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宋许月卿

上一世，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将我送给她娘家的发小，赵阿姨当女儿。陆言许，成了我哥。

他宠我如命，我却对他暗生情愫。他知晓我心意，却一次又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我心如死灰，

嫁给了那个追我三年的大学同学。可陆言许，在我大婚当日，跳海了....是我，

害死了他！重活一世，不论母亲如何劝我，骂我，打我，我都不愿意，去给赵阿姨当女儿！

她将我朝河塘里面推，手里扬着竹条，声音颤抖，“你不去，就淹死你！”我抿了抿唇，

摸了摸胳膊上凝结的细长血印子，朝河塘跳了进去！终于，这一世，陆言许不再是我哥！

毕业后，我特意挑了南方的工作，再次遇见了他。南方初雪。他将我拉进车里，拥在怀中，

声音喑哑，“阿月，我们在一起，好不好？”......1上一世。我家里有四个孩子，

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妹妹弟弟各一个，弟弟是最小那个。妈妈生下弟弟第三天，

村里管计划生育的人，便来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连房子也被推倒了一面。

母亲哭了三日，身体哭坏了。我爷爷早死，奶奶腿脚不好，靠爸爸种农养家。

眼下妈妈干不了重活，家里无暇顾及四个小孩子。生活经验丰富的奶奶，当机立断，

要将我送到隔壁省的某个人家，当女儿。如此来，家里可以少一个口粮。虽然我吃的并不多，

整个人瘦的跟竹竿一样，面色发黄的厉害。母亲含着泪，连连拒绝。

她舍不得将我送到隔壁省，她舍得将我送的近一点的人家。赵阿姨，是我母亲从小一起打草，

砍柴的伙伴。她嫁给了外公隔壁村，下陆村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会做一点小生意，没多久，

便将赵阿姨带到了城里生活。这天，一大早，母亲给我穿了一件鲜红的的小外套。

这是我第一次穿新衣服。姐姐坐在门口不说话。妹妹吵着，也要那件新衣服。

弟弟坐在家门口的大石板上咿咿呀呀。见妹妹实在吵着闹着，母亲耐心消磨殆尽，

便抄起墙上的竹条，狠狠打在她的背上。妹妹哭着跑开了。姐姐大了，能给家里干活。

妹妹比我小了一岁。弟弟，是不可能送人的。母亲从箱子里找出一根红绳子，

给我扎了两个羊角辫，还给我洗了脸。我除了面黄肌瘦，浑身看起来，干干净净。

母亲将我带离家时，姐姐抓住了我的手。母亲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也不放手，咬着唇，

低着头，不说话。“快放手！”，母亲厉声道。姐姐仍旧抓住我的手腕。母亲拿起竹条，

在姐姐的手臂上抽出几条血印子，姐姐吃疼，松开了手。我跟着母亲，穿过一个小竹林，

竹叶婆娑，发出“沙沙”声响。我仰头问道，“妈，我们去哪？”母亲牵着我手，

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眶深红，苦笑道，“妈，带你去享福咧！”2穿过竹林，沿着田埂，

走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的石板桥上。“珍珍！

”母亲大喊了一声。她眉开眼笑，将我牵着，快步走去。我腿短，险些跌了几个跟头。

那女子看见母亲，也笑着，朝我们走来。母亲将我拉到身前，对她道，“这个，我们家老二，

平常人机灵乖巧！”女子摸了摸了我的脸颊，笑着道，“先进去吧！”我跟着母亲，

进了院子，一只大黄狗冲了上来，“汪汪汪！”我吓得躲在母亲身后，

那个女子踢了那狗一脚，那狗舔着嘴巴，跑出了院子。这个人家的院子，

是用大石头砌起来的。院子里有棵大桃树，我仰头看着桃树，仿佛看见了树上结果的样子，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女子忽然塞了一把东西到我手里，花花绿绿的，她笑的很温暖，“来，

吃吧！”我在村口的小卖部见过这种东西，是糖果。我看了母亲一眼，将糖果放到母亲手里，

剥开一颗，塞到母亲口中。我从没见过母亲吃糖。女子笑着道，“这家伙人小，还挺孝顺的！

”院子里还坐着两个老人。老汉正抽着旱烟，将烟袋子，朝石头上磕了两下，担忧道，

“我们丑话说在前，这孩子长大了，你们不能来找！”母亲红着眼眶，点头，“那是自然！

”老妇脖子向前伸了伸，“你这孩子，也太大了，不如那些一生下来，就抱走的，

万一找回去，怎么办？”母亲绞着手道，“城里那么远，她找不回来！”我虽然小，

但是母亲的话，让我觉得手里的糖果没有吸引力了。我侧着头看着母亲，

她伸手将我抱在怀里，亲了亲。中午，我和母亲在这里吃了饭，有鱼有肉有蛋，

比过年还丰盛。吃完饭，母亲抱着我，在院子里坐着聊天，我很少能够在母亲怀里坐着。

没多久，我睡着了。再醒来，母亲不见了。那个女人上前，轻轻拢了拢我的头发，“你醒了？

”我下床，准备去母亲。门口的大狗，瞪着我，流着哈喇子。我朝后退了一步，转头问道，

“我妈呢？”老妇坐在门口挑黄豆，转头指着女子道，“以后，她才是你妈！”我明白了，

好像又不明白。我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她挑黄豆，没哭，也没闹。两人疑惑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总之哭不出来，毕竟哭，也是没用的。晚上，那个女子将我抱在怀里，轻轻道，

“以后，你就叫，陆言月，你哥哥取的名字！”我没说话。半夜，我起床，要上厕所。

女子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手电筒，打开后，要带我去。农村的厕所，

离家都有点距离，可以甩开大黄狗。离厕所还有一段距离时，我让那女子在外面等着，

她很听我的话。我没进厕所，从一旁溜了。月光盛大，我在田埂上奔跑，沿着来时的路。

3“陆言月，别跑！”女子打着手电筒，从后面追了上来，大狗在后面狂吠。我越跑越慌，

脚下一个不留神，跌到了田坎下面，摔破了膝盖。女子将我背回家，半路上，她侧头道，

“你要是不想跟我走，我明天送你回去！”“嗯！”，我打心里感激她。她将我送回家时，

母亲正在喂猪。女子解释道，“她昨天晚上，跑了，怪吓人的，还好没事！”母亲闻言，

立马抄起了条子，打在我身上，我站在原地，让她打。只要她不将我送人。

女子接过她手里的条子，“花花，算了，小孩子，正常！”母亲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开始细说自己不幸的一生。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对女子百般哀求。如果她不带我走，

奶奶就要将我送到更远的地方。在母亲的请求下，她重新拉起我的手，我甩开，跑了。

母亲怒然，捡起地上的竹条，在后面追赶。我拼了命，满村躲跑。终于，

母亲将我堵在了洗衣服的河塘前，我身后是水，没了退路。母亲一步一步逼近，

扬着手中的竹条，怒喝道，“赵阿姨家里，有吃有喝有穿，你跟着她，能过好日子！

”我仰头道，“我可以吃少点，穿姐姐的衣服，喝井水！

”“你.....”母亲被我的话噎住，上前拉着我的手，将我向塘里扯，

“你要是今天不去，我就淹死你！”我怕被淹死，挨了一顿揍后，趴在赵阿姨的背上，

回去了。赵阿姨临走前，还给了几块钱和许多糖果。姐姐没要，妹妹喜欢的不得了。回去后，

男老汉很不待见我，指着我的脸骂道，“这种白眼狼，还是趁早送回去！

”我害怕躲在赵阿姨身后，赵阿姨将我带进了房间。第二天，赵阿姨叫醒我，

给我洗脸穿衣服，温柔道，“我带你回家！”我第一次坐车，脑袋晕乎乎，想吐。下车时，

我伏在赵阿姨的背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这里，好生奇怪，房子那么高。赵阿姨背着我，

上了楼。推开门后，里面坐着一个男孩，穿着干净的天蓝色衣服，脖子上围着一个红色围巾。

4他眉目清秀，笑着道，“妈妈，你们回来了？”赵阿姨将我放下来，扶着我肩膀，

朝前推推，“言许，这就是你妹妹，言月！”小男孩子从凳子上下来，上前伸手展开，

笑着道，“给你糖，吃吗？”我害怕，朝赵阿姨身后挪了挪。赵阿姨笑着道，“这是你哥哥！

他叫陆言许，他上六年级了！”姐姐才上三年级，他比姐姐大。我一直揪着赵阿姨的衣角，

不放。不管她去哪，我都要跟着。晚上，陆言许打开了一个东西，里面有可爱的动物和声音，

我终于松开了手，坐在他身旁。他剥了一颗糖，拉起我手，放在我掌心，“妹妹，你尝尝，

可甜了！”糖在我掌心开始融化。周围的陌生环境，终究还是让我有点害怕。

门“哐啷”一声，打开，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腋下挎着包，扫了一眼，“言许，

这就是你妈带回来的？”陆言许起身，点了点头，“她原本名字叫赵明月，我给她改了，

以后就叫陆言月！”男子将包放在桌上，笑着道，“嘿，看来你小子，读点书还是有点用的，

还会改名字了！”陆言许笑了笑，对我道，“言月，过来，这是爸爸！”我起身，

朝赵阿姨身旁跑去。赵阿姨蹲下，抱着我指着男子道，“没关系，你不叫爸爸也没关系，

你就喊陆叔叔！”我害怕朝赵阿姨身后挪了挪，陆叔叔粗粗犷声笑着道，“没关系，

时间长着呢！”陆叔叔和赵阿姨，人很好，好到我不再想那个家，那个连吃穿都成问题的家。

陆言许一放假，便带着我，在城里的大街小巷穿梭，他拿出所有的钱，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

上六年级，班上后排的男同学，老用粉笔头丢我，我告诉了老师，他们放学便将我堵在教室。

我和他们打了一架，流着鼻血回家。哥哥知道了，狠狠将那几人揍了一顿。

学校通知了陆叔叔，陆叔叔罚他跪了一夜。上初中时，我遇到了来县城上高中的姐姐。

她又瘦又黑，将老家带来的花生，往我手里塞。我接着花生，将自己的零花钱给她！她不要，

我塞在她的口袋里，跑开了。回到家，我将自己锁在房里，夜里发了一场高烧，

梦见自己淹死在了河塘里。醒来，是陆言许陪在身旁，他原本在外地上大学，听说后，

特意从外地跑了回来。“哥！你怎么回来了？”我生平第一次喊他“哥”。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又激动，又失落。“听妈妈说，你病了，我回来看看，明天就回去！

”5我上大二那年，暑假。我去看南方看他，他和同学合伙开了一家律所。他个子高，

模样俊秀，穿着笔直的西装，站在出站口等我。我见他，恰如春日的暖风，吹在我的心尖上。

我坐在他车上，揪着裙子道，“你找女朋友了吗？”他开了窗户，热浪涌了进来。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摇头道，“等你毕业了，我再成家！”他将我带回了住所。我住了几天，

准备回去，他带我去商场，给我买了新手机，和新衣服。临走前，他给我打了五千块钱，

“言月，！在学校如果谈恋爱了，要和我说！”我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陆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