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极夜像一堵黑墙压下来,林衍的探照灯在冰原上划出惨白的光痕。
这是"深蓝三号"勘探队抵达无名冰川的第七天,也是他们与总部失联的第三天。
暴风雪把卫星天线冻成了冰雕,而更诡异的是,所有指南针都指向冰川中心——那里本该是磁极最稳定的区域。
"又来了!
"林衍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3721nT,远超安全阈值287%。
他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凝结成霜,手指因零下52度的严寒而僵硬。
那些数字让他想起祖父实验室里那台总是故障的老式盖革计数器。
赵振东掀开帐篷帘子,胡须上挂满冰棱。
"俄罗斯人去年就警告过这里..."他递给林衍一杯冒着热气的高能饮料,液体表面漂浮着未溶解的矿物质颗粒,"三支队伍在这消失,最后只找到半截头盔,里面装满了..."对讲机突然传来无人机操作员王莉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
林衍冲向监控屏幕,看到实时传回的画面时,他的血液几乎凝固——冰渊深处,一棵约三十米高的青铜巨树静静矗立,树干表面布满类似集成电路的纹路,枝干间流淌着熔金般的物质。
更可怕的是,那些"树枝"正在缓慢蠕动,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振东哥!
"林衍的声音在暴风雪中几乎被吞没,"下面有十二个能量源,排列方式像...像人脑的神经突触!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陌生的知识突然涌入脑海:这是界域锚点,连接不同世界的枢纽。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冰层传来不祥的"咔嚓"声。
林衍低头,看见自己冰镐敲击的位置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液压支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他本能地抓住最近的固定绳——坠落来得猝不及防。
冰隙像巨兽张开的口,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在下坠的漫长瞬间里,林衍看到许多无法理解的画面:青铜树枝穿透他的胸膛却没有流血、赵振东跪在冰面上用血画着古怪符号、自己左眼流出的血泪在空中凝结成晶体...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灼穿了五层防寒服。
剧痛中,林衍看清罗盘背面刻着与祖父笔记本上相同的符号——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眼睛。
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灰色网格,未知能量体-构成解析失败的文字如幽灵般闪烁。
穿过蓝色光膜的刹那,记忆开始流失。
母亲教他认星座的夏夜、毕业论文答辩的掌声、上周刚庆祝的28岁生日...这些画面像被橡皮擦抹去。
最后消失的是祖父临终时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别相信..."硫磺与金属锈蚀的气味灌入鼻腔。
林衍在滚烫的沙地上翻滚了十几米才停下,防寒服被磨得千疮百孔。
他艰难地睁开完好的右眼,暗红色的双日悬挂在铁灰色天幕上,风蚀的金属巨骨如同史前怪兽的残骸斜插在沙丘间。
三百米外,"深蓝三号"无人机的残骸闪烁着熟悉的红光,照亮沙地上那些巨大楔形爪印。
每个爪印都有餐桌大小,边缘整齐得像被激光切割过。
"这他妈是哪儿..."林衍颤抖着从胸口抠出己经熔化的罗盘,金属液凝固成钥匙形状,表面浮现出与青铜巨树相同的纹路。
"万界树...烬土界..."这些词汇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开,伴随着剧烈的耳鸣。
远处的沙暴中,六个披着骨甲的身影悄然显现。
他们戴着用某种生物颅骨制作的面具,关节处伸出蓝色晶体。
为首者突然跪地,举起镶嵌蓝晶石的骨杖,用林衍从未听过却莫名能理解的语言高喊:"灰眸者!
第七百万次轮回开始了!
"掌心的钥匙突然灼热起来,皮下浮现出荆棘状光痕。
地平线处,某种巨兽的低吼与沙暴呼啸交织。
林衍摸到腰间完好无损的地质锤,突然想起祖父最后一篇日记里的警告:"当眼睛变成灰色,记住——你看见的都是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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