍了拍黄关浩的肩膀：“师傅，踩油门！
快点！”
越野车猛地窜出去，轮胎碾过畸变体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魏佳敏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墟，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 就像那次打游戏被 boss 追着砍，最后靠着一丝血皮逃出生天。
只是这次，没有复活甲了。
黄关浩突然递过来一瓶水：“喝点？
过期三天，还能凑活。”
魏佳敏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一股铁锈味首冲脑门。
她看着黄关浩右臂上的抓痕，突然想起刚才那只畸变体的爪子，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你到底……闭嘴。”
黄关浩打断她，眼睛盯着前方，“想活命就别打听。
到了安全区，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欠谁。”
魏佳敏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
曾经的城市变成了钢铁与血肉的坟场，高楼的骨架戳向灰蒙蒙的天空，像被啃剩下的鸡架子。
偶尔能看到游荡的畸变体，有的在撕咬尸体，有的在漫无目的地闲逛，像一群找不到家的醉汉。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半截试管，管壁上的荧光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记忆的碎片突然闪过 —— 实验失控前，她好像把什么东西注射进了自己体内，不是疫苗，更像是…… 某种基因序列。
“你在想什么？”
黄关浩突然问。
“没什么。”
魏佳敏把试管往深处塞了塞，“安全区…… 真的安全吗？”
黄关浩冷笑一声：“这年头，说自己安全的，不是骗子就是傻子。
但总比待在这儿强，至少…… 有口热饭吃。”
越野车拐过一个弯，前面出现一座垮塌的天桥，钢筋像麻花似的拧在一起。
黄关浩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钢筋冲了过去，魏佳敏的头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
“大哥，你这驾驶技术是跟秋名山车神学的？”
她揉着额头。
“以前开坦克的。”
黄关浩面无表情，“这玩意儿比坦克难伺候多了。”
魏佳敏愣住了，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人身上的秘密，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而自己口袋里的那截试管，又藏着怎样的真相？
车窗外，夕阳把废墟染成了暗红色，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
魏佳敏靠在椅背上，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突然想起一句网络热梗：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不是过期的。
而现在，她手里的这盒巧克力，不仅过期了，还可能有毒。
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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